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伸手摸着自己肿胀的唇,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对于雷德强吻自己这件事,她依然有所恐惧。
过去几年来,她所接下的任务从没有失败过的纪录,也因此从未有过成为敌人俘虏的经验,更不用谈被人强吻时那种羞辱的感受。但是……如果她的第六感没有错误,她知道雷德下一步将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自己,他眼里那种别有意图的神情,让她感到不安、心慌,这是她成为杀手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受。
“看来我绝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这三天内,我必须找机会离开此地,不可以坐以待毙,让那个臭家伙任意欺负我。”她紧握拳头,如此暗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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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莎,两个礼拜后爸爸要和亚娜阿姨结婚,所以爸爸要你以后和阿姨好好相处,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故意找她的麻烦,知道了吗?”雷德坐在自己书房的皮椅上,以略带严肃的语气交代站在他面前长得一副俏皮可爱的小女孩。
“不知道。爸爸,你和那个三八女人结婚是你们的事情,而我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她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她的态度倔强且强硬,满脸的不屑与不满。
“丽莎,你愈来愈不像话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目中无人,好歹亚娜阿姨对你也不错,你犯不着处处和她作对,故意和她过不去。”他绷着脸、捺着性子开导她,自己的女儿如此出言不逊,令他感到狠不悦。
“我才没有呢!谁那么无聊故意和她唱反调,是她自己长得一副天生惹人厌的欠扁模样,怎么能怪我?而且爸爸也太没眼光了,什么人不娶,偏偏要娶她进门。如果你真的和她结婚,我就要离家出走,永远都不回来!”她嘟着小嘴,撇着头威胁他。
“丽莎,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蛮横不讲理?再胡闹下去,爸爸可要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我才不怕。况且我再蛮横、再不讲理,也比不上爸爸的霸道,反正我绝对不会赞成你们两人的婚事。我不明白,亚娜那个臭女人有哪一点好?她根本比不上死去的妈妈,而爸爸却要娶她。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讨厌你们!”丽莎吼完,哭丧着脸激动地冲了出去,甩门的巨大声响传遍屋内的每个角落,划破万籁俱寂的深夜。
“唉!这个孩子……”
雷德轻叹口气,摇了摇头,对于丽莎,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再让这孩子继续胡闹下去,难保她将来不会捅出大乱子,看来他必须认真考虑是否把她送到英国的寄宿学校去接受严格的生活教育训练,看看是否能够改变她顽烈的个性,以免日后变成一位人见人厌的小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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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倚靠在落地窗户外面的阳台栏杆上,凝视着眼前有如梦幻般的湛蓝天空及飘忽不定的朵朵白云,明亮温暖的阳光自云间撒落下来,四周的空气暖和得令人感到慵懒惬意,仿佛全世界都昏昏睡去。
不过,虽然置身在这宁静安祥的午后气氛中,她的眉头却依然紧蹙,无法舒展。原本她以为雷德和纳克一行人离开罗马后,自己会有更大的胜算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没想到她刚才站在这座阳台上看过四周环境后,却发现这里的戒备十分森严,不要说是她想逃出去,恐怕连一只小苍蝇想要飞出去也很困难。
她大略估计过,光是守在大门及花园的保镖就有六位,加上她卧房外面那两个家伙,想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少说也有八个随身荷枪实弹的强壮大汉必须解决,而这还不包括其他的人员,例如:管家、杂役、护士等,以及那些她没有计算进去的隐身保镖。
“麻烦!这样子我要怎么逃出去?”她虽然是个枪法神乎其技的女杀手,但对于逃脱这种事,可是一点实际经验都没有。而且没有逃脱经验倒还不打紧,糟糕的是她身上一把枪也没有,加上又受了枪伤,这两大不利因素让她的逃脱计划难上加难、雪上加霜。
另外还有一点令她感到纳闷的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处高级的私人别墅,根本不像是一个阶下囚所该待着的牢笼,她又不是来这里度假,何必如此礼遇她呢?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冷月望着下面小巧精致的欧式喷泉花园,心中满是疑惑及不安,如果自己真的无法逃离此处,那么只能静待老总所派来的幽灵使者和她做进一步接触了。
“幽灵使者”是老总旗下的杀手之一,由于这位神秘人物来无影去无踪,因此被大家冠上如此的称呼。这名使者的任务很特别,尊门负责在老总和其他杀手们之间传递讯息,而且通常只有在任务失败时,才会如鬼魅般的出现。
杀手们任务失败通常只有两种后果:一是被暗杀的猎物当场逮住,惨死于对方手下;要不就是为避免对方的严刑逼供,而自己服毒自杀身亡。二是像她现在这种情况。她虽失手被对方抓到,却没有一枪毙命,或是遭受严刑拷打,只是被软禁起来等待发落。
由于任务失败的后果经常是只有第一种情况,因此幽灵使者也就成为专门替惨死的杀手们收尸的人。这也是为何当初老总会询问自己万一任务失败后,要如何处置尸体的原因。因此,幽灵使者出现时,通常和死亡脱不了关系,这也是他被称为幽灵使者的另一层含意。
不过,雷德既然没有死于非命,这就表示老总一定会另下指示,派遣使者来告诉她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是要乖乖待在这里等待使者到来,或者想办法自己逃出去?可是,万一我逃脱失败,又被抓了口来,岂不是打草惊蛇,自找罪受。究竟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她脑海中一片混乱,也许是伤势并未痊愈的缘故,她觉得浑身痛,昏昏欲睡。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卧房外面的争执声。
“丽莎小姐,你不能进去这个房间,雷德先生有交代,任何人均不得随意进出此处。”
“笑话!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本小姐才不管爸爸说过哪些话,反正我就是要进去这个房间,滚开,不要挡我。”
“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这样子我们无法向雷德先生交代。”
“那是你的事。你再拦着我,我就一枪把你毙了,滚!”
冷月还来不及弄清楚这两人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卧室的房门便被人狠狠的踢开,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位年约七、八岁,长得非常聪明可爱的东方小女孩站在房门口,她的身后则站着一位穿着深色西装、腰际佩带手枪的保镖,由他满头大汗、满脸为难的神情来看,很显然这名小女孩的确带给他很大的难题,可是保镖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冷月打量这位宛如精灵般可爱的小女孩,她有着一头鸟黑亮丽的微髻长发,五官俏丽而精致,穿着一袭连身的牛仔吊带短裤及白色的圆领T恤,看起来非常可爱。尤其是她的眼眸,寂寞中带着一丝的蛮横及自负,和某人的眼神非常神似。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位小小的不速之客八成是雷德的宝贝女儿。
冷月和她互相打量了一会儿,两人之间的沉默被她稚嫩的声音打破。
“你是谁?”小女孩满脸的疑问,好奇地盯着冷月问。
“你又是谁?”她反问,语气是温和的。
这一回倒是令冷月感到些许讶异,没想到小女孩竟然讲了一日标准的中文。在这与东方世界几乎隔离的国度中,竟能从这么一位小女孩口中听到久违的母语,不禁使她对她产生莫名的好感。
“我叫作丽莎.欧纳多,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现在换你说了。”丽莎眨着带有长睫毛的眼睛,慢慢走近冷月,仰着头问她。
如果是平时,她绝对不会乖乖报上自己的名字,不过她喜欢这位和她有着相同肤色、黑发的漂亮阿姨,给她的感觉和死去的妈咪好神似,和亚娜那种令人感到厌恶的感觉完全不司。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是谁教你的,嗯?”冷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弯下身,轻声地看着她问。
她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接触,除了小孩以外。也许是童年不愉快的经验使然,她不希望自己过去那种被大人欺负的痛苦回忆,再次降临在任何一位天真无邪的小孩身上。因此,向来冷淡的她,只要一见到宛如天使般纯真、毫不受尘世污染的小孩,她就会卸下防备的面孔,以一种温和的态度去对待他们。这也是她脸色唯一会稍微和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