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但我搭公车去就好。”反正是想好好厘清这些年感情上的风风雨雨,自己一个人,不是更有思考空间?
微风中,两个女人站在阳台中眺望远处的高楼,静静地感受大城市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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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钟,霍希纭提了个行李,搭上公车后前往中正机场。冷风刺骨中,机场大厅来来往往的旅客,依旧络绎不绝。
她坐在角落等候登机,隔了两个位置旁,一个年轻妈妈抱着婴儿,不断打量她。
霍希纭感受到奇异的凝视,转头一瞧,对上熟悉的脸孔,“杜心语?”大学时代风靡全校的系花,追她的人多到惊天地、泣鬼神。
“霍希纭?”杜心语抱着怀中宝宝,朝她走过去。“哇!几年不见,气质越加动人,笑容有催眠的力量哦!”
“有吗?”霍希纭摸摸自己的脸,除了黑轮多两圈、细纹多三道、鱼尾纹显而易见外,看不出气质哪里变好、笑容哪里带有杀伤力!
“有!现正恋爱中,对吧?”只有恋爱的人才会散发这样自然妩媚气息。
“呵!”霍希纭笑笑不答,她逗着宝宝说:“你……结婚啦?”
杜心语比比后排看行李的稳重老实男人:“我老公,陈扬。”
霍希纭望着宝宝大澄澄的眼睛:“挺幸福的哦!”
“可不是!过了如梦似幻的青春,才惊觉踏实最重要!”往日被男人捧在手掌心里的杜心语已逝去,剩下的是知足常乐的陈太太。
“想当年,你的风光事迹也真下少,洋洋洒洒都可以写出一套恋爱三部曲呢!”
霍希纭对宝宝扮鬼脸,逗得他张嘴呵呵笑。
“英雄不提当年勇!”从绚烂回归平淡,杜心语喜欢目前一家三口的适意生活。“从来没想过他会是我最后的结婚对象,可是,我很感谢老天爷把他赐给我。”
霍希纭瞧了瞧陈扬稳重带点羞怯的感觉,的确不是杜心语学生时代交往的类型。那时候的她,身边围绕的都是有钱帅气的公子哥,哪有乡味这么浓厚的老实人。
“不都是缘份?”霍希纭感同身受地迸出一句。“勉强不来,更盘算不来!”
“希纭改头换面了!”杜心语喂宝宝喝着牛奶,用崭新眼光上下评量她。“以前的你……可是铁齿至极,使出吃奶力量培育爱情幼苗的哦!现在,可以当生命线的张老师,开班教导学生了!”
“经验法则!”霍希纭看看手表,是出关时间了。“有空,电话联络哦!”
“好啊!”杜心语拉着宝宝的手,向霍希纭挥手道别。
新孕育出的生命,不断成长茁壮,天真的笑容数十年后即将挑战无常的现实、爱情,不也是在汰旧换新的规则里,找寻最适合自己的麻吉?
霍希纭拿起小包包上电梯,满面春风、笑容甜美,她喜欢这种谜题揭晓后的状况,轻松、自在、无牵无挂。
她闲适地在免税商店里东摸西瞧,还有十来分钟可以打发。
两尺外不远距离,却忽传来女子高音贝的怒骂声。路过的旅客不免慢下脚步,反正没事,凑凑热闹也欢喜,看又是哪家女人在念经!
只听到女子愈骂愈激昂、愈说愈难听,霍希纭忍不住从叠叠商品后往前一探,惊愕地差点没滑溜摔倒,那……不是新婚不久的楼杰跟蔡艳萍吗?
“你到底嫌什么啊!我做菜,你说味道太重;我拖地,你说不够乾净;我洗衣眼,你说贵重的要手洗。你祖妈我做得这么辛苦,你就会出一张嘴指使!”蔡艳萍一张娇脸气得扭曲变形。
楼杰站在一旁说:“有事回家说,何必大声嚷嚷?”
“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啊!你奶奶我在家里做死做活,你没掌声就算了!出国玩,我想要享受购物乐趣,你也要唠叨个不停,你是怎样?”蔡艳萍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她就是要闹得天翻地覆,让他知错认罪。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楼杰平静地回覆她。
听到这话,蔡艳萍当不过去赏他一个耳光,怒腾腾谩骂:
“我买化妆品是浪费?你搞清楚,我可是靠一张脸、一张嘴吃饭的,费心保养显示出我对工作的重视!”
楼杰冷冷地愕视她,彷如已不认识眼前曾经机灵、风趣、讨喜的女人。
“哪像你,饭来张口、茶来伸手,被伺候得好好,在床上却半点劲都使不出!要不要买一打威而刚回家用用!”蔡艳萍一吐多日的怨气,狠狠奚落他。
楼杰原本斯文的脸变得又僵又冷。“你说够了没?”
“没!不要以为我跟你的前女友一样好欺负!”蔡艳萍露出恶毒的蝎笑。“我没那么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生意我是不做的!既然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就要给我负责到底,别想给我偷人!”
“蔡艳萍!说话要有证据,不要未审先判!”楼杰一副受够她疯言疯语的气愤声调,这女人是野狗吗?见人就咬!
“证据就是你偷写e─mail给霍希纭那女人,说之前确实是你对不起她!”蔡艳萍罪证凿凿的指控。“可惜……你没脸发出去!”
“你偷看我的信箱?”楼杰气得面容青筋暴露。“那是探人隐私,你知不知道?”
“不要废话一堆,想眼旧爱复合就诚实招来!畏畏缩缩,一点都不像大男人!”蔡艳萍笑得讽刺。“也或许,你本来就不是!”
“你一定要这样丢人现眼吗?”楼杰想他这辈子最大的悔恨,就是认识她。
“这叫玉石俱焚,懂吗?我没好日子过,你也别想开心!我不会让步,更不可能成全你!”蔡艳萍冷笑两声。
这女人,从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变成上天开了他一个大玩笑。楼杰完全体会了选错老婆的苦痛,比方才火辣辣的一巴掌苦上亿兆倍!
“疯女人!”楼杰气得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霍希纭看得哑口无言、目珠子瞪得比鱼眼大,荒谬人生嘛!
前几个月两人不是如胶似漆、甜得惹人眼红吗?怎么一下子竟荒腔走板到这个境界,令人兴叹不已!
这……还真验证了“人生如戏”四字。
爱情,是毒药还是解药,匪夷所思啊!
第十章
在曼谷和清迈吃喝玩乐,霍希纭脑海里几乎忘了“回家”这两个字。
愿,是还了。
名信片,也寄了。
就是不想回家,放逐的心情还没享受够,怎么可以草草回去!
这几天霍希纭简直“黑皮”到不行,一方面因为那些男人吃尽苦头后,终于看到她这个妈妈桑的好了;一方面,她终于也可以抬头挺胸面对自己从前的斑斑事迹。
不是她选错人,是那些男人眼光太差,以为她是一颗烂龙眼,没料到最后竟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喔,光想,就合不拢嘴,笑到肚子抽筋!
上天还是公平的,她的付出当时没立即有收获,却在多年后开花结果!
走路也有风,霍希纭昂首阔步地漫步人行道,忽然在清迈的一家咖啡店前被人叫住。
“希……纭?”很是犹豫的声音。
谁呀?霍希纭打从心里纳闷。
她放慢动作回头,惊见那个半年多前让她身心俱伤的温柔男子,显然也尝到同样刻骨滋味,楼杰原本饱满的脸颊颓丧消瘦。
“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竟会在这里看到你。”又或许是思念多时的原因。
少了新仇旧恨,霍希纭大方坦然地笑:“粉巧耶!”
“一个人来?”楼杰试探地问。
“嗯!轻松度假。”霍希纭举着水壶,精力充沛地说。
“希纭……虽然有点晚了,我还是要对你说抱歉!”楼杰恍惚地道出歉意,他原本可以看得更清楚,无奈一时眼花,铸成大错!
“都过去了!”她不想追究,也没必要了。
“当时……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害怕自己担不起你的深情与善良。”楼杰悔恨落寞地低述。“我觉得你给我太大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哦?”霍希纭随口应道,其实他不用解释,她没兴趣了解。
“我把你对我的好,看成压迫我生存空间的凶手!”楼杰眼神疲惫,着魔似地叙述:“所以才会一时冲动……逃婚。”
没有楼杰的逃婚,她又怎会遇上楚湛默,又怎会一夜开窍,想通许多前因后果呢?
只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失难断啊!
“你不用耿耿于怀,已事过境迁了。”她豁达地说,她现在好得吓吓叫,不知是否要托他逃婚之福。
“我真是瞎了眼!”楼杰懊恼地责备自己。“蔡艳萍……那女人根本是蛇蝎美人,黑心肠、贱嘴巴!”
霍希纭没有帮腔一块儿骂道,她不喜欢说人长短,况且是别人的家务事。
可能是被婚姻的苦难折磨,楼杰失了他从前温文识大体的庄重,不断抱怨:
“我一定要跟她离婚!既不会做家事,还处心积虑监视我,胡乱花钱,又喜欢大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