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疯啦?她什么时候怀了我的孩子?”家伟用力扳开严浩有力的双手,天哪!他已经两次快掐死他了,“如果她愿意怀我的孩子,我还用得着出国?你早就当叔叔了。”
“你还不承认,我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严浩眼中充满血丝。
“看见什么?看见我和她上床?!”这次睁大怒目的是家伟。
“我看见你在淡水屋外抱着她依依不舍,像舍不得分离的情侣,你还敢狡辩?”
“你有点智商好不好?拥抱会怀孕?那我早就儿女成群了!”
严浩依旧不相信家伟,“那你出国前为何会出现在淡水?”
“我是去劝她别和你闹瞥扭,我就要出国了,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因为我而……拜托,什么跟什么。”纪家伟想起了那一次的会面。
“你骗我!”严浩大吼。
“信不信由你,她只有对你才会亲亲热热,对我可像冰块一样又硬又冷,我碰都碰不到她,还妄想让她怀孕?我想都不敢想。”他顿了顿,看着弟弟惨白的脸色,该不会……“喂,该不会连你也没碰过她,她就怀孕了?”
严浩仍做最后一次挣扎,像困兽般抓着他问:“你真的没骗我?小孩不是你的?”
“汝安亲口告诉你小孩是我的吗?我怎么这么幸运。”家伟无奈地叹口气。
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的是:她怀了他的小孩。是他的!严浩的!
老天!他竟然用那种态度羞辱她,他回想那天的一幕幕,想亲手掐死自己。
“小浩,你误会她和我?”
严浩没有知觉的点头。
“汝安她……离开了?”他刚刚一心只想解释,现在一起反应过来,“你让怀着身孕的汝安独自离开?!”他摇晃着已无反抗能力的严浩。
严浩只是不断的点头。
对,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该死的他!他的眼泪失去控制的滑下脸颊。
而家伟早已失去胃口,看着坐在一旁捶打地板的严浩而不去阻止。
手上的痛,绝对不及汝安当时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 ☆ ☆
严浩疯狂的寻找汝安的下落,登报、上电台、电视,各路人马在台湾做地毯式搜寻,大部分的人对“丁汝安”的名字都已耳熟能详。
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丁汝安不只消失在严浩的生活中,她像消失在世界上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而且不只她无影无踪,她的家人也像约好一起消失似的,让严浩找得心力交痹,却毫无所获。
连好不容易问出来的“小园丁”出版社也已顶给别人接手,而所有与汝安有关的人也都不肯透露丁家的去向。
“有消息吗?”阿力问。
严浩摇头。
“有线索吗?”隔了一阵子,阿力退而求其次,有线索也好。
严浩摇头。
“猜得出来她可能会去哪里吗?”都一个月了,猜猜看总胜过什么都不做。
严浩还是摇头。
面对日渐消瘦的好友,阿力不再过问寻人的进度,只能全力代替严浩经营富伟,等待严浩度过这段自责而狂乱的日子。
☆ ☆ ☆
当年八月,汝安在加拿大产下一子,举家移民刚好八个月。
她原本以为早淡化了对小孩爸爸的感情,怎知在育婴室玻璃窗外,看见酷似严浩的小孩时,竟痛哭失声。
“汝安,乖,才刚能下床,不可以这样。”陈香兰心疼女儿这段日子以来的坚强,虽然全家人照她的意思离开台湾,来到汝安父亲早已取得居留权的加拿大,但是她知道女儿仍负担着太多压力。
安顿好女儿,她拿出一封来自台湾的信,“这是小哲寄来的,还附了一封信给你,你自己看看。”
因为她的坚持,全家移居加拿大,但是小哲因为有兵役问题无法成行,只好留下他寄住在台湾的亲戚家,这也是汝安深感愧疚的地方。
但是她没办法,再继续留在听得到严浩消息的地方,她会崩溃。
姊︰
全台湾的人都在找你。之前我打了电话告诉妈,妈说你就要生产了,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所以决定等你生下宝宝之后再告诉你。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是妈妈啰!恭喜你,替我亲亲我的小外甥。嘿!我当舅舅了耶!
发出寻人故事的人叫严浩,我随信附上报纸,你看看,他要找的人是你吗?还好咱们家族的人都很团结,没人走漏消息。只是……姊,他是我小外甥的父亲吗?
我在电视上看到他,是个长得满不错的男人(虽然没有我帅),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原谅我有点偏向他,你若知道他找你的诚恳态度,以及发布的消息之广,恐怕很难不动容,我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见不见他的决定权在你,我不会走漏消息,放心。
PS:姊,你在离开台湾之前就预料到他会找你了吗?否则,为何事先就交代好封锁你的消息?我觉得我好像闻到了报复的味道。
弟 小哲笔
看着小哲附上的寻人敢事,汝安的眼泪又不听使唤的垂落。
小哲猜对了,她当时是抱着要让严浩后悔的心态出国,确实是想报复。
但是,随着肚子一天天胀大,她感受到体内生命的滋长,竟有点感谢严浩,让她爱上他、让她怀有小孩、让她知道生命的奥妙。但是,她不想用孩子来勉强严浩爱她、娶她、或信任她。
她要独自养大这个孩子。
☆ ☆ ☆
孩子像是严浩的翻版,不论是眉宇、脸形、下巴无一不像,只有眼睛像汝安,大而明亮。
“姊,小朋友要取什么名字?我拒绝取个洋名,你觉得呢?”汝琪抱着小娃儿不肯放,他也像习惯美女怀抱的温香,睡得口水直流。
坐完月子后又开始昼插画的汝安从工作桌前抬起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叫严豪。”
“丁严豪?不错耶!很酷。”
“不是,是姓严名豪。”汝安纠正。
“为什么?”才刚说完,香兰已经一手抱过小娃娃,瞪了小女儿一眼。
“喔,你叫豪豪啰,小豪豪乖。”
“为什么?”汝琪不死心,“既然他不愿承认孩子是他的,为何还要跟他的姓?”
汝安低头埋进画稿中,拒绝回答。
忿忿不平的汝琪大步离去。
汝安其实也解释不清,这是她想了好几夜的结论。毕竟,这是严浩的孩子,躲着他不让他们父子见面已经有点残忍,再让小孩抛弃父姓,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她以严浩的名字变音为小孩取名。
“妈,我这样错了吗?”
陈香兰摇头,“错的是你不该坚持自已养豪豪。我是他外婆,这一个小子吃不垮我,我不希望我的外孙累坏了我女儿。嗯?”
“妈——”卸下独立坚强的面具,汝安抱着母亲大哭。
☆ ☆ ☆
“妈咪,为什么洁西卡和我们长得都不一样?”豪豪天真的问着汝安,用的是流利的英文。
“豪豪,妈咪不是说在家裹要说中文?”汝安对着已经四岁的豪豪说着清晰的中文。
“喔!”豪豪懂事的不再多问。
时光荏冉,匆匆四年光阴飞逝,豪豪已经到了对周遭环境开始提出疑问的年龄,有时他的问题今汝安深感招架不住。
“妈咪,台湾在哪里?”
“妈咪,爹地在哪里?”
豪豪总会在大人的交谈中发现他的问题,虽然他懂事的不会吵着汝安一定要回答,但是觉得自己与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哀伤眼神却总让汝安于心不忍。
“豪豪,妈妈带你回台湾好不好?”
“真的吗?台湾会不会好远?”
“很远。”
“那是不是要飞机才会到?”他双手摆出飞机起飞的姿势。
“嗯。敢去吗?”她问的不止是豪豪,还包括她自己。
“好!我们“回”台湾!”豪豪乐得大叫。
☆ ☆ ☆
汝安仔细考虑后,毅然决定要让豪豪在台湾成长,在四周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土地上成长。
于是,提着轻简的行李,带着严豪,她回到淡水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妈咪,这是我们的新家?”豪豪站在屋外不肯进去,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汝安也很想哭,那个美轮美奂的房子呢?那个雅致的扶梯呢?天哪!她真想叫回已飞走的班机,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鬼地方。
“对不起,豪豪,我们只好先找舅舅来救我们啰。”她强打起精神,早知道就让小哲来接机了,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种窘境。
都怪她太天真了,也不想想,已经五年了,这房子像封箱太久的盒子,需要好好地整理一番。
她关上门。
“豪豪,我们下去打电话。”牵着儿子,她走过严浩的家门口。不知道他是不是搬走了?
站在警卫室外,她遇到了刚才进门时没遇见的陈伯。
“陈伯!还记得我吗?”
老人家一抬头,“丁小姐?!哎哟!”他因为过于惊讶而打翻了桌上的茶。
“真的是你!”他高兴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又接口:“要回来住了吗?”他指指汝安房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