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向日葵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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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关方秘书的事。”雷盛忙说。

  “我知道有很多人对你的钱很感兴趣,但是那不关我的事。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这一千两百万还你;若是你不领情,随便把它捐给哪一个慈善机构都行,顺便也替你自己积点阴德。”她狠狠地转向他,把话说完。

  “欢欢!”他重拍桌面,霍地站起来。“我还没有沦落到让女儿来教训的地步!”他青筋直冒。

  “是的,是没有人有资格教训你,因为这里是你的独裁世界!”

  “你这是什么口气?别忘了你是我雷盛的女儿!”雷盛大吼。

  若欢不禁狂笑起来。“你真的还以为我是你的女儿?告诉你,打从妈妈死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了。”

  “别嘴硬!在法律上,你始终是我的女儿!”他气得全身发抖。

  “是吗?紫绢阿姨已经在办理领养手续了。”她挑衅地望着他。

  “作梦!我绝不会在同意书上签名的!”他的脸因为愤怒而胀红。

  “那只是形式上的问题,就算你不签又怎样?你赢得的不过是一个法律上的名词而已,终究还是赢不回我的心!”若欢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事实。

  “若欢,你——”他握紧拳头,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

  “不必赶!我自己会走!”她不是个留恋的人,反正目的已达成,她也没有必要再同他周旋。走了两步之后,她又倏地回头,“还有,我向来是个自食其力的人,你不必再汇钱给我。”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想不到经过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雷盛气喘吁吁,无力地坐回皮椅上。

  方秘书忙不迭端杯茶迎了上来,娇声娇气地说:“雷董事长,喝杯水,消消气。”接着,她用手轻拍着他厚实的背部,安慰道:“你对女儿这么体贴,她竟然还不领情,现在的父亲可真是愈来愈难当了。”

  “方婕,”雷盛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这个时候只有你了!”

  方婕粲然一笑,顺势把他的头贴近了自己的胸怀。

  十一月的北台湾,气候已明显转凉。

  若欢捧着一束鲜花,踏过漫漫荒草,来到紫菱坟前。

  坟冢年久失修,周围长满野草。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堂堂台湾富商的夫人,竟然连安眠之地也如此凄凉。

  她先拂净墓碑上的尘土,然后,恭恭谨谨地把向日葵安放在坟前。

  “妈,我知道你生前最爱向日葵,这就在你面前了……”若欢说着,不禁泪盈于睫,紫菱那张因丈夫长年在外拈花惹草而郁郁寡欢的脸,随之浮现。

  紫菱喜欢向日葵,无非是希望她也能像向日葵那般明朗;而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若欢”,也不过是希望女儿欢欢喜喜的过一生;然而,她自己却抑郁而终……

  背后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若欢立刻抹干脸上的泪,机警地回头。

  只见雷盛、赵如眉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正朝紫菱的坟走来。

  “你来做什么?”若欢的脸倏地崩紧。

  “今天是紫菱的忌日,我来看看她。”雷盛说着,从容接过如眉手中的鲜花,放到紫菱坟前。

  “带赵如眉来看她?向她展示你们过得多么幸福和欢乐?”若欢讥讽道,冷眼瞟向赵如眉。

  如眉惭愧地低下了头。“若欢,别再刺激你父亲了,是我央求他带我来的——紫菱的死,我也很内疚。”

  “你少假惺惺了!要是你真有良心,当初就不该踏进雷家大门,搞得我们鸡犬不宁、家破人亡!”要不是看在她有小孩在身边,若欢真恨不得掴她一巴掌。

  如眉的目光黯淡,神情憔悴,虽然仍保持着稼纤合度的身材,穿着也极富品味,但是显然已不若十二年前那般趾高气扬、明艳动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就像是个寻常的中年妇女。

  真扫兴!本来有许多话准备好好对紫菱说的,现在让他们一搞,兴致全没了。

  雷盛把如眉和小男孩拉到一旁,缓缓走向若欢。“欢欢,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我没兴趣!”若欢转身就走,横竖气氛已被他们破坏殆尽,不如一走了之。

  雷盛连忙抓住她的手臂。“你还没听,怎么知道没兴趣?”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足以吸引我的。”若欢冷冷说道,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听着,这是一项大计划——我要你回到雷氏企业来,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加上十二年来的欧洲的生活经验,一定可以轻易为雷氏打通欧洲市场……”雷盛滔滔不绝,十分满意这个构想。

  “你休想!”她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给你的待遇会比你现在高出二十倍……”

  “你留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吧!我宁愿回法国过我自由自在的拍照生活!”

  若欢挣开他的手,毅然朝山下走去。

  雷盛茫然伫立在野风里,望着她踽踽独行的背影,心中猛然抽紧——他明白自己势必会再次失去她,然而,他还有多少个十二年可以等待呢?

  法国。巴黎

  “欢欢,你可回来了!”紫绢围着一条红格子羊毛披肩,连忙把她迎入客厅。紫绢随即扔给她一条毛毯。

  “出远门也不带几件厚衣服!”紫绢咕哝着,已从厨房端出一杯热咖啡。

  “去的是热带国家嘛!”若欢双手捧着杯子,啜了几口咖啡,身体已逐渐暖和起来。“也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十一月了。”

  “对了,唐莉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这些日子她找你找得很急,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低头织着枕头套上的图案,边织边说。

  “先别告诉她我回来了,否则公司肯定会马上叫我上工!”若欢双膝一屈,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我得好好休息一阵子。”

  “什么?难道你休息得还不够啊?上次你打电话回来,不是说正在普吉岛度假码?”

  “呃,我——”该死!什么事都逃不过紫绢的眼睛。

  “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你还是从实招来吧!”紫绢风韵犹存的脸上,浮出一朵自信满满的笑。

  “姨,不瞒你说,我去了……台湾。”她把腿伤那一段省略,因为紫绢要是知道她为了工作而受伤,那么以后要趁出差之便顺道旅行度假的美梦可就要粉碎了。

  “你去见了那只老狐狸?”紫绢蓦然放下织针,一脸惊愕。

  “嗯,为了把那一千两百万还给他。”她又喝了一口咖啡。

  “干么和那些钱过不去呢?不要白不要嘛!你不收他还不是照样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那是他的事,我早已把他当成陌生人,自然没有理由再拿他的钱。”她头也不抬地说。

  “其实,仔细想想,两不相欠也好,这样他以后就再也没有理由要求你回雷氏了。”虽然挺心疼那笔钱,但难得若欢这样有骨气,紫绢当然全力支持她。

  “咦?怎么不见皮耶姨丈?我特地买了上好的龙井要给他呢!”若欢四下张望。

  “他又被派到北非去了,唉!真受不了他的工作,每次出差都得三、五个月,我简直就像是在‘守活寡’嘛!哼,到今天我还生不出个一子半女来,他可要负绝大部分责任……”一提起皮耶,紫绢就牢骚满腹。

  若欢真后悔提了“皮耶”这两字,连忙转称话题。“阿姨呀,你织得这个图案好别致,手工又细……”

  紫绢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果然中计。

  若欢乐得清闲地重新躺回沙发上。

  半晌,紫绢突然开口道:“对了,最近有一个男人老是打电话找你,还天天遣人送花来,真是殷勤啊!我受不了那些花粉,所以统统把它们摆到你房间去了。”

  若欢不禁暗自咒骂着——这个赵嫒,没想到他竟然会追到法国来了!

  “怎么,你终于肯交男朋友了?”紫绢扬了扬眉。

  “男朋友?”若欢做出一副昏倒状。“阿姨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想开开心心多活几年呢!”话说完,她便往二楼的卧房走去。

  紫绢摇摇头,微微苦笑。多年来她不只一次告诉若欢别把紫菱的死看得太严重,但她从来就没有听进去过,唉,这孩子的恨未免也太深了……

  若欢一推开房门立即怔住——那满室的灿黄花瓣,竟让整间卧房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但,它们不是黄玫瑰,而是向日葵。

  老天!赵媛向来只锺情于黄玫瑰,那么这些向日葵会是谁送的呢?

  普吉岛上一幢栽满向日葵的白色别墅,赫然浮现在脑海中。左云天!

  这三个字霎时掠过她的心田。她闭起眼睛,竟微微感到一阵晕眩,内心百感交集。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再睁开眼看这满室灿黄时,她只觉得这一切像是场迷离的梦境,而自己已然身陷其中……

  若欢回到法国三天以来,花店仍每天送来一束向日葵,但左云天却不再打电话来,她不禁感到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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