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他们!”柳小仙娇喝。
四名侍女一跃向前,制住最前头的客人,一位武功有根基的人想反抗,却发现他使不出力,反而一运气便浑身虚软,惊骇莫名地被红衣丫头点住穴道,柳小仙身形向前一飘,直向主位上的范岫鸿。
“交出你身上的玉佩!”柳小仙抽出腰带系的软带,前端缚着一枚锐器,挟着凌厉的来势直取范岫鸿咽喉。
突地打斜面飞来一只茶盘,硬生生打偏那软带的来势,一道天蓝色身影横在范岫鸿身前,柳小仙旋身落在范岫鸿五步远的地方,美目含煞瞪视范岫鸿和救了他的梁红豆。
“是你!没想到你居然会武功,是我错看你了,”柳小仙恨恨地看着梁红豆。“可是你怎么没被七雪化功香迷倒?”
“可能是我躲得太远了,闻不到恶心的香气。”梁红豆耸耸肩。
“你有什么目的?”范岫鸿问道。“是谁派你来的吗?”
“玉佩。”柳小仙转转缠在手上的软带,不置可否地瞅着他,那带头的利刃闪着薄薄蓝芒。
“交出玉佩,我就放了其他人的命。”
“门都没有!”梁红豆双手叉腰。
“那就把命留下来。”柳小仙话音犹未落,四名丫头便一拥而上。
一见苗头不对,梁红豆自袖中翻出一把银芒,向着直朝她来的女子们撒去。那阵银芒离手后便化做薄雾般,边天幻做一张大网,兜头罩住她们,躲避不及,两名丫头吃痛跌落在地;另两名丫头急上前扶起她俩,四双眸子愕然望着梁红豆。
“柳絮飞舞!”柳小仙怒极。“你是江湖人称暗器神手梁任研的传人?”
“有见识。还不快走?”粱红豆手中又出现一排银针、“虽然针上没有喂毒,但被钉上还是会痛你个十天半个月哟。”
柳小仙冷哼,手一挥,另一条飘带袭向梁红豆脸面:梁红豆索性将银针全射出,去势撕裂那浅绿色的飘带钉在柱头上。柳小仙将气劲贯入软带,那带上的薄刃便削向梁红豆胸口,粱红豆拉住范岫鸿衣袖,两人往后方退开,躲开柳小仙的招式。
梁红豆眼角余光一瞥,旁边有位来客,身上佩着长剑,不假思索便抽出那剑刺向柳小仙。两人你来我往、兵器相见,兵刃相交的声响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插不上手的旁客纷纷向两旁退开,免得被她们两人击中。
梁红豆往斜前窜出,侵入柳小仙怀前三步,剑尖一挑,飘带便随势而断,柳小仙一愣,但随即一掌拍向梁红豆,梁红豆想也没想,另一手亦迎向柳小仙的掌势。
气劲相击,发出巨响,两人同时被掌力震退了两三步,柳小仙嘴角泛出蔷薇色的血丝,然而梁红豆神色自若,不受任何影响。
“奉劝两位,如果还想保住性命,最好快把玉佩交出来。”柳小仙仍不忘威胁他俩。
“有本事就来拿啊!”梁红豆对她做个鬼脸。
范岫鸿捏了她一把,教她别胡乱说话。
“不可能,玉是我爹娘的遗物,我俩绝不可能交给他人,你们还是放弃吧!”范岫鸿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柳小仙莲足一点,连同四名丫头便翻出船外,施展蜻蜓点水的轻功凌波而去。
范岫鸿慌忙探视他的胞妹是否安然无恙,梁红豆摆摆手教他免烦恼,将体内紊乱真气平稳,但是唇角还是浮现一丝艳红的血纹。
“缙暄,你还好吗?”
“没事,我太低估她的实力罢了,没事。”梁红豆捧去唇畔的皿丝,“还有,叫我红豆,我还是不习惯‘缙暄’这两个字。”
“堂兄,这到底怎么回事?柳小仙是冲着你们来的么?”范缙柔骇声问道。好好的一场雅宴却被破坏殆尽,这两兄妹真是煞星;这梁红豆出身卑微也就罢了,居然还学了一身功夫,真是!
梁红豆了然地看看四周射来的不屑目光。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她,他们还有命在么?拍拍手上的灰尘,她便打算离开,反正好玩的也结束了,留下来也没趣。
“等等,方才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范文汉突然从阶梯走上来。他晚了一会才到,怎么就听说差点出人命,名妓柳小仙居然带着四位丫鬟从湖面上踏水而行。天下红雨也没这事惊人。
“爹,还不就是堂兄他们兄妹俩惹出来的祸。”范缙舒抢先告状。
梁红豆怎能容许她胡说,正要反驳,但被范岫鸿拦下。
“伯父,这事说来惭愧,是妹婿在外花心留情所招致……”范岫鸿把过错全推到杜浩然身上。
“妹婿他生就一副勾魂眼,桃花唇,骗了不知多少女子的爱慕……”
听他信口胡诌,梁红豆忙拉扯他的衣袖,但范岫鸿不理她,还是继续掰下去。
“柳小仙姑娘也是受害者,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
“那玉怎么解释?”范缙柔问道。
范岫鸿眼睛一转。“喔,那个啊,玉是妹婿每回看上一个女孩子时,他都会赠玉一枚,说什么是传家之宝,让那些姑娘家高兴的。”
范文汉眯起双眼。听起来他的侄女婿是个行为不检点的人……他怎能让他的侄女配一个浪荡子呢?
“谁知柳姑娘不甘心,硬要妹子把她的那一份给她,结果……就这样喽。”范岫鸿假装莫可奈何的模样。
伯父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梁红豆也在心中暗叫不妙。都是哥哥啦,那是什么烂借口嘛,为什么要瞒伯伯呢?还有那两位姐姐们看起来却有点幸灾乐祸,是因为哥哥把浩然形容得这么差劲所致吗?
“为什么梁家的人会让缙暄嫁给一个花心萝卜?”范文汉双拳紧握。“明天就派人要那个臭小子写张休书,伯父替你作主,再找一个好婆家。”
“不用了,伯父,我觉得浩然可以了。”梁红豆连忙帮她夫婿说情。要是浩然知道她要休夫,他定气炸了。
“是啊,爹爹。”范缙柔冷冷地搭腔:“妹子也只配得上那倒霉的商贾了,谁想要一个粗野丫头做老婆呢?说不定哪回吵架,一不小心就被她一掌劈死,马上见阎王去喽。”
船屋屋檐上的阴影处默默地躲着两条影子,其中一道身影唇角含着莫可奈何的笑意。
“姑爷,那小子这么说你,你不气啊?”定远镖局总镖头朗文好奇地问着。
“唉,我正想着我哪儿得罪他,他非把我形容成这么不堪?”杜浩然歪着头看着观景亭中的人。“朗师傅,我得练多久功夫才能赶得上红豆的程度?岳父是称赞我有资质,可是我还是及不上红豆呵。”
“姑爷,这是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时日,急不得的。”朗文拍拍杜浩然的肩头。
杜浩然轻叹。“难不成我就一辈子被红豆吃得死死的么?”他又习惯性地掏出扇子在手中转啊转的。
“姑爷,你在说笑吧,我家小姐才被你制得服服贴贴的。而且你不也喜欢这种日子么?”朗文一脸难以苟同。“下一步如何?”
“玉买齐了,师傅们也谈好了,就只剩铸雪楼那边了吧。陈老板的探子怎么说?”
“探子们开始布线了,不过陈老板千交代、万交代,别忘了你讲定的条件。”
那个死要钱的!杜浩然翻翻白眼,一个灵光闪过他脑中,他招手要朗文附耳过来。
他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了。
是夜,范岫鸿自澡堂回房,经历过今天一场生死关头,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伸伸懒腰后,便直接躺上床,但一接触到床褥时便发觉有个异物在其间,揭开厚被,发现柳小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口中塞着布条,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脚也被捆得紧紧的,不能动弹地直挺挺躺在他床上。
这意外登时吓掉了他的睡意。范岫鸿还发现在柳小仙衣襟开口处隐隐有一卷纸卷,恰恰自柳小仙丰满的酥胸部位露出一角。
是该拿呢?还是得尊重小姐?范岫鸿略为思索,而柳小仙则睁大了双眸惊恐地望着他。
算了,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范岫鸿手探入柳小仙的衣领中拿出那纸卷,他的手滑过柳小仙的肌肤时还趁机在她雪白柔嫩的胸口摸上一把,意外地发现她烧红了脸颊。
那纸卷中只写了两件事:
晚安,大舅子,我也来了。
这是向您请安的小礼物,请慢慢享用。用不着担心,她武功已废,最起码一个月内不能施展功夫。
原来是杜浩然那家伙送来的大礼。范岫鸿莞尔,将纸上的内容亮给柳小仙过目,看见她勃发的怒火,他唇边那抹恶意的笑愈形加深……
“我该不该打开你这份礼物呢……”范岫鸿拉开塞在柳小仙口中的布条。“算是报答你今天送我的惊喜?”
银白月光透过窗纸微微地在室内铺上一阵淡蓝色的光晕,梁红豆吹熄了烛火,静静地坐在桌畔,桌面上摊开一张五彩色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