“然后呢?”程真真白着一张脸问。
“然后……”邵葳抱着头,“这是我要问的问题才对吧,撞到我的人呢?”
程真真咽了咽吞吐不出的紧张,“逃……逃逸了,是路人送你来医院的。”
“可恶!该死的坏蛋!”
“女儿,人好好的就好。”做母亲的只有这一点希望。
“妈。”她抱着母亲撒娇。
“女儿……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告诉妈妈?”她拍着女儿消瘦的脸。
邵葳低了一下眼,记起了教室里匀年的冷漠、残忍,但也很奇怪,她竟没有太多的伤心,好奇怪!她淡淡的问:“妈,这两个月……匀年有找我吗?”
母亲摇摇头。她想也是这种答案。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妈,我和他分手了。”
就这样?小孩呢?“然后呢?还有没有瞒妈妈什么事?”
“没了。你好像担心我损失什么似的,妈──如果你是担心我有没有吃亏,那我告诉你,没有,他还不够格,我还是你完整的女儿。”说完,她自己也讶异,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邵妈妈才是吓傻了,小葳不知道自己已不是处女之身?!那……那……那个小孩是谁的?天哪!我的女儿这两个月遭遇了什么事?
“妈,你怎么了?我好渴喔!”母亲为何看起来比她还难过?
“我……我去替你问问医生,看能不能喝水,你等等,妈妈就来。”程真真一出病房便哭出声了,脑子里想到女儿这两个月可能的遭遇就心痛,女儿忘了也好,还好忘了,她千万不可让女儿知道她是失踪了!天哪,她得跟老头、小葳的朋友商量商量。
还好知道小葳失踪的只有佩璇,她得打电话通知佩璇才是。
☆ ☆ ☆
力武在香港对着电话里的爷爷大吼。
从一年前爷爷将他从萧家拎回来之后,爷爷便下令要他回台湾,他却执意要留在香港,别看蒋汉琳年纪大,他的情报网可比中共间谍还细密,他早知道这个长孙留在香港,是为了找寻一年前在萧家失踪的不明女子。
这什么来路不明的女子!这不肖的孙子净和他爸爸学着乱挑女人,纵使找着了他也不同意让力武娶进门。
顾不得孙子发怒,他也大吼,“你给我听好,九七就快到了,香港那一头的船运事业我是准备收了,香港的房子我也打算卖掉,你留在那个小地方干什么?”又一次发火,真是累坏他这把骨头,偏偏他最疼这个长孙。
以前他这个孙子多优秀,对女人爱理不理,他可乐了,瞧瞧现在是什么样子?啧!
“船运业随你爱收不收。”力武已是半醉,将桌上的酒就着口咕噜噜边灌边说。
从一年前找不到小葳之后,他便活在消沉、酗酒或者极端狂欢里,没有人相信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可以让一向不屑女人的蒋力武变得如此,尤其家族中的人。
“你这荒诞不羁的不肖之徒!”蒋汉琳骂得急了,不禁咬牙切齿。
“爷爷,你当我死了好不好?当我死了好不好?”从小葳失踪那一天起,他就死了,死了!
电话另一头气得挂电话。
力武则狂笑起来,嘶吼的声音像肝肠寸断的狼狈。
第一次让女人闯进的心室,现在被狠咬了一口,碎不成形。
“小葳──”你究竟在哪里?
他抓住自己的头朝地板砸去,“叩、叩、叩……”不断,直到血从耳朵内流出,他才又狂笑起来。
冠明接到老爷的电话,赶紧到客厅探视少爷,差点被客厅的景象吓软脚。
“少爷啊……”老天爷,你也行行好,让小葳姑娘有个消息吧!
☆ ☆ ☆
时间飞逝,又经过一年,力武在蒋老爷收掉蒋家船运的事业之后,往香港成立自己最有兴趣的室内设计公司。
次年,鉴于对服装有特殊品味,开始接专业舞台设计,也开始回复往日的风流行径,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常常服装名模接二连三的换,就连义卖晚会上的玉女红星都可能成为他运动的工具。
报纸对他的评价毁誉参半,他一点都不再乎,也领悟得很透彻,当失去你最想要的东西之后,就不用担心还有什么是你害怕失去的了,名誉、女人算什么,一点儿都损伤不到他。
他的内心中,开始恨起了小葳来。
她还是忘了他!
“啊──”他仰天嘶吼也无法将他的怨恨吐完。
而这年,邵葳大学毕业。
自从车祸之后,学校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冰山美人变美了。除此,变更多的是她的个性,她变得活泼、开朗,甚至有时候还会发脾气。
好友佩璇不得不常问她一些她们俩过去的私房秘密,以免回来的不是邵葳本人。这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可是邵妈妈坚持不让邵葳知道她是失踪了整个暑假,而是昏睡两个月,所以她也没敢多问。
日子久了,她也习惯邵葳新的个性,还觉得这样的邵葳比较自然、可爱又兼具个性美,所以,当毕业后邵葳想走她大学时打工接触的模特儿生涯,她一点也不反对。
毕业三年后,邵葳创立的公司“千样”,已成为台湾颇为知名的模特儿经纪公司,旗下的模特儿众多,且个个精优,尤其是她旗下的男模祈孟矾、那鲁宸,在男模特儿荒的草创时代,两人为她南征北讨,建立良好信誉,也让“千样”打下台湾的模特儿市场。
像这季的“夏罗儿”时装秀,夏罗儿的设计师就是指名要“千样”的MODEL!邵葳日夜辛苦经营,这回算是得到最大的肯定。
佩璇有时觉得可惜,问她,“你干嘛不走伸展台了?当了老板娘还是可以上台呀!看你,这好身材藏在幕后多可惜!”
“请叫我“老板”,为何女性经营公司非让人称“老板娘”不可,我未婚,而且“千样”是我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不靠男人!”邵葳最受不了人家一听她是“老板娘”,连带的认为她是因为男人才有今天。
说她靠男人是没错,但那是两个红透半边天的男MODEL──祈孟矾和那鲁宸!
“别气嘛!小葳,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大女人了,该不会是被某些大男人给气的吧!”
“没错,我身边就有两个大男人,尤其那个祈孟矾,那一脸鄙视女人的感觉最让我受不了,偏偏他就是冷静,我再怎么故意挑衅,他就是睁眼当我是泼妇,恨得我牙痒痒,害我耳濡目染之下,学了一身大女人功夫。”说到这点邵葳就气,那个男人让她总觉得像谁,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佩璇的八卦因子又蠢动,“小葳──”她将尾音拉得长长,分明就是怀疑口气,“该不会你和那个孟矾帅哥……嗯?”
“嗯个头!我期待他有天会被女人搞得失控,但记好,我可不愿成为那个女人!”邵葳敲掉佩璇的推测。
佩璇不服,“那你也很奇怪耶!身边男人帅的帅、高的高,匹配你绰绰有余了,真不知你还挑什么,该不会还对周匀年那只猪念念不忘吧!”佩璇一时口快,说完便暗喊糟糕,怪自己怎会这样口无遮拦。
邵葳脸色微沉,每次想到他,她就是心痛,但认真想来,她早不气他也不恨他了,但为何潜意识的伤痛一直未愈合?
也不是这样。邵葳坚定的推翻这个可能性。这些年来,她前前后后还是交往过些好男人,他们比周匀年给她的快乐多得多,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那些男人都不是她等待的男人。她在等谁?不知道。也许要遇到的那天才晓得,爱情就是这样,不是吗?在日光乍亮的瞬间,便知晓是这辈子想要的男人。
所以在等待之中,她不强求,自然也忙到无法强求。
佩璇见邵葳不说话,赶紧岔开话题,“唉呀,不说这个,你说嘛,你干嘛不下去走秀,我好想再看看你在伸展台上的样子。”还是讲这种话题比较安全,要不然邵葳那张脸动起怒来,还是很吓人的。
邵葳将思维拉回来,有默契的同意改变话题,“女人要老是很快的,我只不过是提早将未来列入规划而提前执行罢了,我可不愿老了才计画从MODEL转入幕后,那时人老珠黄、办事不力,我才不要。所以我情愿舍弃光鲜的幕前生活,等到老时我根本不要转什么行,我就要漂漂亮亮退休玩耍去了!”
“好大的志愿呀!”佩璇不得不惊呼,邵葳不是那种没脑袋的女人,更甚的是她的脑袋太有远见了,但是好友是用来干嘛的,就是用来浇冷水的!
突然,她两手将邵葳的细腰收紧,“但是,以你这种拚命三郎的样子,你觉得你活得到“人老珠黄”吗?我看你不要红颜薄命就好了!”
她踹了佩璇一脚,“你这只乌鸦,过些天我还要飞香港,你这童言无忌随风去!”
“去香港?干嘛?还嫌不够忙,要去血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