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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傅姑娘,我是来福呀﹗」方来福呵呵地傻笑。

  「来福?」方忌威先是一怔,旋即在看清眼前的人影时,才纳闷地喃喃低语:「怎么会是你?」

  「当然是我啰﹗」方来福奇怪地看着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地嚷着,「十四叔,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要不是爷爷请来全广东最好的大夫,恐怕你性命不保﹗」

  方忌威紧张地又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方家,你当然在这了。」

  「不对﹗小柳呢?」方忌威掀开棉被,霍地跳下床,「她应该在我身边才对,怎么不见她人呢?」说完,就要冲出房间找寻那抹倩影。

  方来福冲向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

  「十四叔,你才刚复元,要上哪去?」

  「走开﹗我要去找小柳﹗」

  「十四叔,你不用去找了。」方来福低下头,满脸的沮丧。

  「什么意思?」他的浓眉蹙得更紧了,不安地看着方来福。

  方来福咽了咽气,才鼓起勇气告诉他,「傅姑娘在你回来的当天夜里,到巡按府邸里行刺柳大人,当场被抓。」

  「你说什么?她被抓了?」方忌威紧揪住他的衣襟,紧张地问。

  可恶﹗这傻丫头一定是为了救他,先把他带回方府,才又跑去找柳炎文私下报仇呵﹗

  「是的,傅姑娘被关入地牢里了。」

  「我这就去救她﹗」他掠过方来福,就要冲去救人。

  「十四叔,你要三思啊﹗」方来福从身后死命抱住他,不准他走。「你现在面对的可是咱们方家的世交,又是位高权重的柳大人,怎能说救就救呢?说不定你非但救不到人,还会害得傅姑娘的处境更危险了。」

  来福说得没错﹗

  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以往那些随便就能打发的市井小民,就算他明明知道赵知县极有可能就是真凶,但他该如何让柳世伯相信呢?

  看来,这件案子的确比以往他所见过的,更加棘手,也更该小心应付了﹗

  「方来福,没想到几天不见,你也变聪明了呵﹗」方忌威拍拍他的肩。

  「那还用说,这都是十四叔教得好。」方来福得意地阿呵笑了起来。

  「这件案子实在太有挑战性了﹗有趣﹗我方忌威这就宣布和真凶开战﹗我要让真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让他们知道本状师的厉害﹗」他双手环胸,看似胸有成竹。

  「十四叔,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计策了?」方来福崇拜的看着他唇边邪魅的冷笑。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有好计策了。」他自信满满地冷笑着。「不过,你得先帮我办点事。」

  「十四叔,你尽管交代﹗为了替傅姑娘洗刷冤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拍着胸脯。

  「很好﹗把耳朵拿过来﹗」

  「拿耳朵?」方来福闻言,惊吓地捂紧两耳,求绕似地喊﹕「不会吧﹗十四叔,我虽然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要我牺牲我的耳朵﹐好象不太好耶﹗

  「笨蛋﹗谁要你的耳朵了﹗」方忌威打了他的头一下。亏他刚才才称赞他变聪明了咧﹗

  「那你又要我把耳朵拿给你?」

  「我是要你把耳朵靠过来,我要跟你说悄悄话﹐你懂不懂﹖」方忌威没好气地解释。

  「哦﹗早说嘛﹗害我的心怦怦跳﹗」

  「快点﹗」

  方来福乖乖地将耳朵凑向他,仔细听着他的「悄悄话」,拚命点着头……

  *****

  绕过蜿蜒的长廊,柳元元在哑婆的搀扶下来到花厅,便见薛媒婆眉开眼笑的坐在惠芸娘的身旁。

  「娘,妳找我?」

  「元元,快来这边坐。」惠芸娘将一张张庚帖递到她面前,笑道:「妳快看看,这几个人选的八字,妳比较喜欢哪个?」

  「娘,妳问我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替妳另外找个婆家啰﹗」

  「另外找个婆家?」

  「没错。」

  「娘,我早就和忌威哥哥指腹为婚了,怎么还要找另外一个婆家呢?」

  「元元,妳放心好了,这真正和他指腹为婚的其实是……」说到这,惠芸娘才猛然想起自己差点说溜了嘴,连忙顿住。许久,才清清嗓又道:「唉﹗我的意思是,这都怪娘不好,要是娘当初不让老爷和方家为你们两个孩子指腹为婚就好了,也不会委屈妳一直到现在都上不了花轿﹗现在,这婚约恐怕已经没机会履行了啊﹗」

  「娘,妳的意思是」」」

  「娘的意思是,把妳和方家的婚约给退了,娘再为妳找更好的人家嫁了。」

  「不行呀,娘﹗妳要是真这么做了,忌威哥哥会不高兴的。」

  「傻丫头,妳还担心方忌威做什么?妳知不知道,方忌威那小子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柳家待他不薄,他竟胳臂往外弯,在妳爹上任巡按大人当天替一个叫傅小柳的通缉要犯告御状,甚至为了救那女人硬是挨了我一掌呵﹗也不知他是真笨还是假笨?现在又是死是活?」惠芸娘不客气地说。

  「娘,妳说的这些,我也略有所闻。」向来怕事的柳元元不免担心方家那边的反应,「可是……」

  「可是什么,妳的婚姻大事比任何事都重要,更何况妳是娘唯一一个宝贝女儿,我可不希望妳的婚事毁在婚约的束缚上呀﹗」

  「是呀﹗小姐,妳年轻貌美,但人迟早会老,妳可不能再等了。」薛媒婆也劝说着,「而且,是方家不信在先,说什么都是他们理亏。」

  「这……」柳元元的心意有些动摇了。

  「薛媒婆说得对。」惠芸娘见她开始犹豫了,立刻加把劲又说:「我相信,忌威若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怪妳的。」

  思忖许久,柳元元果然被说动了,也就应允了,「既然如此,就请娘替我做主吧﹗」

  「太好了,我这就让薛媒婆为妳找一个最好的人家嫁了呵﹗」深怕女儿会反悔,惠芸娘连忙转头对薛媒婆使使眼色,「还不快去﹗」

  「是,夫人。」薛媒婆回神,转身奔了出去。

  「娘,那么我也先告退了。」

  「嗯,妳只要乖乖地待在房里,等着薛媒婆的好消息就行了呵﹗」惠芸娘开心地拍拍柳元元的手背。

  「是,娘。」柳元元含羞点头,欠了欠身,正要让哑婆搀扶回房,迎面就见蔡捕头形色匆匆地冲了进来」」

  「柳夫人、柳夫人﹗」

  「什么事?」

  「这……」蔡捕头看了看柳元元,面露难色。

  「没关系,你直说吧﹗」惠芸娘看出他的顾忌。

  「是。」蔡捕头点点头,才继续道:「禀夫人,是这样的,赵大人要小的来通知夫人,有人要在大人重审云来客栈命案时,为傅家兄妹辩护哪﹗」

  「什么?竟然有人敢为柳家兄妹辩护?」惠芸娘又惊又气。

  「更夸张的是,那人居然是方来福啊﹗」蔡捕头抑声说。

  「方来福?」惠芸娘挑挑眉,冷笑着轻哼,「哼﹗他也有这个能耐吗?」

  「他应该没有多大的能耐,不过万一有方得天或方忌威为他操刀,恐怕就大不相同了﹗」

  「说得没错。」惠芸娘轻蹙纤眉,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冷哼:「等等﹗可是他并没有说要告谁呀?担心什么?」

  「虽然如此,但总得有个官派状师,为死者控告他们谋杀﹗」蔡捕头面色凝重。

  「所以,赵大人才会担心,要我务必来请妳为他想想法子。」

  「还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去找全广东最好的状师,去冶方来福那不自量力的东西﹗我就不相信会没有人选﹗」

  「不用找了,最好的状师就是我﹗」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浑厚而自信满满的嗓音。

  惠芸娘、柳元元、蔡捕头和哑婆同时循声望去,赫然就见方忌威一派潇洒地伫立在门口。

  方忌威﹗真是方忌威﹗登时,众人心头一惊。

  「方忌威,真是你?」惠芸娘不敢置信他竟然在挨了她一掌后,还能活着呵﹗

  「柳伯母,别来无恙呀﹗」方忌威用力地推开蔡捕头﹐大刺刺地走入门内,唇边还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冷笑。

  惠芸娘先是脸色一白,旋即定了定神后,也跟着冷笑,「托侄儿的福﹐柳伯母好得很,倒是你……竟然还没有死呵?」

  「我向来敬老尊贤,要死也得等柳伯母先走一步才行呀﹗」

  「你」」哼﹗好个广东第一状师接班人,口齿还挺伶俐的嘛﹗不过﹐真不知道你这样还能维持多久呵?」

  「当然是维持久久,除非柳伯母闭眼看不见了呵﹗」

  「你」」」

  没有察觉到两人一来一往下,话语和视线交锋的火药味﹐柳元元惊喜过后回绅,立刻冲到方忌威身边娇笑着。

  「忌威哥哥,你的头伤已经好了?」

  「当然,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掌,还能不好吗?」他意有所指地瞪向一旁同样气得火冒三丈的惠芸娘。

  「忌威,是你自己要替那个女人挨下一掌,怪不得我﹗」

  「要是妳真的打在她身上,信不信我会当场掐死妳?」他抑怒低吼,语气满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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