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脸的倦容,齐筱涓还是笑意盎然,道:「明天还要去『裕廊飞禽公园』喔!上次来,没时间一次逛完整个园区,这次看看能不能如愿以偿。」
雷宇晨反笑她的天真,道:「我看你肯定又要失望了,你知道裕廊飞禽公园有多大吗?」
「不知道!」她闪着明亮澄凈的眸光回望着他。
「有三十多公顷!」
齐筱涓一脸的诧异,道:「那么大!那我投降了。」
葛青芸和邓怡娃则在一旁嗤嗤地笑着。
走进酒店大厅时,突然有个西装笔挺的饭店人员朝他们的方向定来。
「雷先生,你回来了!下午有位姓孙的小姐来找你,这是她的房间号码,请你有空的时候拨个电话给地。」
雷宇晨十分讶异地接过小纸条,翻开一看,眉头立即深锁了起来。
「是她!」
齐筱涓-听有女孩子找他,不禁满怀的妒意在心底繁衍,酸溜溜地说:「原来你已经约了朋友了!」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她凭什么追问?凭什么嫉妒?
等等!她用了什么字眼?
嫉妒?天啦!她怎么会用「嫉妒」两字呢?莫非……
雷宇晨将纸条收进口袋,并没有特别的解释,道:「筱涓,玩了一天,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准时在餐厅见面喽!」
见他毫不加以解释,她更是感到严重的失落感,负气地说:「晚安!」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踱向电梯的方向。
「雷先生,晚安!」葛青芸和邓怡娃两人堆起了笑脸向他道别,就跟在齐筱涓的身后追了上去。
对这个突发的状况,葛青芸和邓怡娃不敢轻易妄下评论,只好由着齐筱涓一脸气嘟嘟的样子回到房里去。
听到齐筱涓用力的开门声,邓怡娃再也忍不住地说:「人家门又没跟你过意不去,你干嘛找它出气呀?」
「我喜欢、我高兴,可不可以呀?」齐筱涓双手环胸,蹬上了床铺。
「怎么了?才跟人家有说有笑一天,就爱上人家了啊?」邓怡娃故意刺激她地说道。
「谁爱上他了?你少胡说八道!」地死鸭子嘴硬地反驳着。
「没有?耶一屋子酸溜溜的醋酸味,不知从哪里来的喔?」邓怡娃连啧几声。
「不同你说了,我要去冲澡了!」明明就是心事被人揭穿了,她还要佯装迷糊。
随手拿了换冼的衣物,她又用力地甩上了门板。
当莲蓬头的温水从上而下地洒落时,混着的竟是她热泪盈眶的泪水!
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齐筱涓不停地问自己,一种从不曾体验的心酸自心底泛滥,淹没了她的眼眶、她的脸颊、她的心灵、她的思绪,她从不知自己也有心碎难过的一天。过去对别人为了爱情而哭得死去活来的讥嘲,如今终于报应在自己的身上,原来,爱上一个人也会如此难过!
爱?
她爱上他了!一时之间,她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就爱上他?这样的赌注是否太大呢?
今晚来找他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解释,一副轻松自若的态度?是她会错意了吗?他一整天的温柔体贴,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她不相信!
齐筱涓还记得他款款柔情的眼神,还记得他对她细心呵护的样子,她不相信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留给她满怀的遐想和猜忌。
这样不公平!不公平!她在心里吶喊着,而淌在脸颊上的液体,她已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水了。
发泄完情绪,眼泪也流尽了,齐筱涓抓了条大浴巾裹着一头湿淋淋的长发,肿着-双眼睛走出了浴室。
迎接的是两双好奇又关怀的眸子。
「筱涓,你不要紧吧?」邓怡娃已不再嘻笑,一脸严谨的表情。
齐筱涓瞇起了眼,挤了个笑容,道:「我很好,没事了。」
「爱情这门学分你还是个初学者,以后我和青芸都是你的爱情顾问,有什么疑难杂症,我们一定帮你解决!」拍拍胸脯,邓怡娃一副老手的模样。
齐筱涓忽地骤笑出来。「我有说我要谈峦爱吗?」
「没有吗?不知道是谁,因为人家有女孩子来找他,就躲到厕所里去哭得死去活来的。」忍没两分钟,邓怡娃又藏不住她喜欢损人的个性。
「有吗?有吗?谁呀?」齐筱涓摆出四处探探的神情。
「还不承认?好!那我打电话叫某某人来看,有人为他哭红了眼眶。」
「你敢!」
说着,齐筱涓已扑了过去,和邓怡娃玩成一团。
通常这种情况,葛青芸都是隔山观虎斗,闪到一边去,免得遭池鱼之殃。
+++++++++++
午夜时分,酒店里唯一澄黄昏暗、充满浪漫风味的咖啡馆里,犹仍是客朋满座,一点也不受静谧、安宁的深夜所影响。一桌桌的情侣,朋友,或是商务的旅客,在烛光及音乐的熏陶下,享受着一个清凉、轻松的夜晚。
烛光翦影下,雷宇晨轮廓分明的五官更显得刚毅冷峻,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从他的眉宇之间发散开来。
面对昔日曾相爱过的孙亚屏,此刻在雷宇晨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可以看穿他心思的情绪反应。
孙亚屏啜了一口曼特宁咖啡,缓缓地抬起她光华艳丽的脸蛋,抿着笑,开口说道:「我的到来,很令你意外吗?」
「的确。」雷宇晨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或许是因为当初在英国相恋时,就未曾有轰轰烈烈的情爱发生,如今再相遇,才会激不起他的一丝涟漪与惊讶。
再次面对她,雷宇晨终于明白当时为何没有与她继续那一段淡淡的情谊,分隔两岸只是一个小小的借口,如果他真爱她,而她也深爱他的话,那么隔离他们的台湾海峡就不真是那么遥远了。两岸的开放探亲,他们随时可以在香港或大陆碰面的,而他们却选择了分离,事实上,他们的相恋只是两个流落在异乡的同种人惺惺相惜的情感作用罢了!若真要细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恐怕也仅止于朋友间的相互照应吧!
「我很想你,所以就来了。」孙亚屏低垂着眼睫毛,挡住了她明媚的双眸。
这句话让他微微一颤,眉头也因此而深锁了。
「你不是回广州了吗?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他避而不理她的那句话,故意转开了话题。
「我后悔和你分开了,宇晨,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些许的泪光。
雷宇晨没有答腔,只是紧抿着唇。就算他发现了自己从没有真正爱上她之后,他也不想伤害她,毕竟在剑桥三年的岁月里,她曾陪他走过一小段的人生旅途。
只是他不明白,一向倔傲不肯与他妥协的她,为何会突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亚屏,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该为自己所说的、所做的事负责。在英国时,我们既然没有办法为了不同的理念而继续交往下去,那么现在,又有何办法在一起呢?」他锐利的眸光直射她的瞳限中。
忽地,她轻泣了起来,问道:「你有其它的女朋友了,是不是?」
印象中的孙亚屏是从不掉泪的,为什么今晚她会轻易地在他的面前流泪呢?难道,她真的爱上了他吗?
他递上了一条手巾,回道:「这和我有没有女朋友都无关。你忘了,你是你父 亲庞大企业的唯一继承人吗?你能够丢下家乡的一切,陪我回台湾吗?」
「我不能……」她噙着泪。
「那就对了,那存在于我们之间的问题,仍然还在呀!我说过,我是不可能离 开台湾的。」他轻声细语地剖析。
虽然雷宇晨对她隐瞒了他是长扬集团继承人的身分,但他还是对她强调,他绝对不可能离开台湾到其它地方定居的决心。
「我知道,我也想过了,虽然我们不能住在一起,但是我们可以固定一段时间约在香港碰面啊!就算以后我们结了婚,不能离开各自的事业,我们还是可以在香港过我们的婚姻生活;不管是台湾到香港或是广州到香港,都是短短一个多钟头的路程,我们以后见面还是很容易的呀!」她的眼睛突然一阵炯亮有神。
结婚?这两个字在他的内心造成不小的震撼。
孙亚屏竟然开口向他求婚!这是他万万意想不到的事情。
「亚屏,婚姻不是儿戏,就算是我们愿意这么做,家里面的长辈恐怕也不会答应吧!」他不想直接戳破她的梦想,只好采取迂回的方武。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我费尽多少心思、打了多少通电话才知道你在这儿,又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找你,你说,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雷宇晨仍以炫惑的目光盯着她。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孙亚屏,她应该是为了理想而放弃爱情的女孩,而不是现在坐在他眼前这个哀声哭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