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暗杀集团就有这个好处,老总事先会安排好暗杀过程中的所有细节,让旗下的杀手不需担忧杀人之外的其他小事。
以冷月这次所进行的任务来说,她是在罗马时间早上七点十五分抵达机场,而资料中所记载的暗杀时间则是当天中午十二点整。她必须利用这短短的四个多小时来熟悉刺杀地点附近的环境,并且布置好枪枝器具,以及演练暗杀成功后的逃逸路线。
只要她任务一完成,就可以搭乘下午一点四十分的华航班机,于杜拜停留休息后,在隔日上午十一点五十五分抵达中正机场,返回台北。
瞧,这种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也只有心思缜密、凡事讲求速战速决的老总想得出来。在整个暗杀过程中,她只需到达目的地,然后利用她奇准的枪法扣下扳机,并且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现场,那么她就可以赚取一大笔的佣金,并在她杀手生涯中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啧!一个杀手竟也能得到善终,看来老天爷还算是满有同情心的。
冷月面无表情地站在竞技场的高墙上,眺望前方的古罗马首市集废墟。
今天她所要枪决的猎物,中午十二点整就会出现在那座废墟上,到时她将可由这个距离废墟不到两百公尺的绝佳位置,发射出致命的一击,让这家伙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枪毙命,横死街头。
她的视线才一触地,就立刻看见远远的前方有一大队人马正向这边缓绶移动,想必是她的猎物出现了。
“啧!时间还抓得真准。”她戏龙地冷笑一声,随后走至预定的射击地点准备动手。
调整手中的长程瞄准器,她透过高偌望远镜将目标拉至眼前,将她的猎物无所遁形地摄人她的视线内。
只见戴着深色墨镜的雷德.欧纳多,在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随从簇拥下,盛气凌人地朝废墟走来;随后,另一批穿着深蓝色礼服、戴着太阳眼镜的人马也从另一个方向朝同样的目标前进。
他们的人不多,双方人马大约都只有十来个左右,不过内行的冷月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的长袖西装外套底下都藏有家伙,有的人身上甚至还有两把枪。
“嘿!八成是两队黑道人马要进行交易,所以约在这里交货取款。”
她望向另一派人马,看见里面一位人模人样的肥猪正张开他热情的双臂朝雷德抱去。
“嘿!好机会。”
冷月一见时机恰当,立刻二话不说地将十字准线瞄准雷德的头部,扣下扳机,准备让他脑袋开花。
谁知道就在她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问,两个正在互相拥抱、热情打招呼的家伙竟突然移动脚步,将彼此的位置转了半圈,恰好掉换过来。
冷月眉头深锁地看着两人的举动,但已来不及了,她早将扳机扣上,子弹在两人错身的瞬间,射入其中一人的脑袋,将他打得脑浆四溢,当场毙命。
“可恶!投错篮框,害我白白浪费一枚子弹。”她朝着那堆骚动的人群咒骂一声,随即撼起枪袋,准备逃离现场。
刚才那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震惊了废墟上的两批人,训练有紊的保镖们随即各自掏出手枪,往枪声传出的方向追去。
“妈的!想抓本姑娘,没这么容易。”
她冷眼看着这些向她飞奔而来的外国仔,不屑地伸出右手中指,向下比了比。之后,她顺着原先安排好的撤退路线,沉稳冷静地利用钢丝及滑轮飞离竞技场,将那些人高马大、气急败坏的道上兄弟远远抛在脑后。
正当冷月在一处隐密的白色小巷中停下脚步,稍作喘息,暗自庆幸终于摆脱那享有如苍蝇般黏人的保镖时,她忽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有个黑影用着闪电般的速度从前方的另一条诤谧小巷中闪了过来。待这个黑影停下脚步,昂然地姑在她面前,她才终于看清楚这个黑影竟然是……
“雷德!”
她还来不及自讶异中清醒,耳边便听到一声熟悉的灭音枪响,随即感到左肩上有一股火烧般的灼痛感,眼角馀光瞧见那男人的手中正拿着一把冒出馀烟的短型手枪,而他的神情在大太阳的逆光下完全看不清楚。
冷月在应声倒地之前,迅速抽出腰际的小型掌心雷,准备朝他反击回去。
她的右手还没扣下扳机,忽然有人从身后朝她手腕开了一枪,只见小巧的掌心雷自她满是鲜血的手掌中滑落,而她整个身子也有如飘零的落叶般向后倒了下来,置身在一片怵目惊心的血泊中。
“雷,你没事吧!”一个金发蓝眼、浓眉挺鼻的高大男人操着意大利文,关切地询问站在他前方不远的雷德。
“没事。只不过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个女人。”
他弯下身,一手扯下冷月脸上的黑色面罩,凝视着昏躺在血地中,正大量出血的她。
“她的任务已完成,我马上替她补上最后一枪。”金发男子举起枪对准她的太阳穴,准备扣下扳机。
“等等,纳克,留她活口。”雷德阻止他。
“为什么要留她活口?”他边问边将手枪收了起来。
“因为这女人并不是我们所委托的杀手,你该知道我不会利用女人办正经事。”
“咦,如果她不是我们的人,为何要替我们干掉葛旺这苹肥猪?”
“假使我猜的没错,这女人的目标应该是我,刚才八成是她一时失手,所以才错杀葛旺。”雷德戴上白色丝质手套,抓起冷月紧闭双眸的脸蛋,仔细审视她娟秀细致、却已呈惨白的面容。
“雷,就算她是葛旺那边的人,她还是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杀她,他们照样会对她严刑拷打,让她受尽折磨而死,倒不如让她现在死得痛快一点,好歹她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他的语气有着些许怜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就此死去,实在令人有些不忍。
“纳克,带这女人回去,我要亲自从她日中知道到底是谁派她来狙击我。”他挺直地站了起来,威严的命令道。
“是的。”纳克恭敬地点点头。
“还有,随便找个枪手顶替她,不要让葛旺那帮人发现这女人才是真凶。现在立刻把她抬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透过墨镜再次打量昏躺在地的冷月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小巷,跨入一部黑色大橙军,扬尘而去
***
“冷……好冷……”
一股凉飕飕的寒意直逼全身,冷月觉得自己仿佛湿着身子躺在冷气机的吹风口下,饱受刺骨寒风的侵袭,自左肩及右手腕所傅来的剧烈疼痛感,更令她下意识地发出痛苦的低吟声。
陡地,左手臂上一处针扎般的疼痛,让她骤然自梦呓中清醒,反射性地睁开有如千斤压顶的眼睛。
在朦胧的昏黄灯光下,她恍恍惚惚看见一位护士打扮的外国胖女人,正拿着点滴的针管剌入她的手臂中,眼前那袋高挂在金属挂勾上的鲜红色袋状液体,则顺着针头的塑胶导管一滴一滴地注射入她的血管。
“你们在干什么?别……跟我玩把戏,本姑娘不是好欺负的。”
她很想伸手扯掉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针管,可是却感到整个人昏昏沉沉,使不上劲,含糊地咕哝了几句话后,便又再度合上沉重不堪的双眼,陷入昏迷。
“雷,她又昏过去了。都已经过了两天两夜,她再这样继续耗下去,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清醒过来?”纳克站在床头,望着再度昏迷不醒的她,询问背对他的雷德。
此刻雷德正站在病房的巨型落地窗旁,凝视窗外如枫红般的美丽晚霞。
“叫医生尽快把她弄醒,如果两天后我自西西里回来,而这女人依然还没清醒的话,就叫医生拿他的右手来见我,知道了吗?”
“是的,我会转告医生。”纳克点点头,对于这种不合理的命令,他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还有,我不在罗马这段期间,你要负责盯着她,若是不小心让她的同伙救走她,或是出了任何差错,我就唯你是问。
他依然望着窗外,挺拔的体魄在落日馀晖的照耀下形成一道长长的身影,投射在大理石地板上,深色墨镜底下的神情若有所见,令人捉摸不定。
“雷,我一定会把人好好看住,这点你大可放心。不过,我倒真的很好奇这位东方女杀手的身分,这两天我们用尽各种管道及方法,却依然无法查出她的真实来历,可见她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他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她,满脸的好奇及疑惑。他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艳的东方女子,她的美,含有一股神秘的致命气息。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手下办事不力,所以我才要早点弄醒她,逼她供出一切。”雷德边说边转过身,绶缓走近病床,用着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雷,你知道兄弟们都已经尽力了,就别太苛责他们。对了,你这次回西西里,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