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象有一点点效果!
红蕊加把劲说道:“小姐,姑爷若真的一病不起,您还是打算不接纳他吗?”
“我——我——”
“再怎幺说,你们都已经成为夫妻了,哪有夫妻一辈子都没有在一起的道理呢?小姐若能对姑爷示好,说不定他心里头一高兴,病情就跟着好转,不用在鬼门关打转了。”
这“鬼门关”三个字,听得童羽萱是又惊又慌,就怕红蕊一语成谶,那慕容钦真的会出不了怡心轩了。
“就算我现在想对他好一些,但是我又进不了怡心轩,有啥用呢?”
是呀!姑爷的怡心轩,一向不让别人进出的,就算是老夫人也不例外,这可怎幺好呢?有了……
“小姐,您每天题首诗给姑爷,他看不见您的关心,却看得见您的心意,或许这样对他的病情有帮助也说不定呀!”
童羽萱对慕容钦的敌意早就瓦解了,而今剩下的,只是她心里头一分小小的矜持。如今慕容钦又因她而悒郁成病,这分矜持,恐怕也要烟洁云散了。
她低着头审思着,微微抬起曾被慕容钦握过的右掌,指尖轻触掌心,记忆中的温暖感觉犹在。其实她一直不承认,当慕容钦的手掌温柔一握时,便教她的心里有分平稳的踏实感,甚至她知道自己在这手掌的呵护下,会是幸福的人儿;只是,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这种安全感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一味的抗拒是为了甚幺,难道只是为了她的唇,曾被另一个男子强吻过,因而无法忘怀那男人吗?
不!她不该再想着那件事;黑衣人吻她,只不过是在惩罚、是在轻视一个随意离家的女子,那个吻对他那样的江湖人而言,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她不该再想着这件事,她不该再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她该忘了那样的一个传奇男子。
她心头一横,收拾起失落的心。“红蕊,备纸。”
“小姐,您是……”
她抿着温婉的浅笑。“你不是要我写诗给慕容钦吗?”
“小姐,您真要写诗给姑爷!”红蕊喜出望外。
她闪动着盈亮的眸子说道:“还不快点,免得我待会儿又改变主意了!”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是个好的开始,小姐愿意写诗给姑爷!喔,她可以看见姑爷与小姐恩爱的画面,就在不远的未来了。
* * *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
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
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李商隐
慕容钦一病竟又是十多天,而这十多天来的磨墨练字,竟教她写出心得、写出爱好,她发觉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那幺讨厌笔墨,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她已习惯每日的写诗功课,并开始阅读起踞龙楼里的古书。
亲眼看见小姐一下子从活泼好动转变为文静温婉,红蕊的心里头有说不出的高兴与得意。想不到姑爷这一病,竟会完全扭转小姐的脾气!
若是让老爷子瞧见小姐现在这般写诗的斯文模样,肯定会睁大眼睛连揉几下,还以为认错女儿了呢!
“红蕊,你下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写字就成了。”低着头儿挥挥手,童羽萱将精神全放在临摹字帖上面。
“那我去帮夏儿的忙了,小姐若有事找我,就差门外的小丫鬟唤我一声,我便会过来。”女红刺绣是她的拿手绝活,但说起诗词书画,她可还是敬而远之。这与姑爷同等的嗜好还是小姐自己一个人学就成了,她可不必要陪在这儿闲无聊。
红蕊一走,这原本是慕容钦读书的踞龙楼,就剩她一人了。
毫笔沾沾乌墨,提笔一勾,落下诗句最后一个字,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望着自己渐入佳境的笔法而自得其乐着。自从开始写诗给慕容钦后,她的心情竟宁静了许多,整天也不觉得无聊了。想不到她也有这幺一天,学着诗人吟诗作乐、怡然而自得。
童羽萱完全浸沐在笔墨之中,对于背后近身的脚步,丝毫没有察觉。
轻吟着笔下的诗句,登时她觉得此首诗似乎不适合送给慕容钦,这诗的意境太露骨了,仿佛在向读诗人倾诉情衷一般;聪明绝顶如他,又怎会不明白诗中暗藏的隐喻呢?不,羞死人了!这李商隐的诗可送不得,她还是留着自己欣赏吧!
眼睑微扬望向窗外,心里头想起那日在此,慕容钦那对情深脉脉、真情流露的眼神,不禁心头一阵慌张,有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在胸口鼓动着。
她是怎幺了?为甚幺最近老是想起他?而且想得还会脸红心跳、芳心大乱呢!
再将视线落在假山外的鸶莲阁,原来慕容钦虽住在此,但却把她的行踪、举手投足看得一清二楚。唉!他也算是痴心呀!
双手合掌,面向窗外蓝天,童羽萱闭上双眼,低声地祈祷着:“上天娘娘,请保佑我家相公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倘若他这次能脱离险境,民女一定不再对他恶言相向;而且,我会考虑把他当作真的相公来对待。”
哪有人还跟神明讨价还价的?
悄悄站在童羽萱背后的人影,为她的话无声地莞尔一笑。
“你说的可是真的?”声音贴在她的耳畔响起。
童羽萱太专注了,还以为是上天颈灵,不假思索地就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猛地,才惊觉上天娘娘的声音,怎幺会是低沉浑厚的男声呢?
她倏然睁开眼回过头来。“谁?”
撞入眼眸里的,是一张俊挺熟悉的脸孔。
“慕容钦?”一瞧见他的笑容,差点没教她把三魂七魄给吓散了!“你怎幺会站在这儿?”
若不是在大白天,她还真会以为撞到鬼了呢!一双炯亮非凡的眼,正含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凝视着她。
“你不希望我在这儿吗?”
想起刚才自己自言自语的祈祷,不知是否被他听见了?霎时整个耳根急速地涨红起来。
“你的病,怎幺会突然好了?”
“天天有你捎诗给我,就算阎罗王真要招我回去,我也会奋不顿身地逃回来,与我日日思念的娘子见面。”
他的话,让童羽萱瞬间双颊绯红。“我以为你是因为我说讨厌你送的诗,你才会气得生病,所以才写那些诗来——”
还未让她把话说完,慕容钦突然伸手搂住她,将她紧紧地圈在双臂中,以感性而温柔的语调说:“我很高兴你终于肯接受我,肯面对我对你的爱。”
事情完全出乎童羽萱的意料之外,她只不过不再与他作对,她可没说要接受他呀!慕容钦这一抱,让她心慌薏乱、不知所措!
“我不是——我没有——”唉!教她怎幺说呢?万一说不,又让他伤心得病发,那她可不就再罪过一次?可是,如果说是,那他们的关系又会变得如何呢?
她是不讨厌他没错,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与他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呀!
他又加紧手的力道,迷人的笑容让人看了心乱如麻。
“没有甚幺呢?刚刚我听见你跟上天娘娘说悄悄话时,不是说要承认我这个相公了吗?”
童羽萱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我是为了你的病,才这幺跟上天娘娘这幺说的,早知道你已经没事了,我就不说了!”她孩子气地说道。
“难道你现在想要反悔?”
“我——”
“在神明面前,可不能说谎,否则会——”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促狭。
“否则会怎样?”童羽萱抬起倔傲的下巴迎视他。
慕容钦但笑不语,目光紧瞅着她,脸缓缓地注下降,离她的鼻尖还不到一寸远。
“你想知道吗?”
他太接近了,以至于呼吸的热气都吹在她的脸上,童羽萱因这样的接近而心头荡漾,整个耳根开始臊热了起来。
“你快说呀!”
“否则会……”他刻意拉长了声调,然后头一低,在他的唇碰上她之前,又吐出两个字:“……这样!”
多日的分离让思念达极点,他已忘了自己曾许下的承诺,等不及让她点头,而想要拥有这个俏皮精灵的妻子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慕容钦会吻她,这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不仅夺去她的魂魄、她的思想,甚至她的心。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融化在他温存绵密的热情之中,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忘了她原本该有的抗拒。
第二次被男子给吻了唇,除了心跳的声音外,她感觉不到任何知觉,软虚虚地跌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吸吮她唇里的芬芳与蜜汁。
在一阵滚烫多情的热浪之后,慕容钦的吻逐渐转为细腻的碎吻,他轻轻地、柔柔地品尝她唇齿间的滋味,两个人的喘息同样的急促。
“萱,我是如此地深爱你,为了你,我可以拋弃一切,只求与你双宿双飞。”
慕容钦的话让她微微地回了神,睁开迷蒙的双眼,忆起自己刚才的反应,她羞赧地逃开他的注目,整张脸蛋烫得如沸腾的热水,而脸颊却是嫣红得十分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