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萱的心里挣扎着。如果黑衣人这话是在破庙里时就说了,那幺她肯定二话不说就会跟着他走的;然而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她有一个爱她的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家,纵然她还是无法忘情于他,但她怎能拋弃那个深爱自己的丈夫,而跟他离开呢?更何况他还是慕容钦的孪生弟弟呢!
她拉着衣襟,痛苦而艰难地拒绝了他,两串泪在说话的同时滑下。
“你还是走吧!就当我们俩无缘,就算日后有机会再见,希望你能把我当作陌生人,忘了这段情。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你哥哥。”
他掏出那条她为他包裹伤口却已洗凈的手绢,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
“羽萱,我是心疼你,我不愿见你为了长年卧病在床的他而守活寡,你不该将青春埋没在这里,慕容钦他不能给你的,我却可以,跟我回鹰夙堡好吗?”
鹰夙堡?好熟的名字……童羽萱在脑海里翻找记忆。
有了!那不正是前任武林盟主于振堂的碉堡吗?原来黑衣人是鹰夙堡的人,难怪官府一直抓不到他。想那于振堂既可以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当然不是泛泛之辈。就算他现已退出江湖,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但在武林间依旧有强大的号召力。从这几年黑衣作案干凈利落的手法看来,想必他已承袭了于振堂出神入化的超绝武功。
“你不该告诉我这幺多关于你的一切。”
“除了堡里的人以外,你是唯一一个,就算是慕容钦,也不知道我来自何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能让你解开疑虑,为了让你能安心同我离去。”
童羽萱再次表白她的心意:“这辈子,我绝不会离开慕容钦。”
“你——”凝视着她坚决的目光,黑衣叹了口长长的气息。“我知道要你一时接受这个事实很难,所以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过一阵子我再回来,回来问你的决定。”
“不,不要!你不要再回来,我永远都不可能答应你!”
黑衣人出其意外地在她的唇上留下一个吻,笑着否决她:“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然后像一阵风,倏地跃出窗外,消失在她的眼前。
童羽萱根本没有机会反驳,她抚着被他亲过的热唇,心情竟是一片的空白。
慕容钦、慕容飞,天下如此之大,她怎会同时爱上这两个兄弟呢?
天啊!谁来告诉她,她该怎幺办才对?
* * *
自黑衣人走后,童羽萱整日落落寡欢,再也掬不起笑容。挣扎在这对兄弟间的痛苦,是无人可以为她分愁解忧的,所以她只有将自己关在踞龙楼里,借着整天写诗画画,来发泄她无法倾吐的凄惘。
想想前些日子与慕容钦的恩爱,她的心便泛起甜甜的幸福。她知道她的选择不会错的,慕容钦是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他爱她、疼她,把她当作宝似的捧在手中呵护,还有甚幺男人可以让她有如此的安全感呢?虽然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怡心轩,但是一看墙上挂着他所题的诗,那感觉就仿佛看到他一样。慕容钦的病不会阻隔她对他的爱,反而让她更懂得珍惜彼此的相聚时光。
然而对黑衣人呢?她还是厘不清对他的情感纠葛,明明知道他是慕容钦的弟弟,她不该再想着他,但他离去前那句话像是起誓的诺言,却又盘据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像个永无休止的梦魇,纠缠着她。
粉颊上浮起一层愁云,而眼眶里也打转着泪珠,一时隐忍不住心里的惆怅,童羽萱便伏在案上轻泣了起来。在一阵宣泄、一阵哽咽后,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初秋的午后有点凉了,而入睡后就更显凉意。她的身子在冷风中,不自主地蜷伏在一起,以御风寒。忽地,迷蒙中她感到一股像暖炉似的热气将她包围住,也像是暖暖的阳光笼罩着她,顿时全身的微寒消失了,她住温暖的热源靠拢过去,露出甜蜜安稳的一笑,又继续沉睡在她的美梦之中。
原来是慕容钦将沉睡的童羽萱抱起,往书房里的床榻踱去。
方才他自怡心轩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找寻他可爱的妻子,好慰藉这几日分离之苦。当从丫鬟口中得知童羽萱在踞龙楼时,他踩着疾速的脚步住楼阁前来,而喜悦与兴奋的表情统统挂在他的脸上。才想要给妻子一个意外惊喜,先在书房外偷窥一探,谁知,童羽萱竟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他只好自我慰笑一番,以轻盈不吵醒她的动作将她抱起,在怀中端视着妻子沉睡的容顿,他露出会心的一笑,再走向书房内室的卧房。
他没有将她放在锦床上,而是坐在床上,继续怀抱着她,凝睇着她芙蓉如水的精致脸蛋,并以掌背轻抚着她的粉颊,轻轻柔柔地。多少夜里为她魂牵梦萦,他心疼妻子的孤单落寞,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着妻子,一直是他引以为疚的事情。
童羽萱梦见自己依偎在慕容钦的怀中,享受他的恩爱娇宠。他用腻爱的柔光环视包围着她,他在她的耳畔说着甜言蜜语,他的食指在她的脸颊上抚触逗弄着她。然而,正当一切都看似幸福美满时,黑衣人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顾她的抗议,以强横的手段将她带走,而她的相公在手无缚鸡之力下,只能眼睁睁地见她被别的男人夺走……
“钦,救我!”她惊呼着,同时也惊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手中紧抓着的,正是慕容钦的手腕。
“别怕,我在这儿!”拍着惊魂未定的她,慕容钦知道童羽萱作噩梦了。
尚未自梦中清醒,她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慕容钦还是黑衣人,因此惊骇地直往床边退缩,她怕真的会被黑衣人带走。
慕容钦当然不知道童羽萱作了甚幺梦,一见她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不免皱起了眉头。
“羽萱,怎幺了?发生了甚幺事?”
待心头一定,望向慕容钦那张有别于黑衣人长满胡髭的干凈脸庞,她才恍然明白眼前的人是她真实的相公。
“钦,你痊愈了!你痊愈了!”当确认他是慕容钦后,一股思念的情愁遂涌上心头,她投向他的怀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紧紧地搂着妻子,掬饮思念。
“我好想你!虽然你就在慕容庄里,但是却不能见到你,这种思念好痛苦、好难受!以后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下次让我进去怡心轩陪你,好不好?”她楚楚可怜的央求眼神教人看了十分怜悯。
他目光梭巡着她娇小的脸蛋,并疼惜地捧着它说:“我也想你,萱。因为我的病而暂时离开你,是不得已的抉择,我也想时时刻刻陪着你,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敢奢求你谅解,只要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就感到慰藉了。”
她纤细的手指贴在他的唇上。“不要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希望自己有病缠身,你说是不是?但是我是你的妻子,当你生病的时候,我应该是在一旁照顿你,而不是为了怕染病上身而丢下你不管。因此,你不该也将我拒之门外,不让我进怡心轩照料你。”
他轻吻着她的手指说:“家里有一个病人就够了,我不希望因为我而有第二个人倒下去,所以这种危险的工作,我绝对不会让我深爱的妻子去做。”
“可是……”童羽萱正欲反驳。
慕容钦迅速小啄她的唇。“妻子要听丈夫的话,别再可是了。”
眼见他执意坚决,童羽萱只好暂时放弃己见,再另寻机会向他要求。
把他端详一遍,发现他的脸庞消瘦许多,她煞是心疼。
“几天不见,你瘦了,待会儿我亲自去厨房帮你炖野参鸡汤,让你好好补补。”
他瞇着眼睛笑着说:“这些小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工作就是让我好好地把你看个够,还有,一整天都陪着我。”
才刚痊愈,他就这幺不正经起来,童羽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行!你要先把身子养好才行。”
“郑叔天天送补品到怡心轩已经够补了,现在我走出怡心轩,第一件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抱抱我的娘子,及弥补这几天亏欠她的寂寞芳心。”
话刚说完,他就立即付诸行动,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温柔的双手在她的肩上及腰际游走,一下子,童羽萱的担忧便在这种柔情攻势中瓦解了。她不但迎接了他滚烫的舌尖,还毫不犹豫地反击,对他主动献上她的热情、她的甜蜜,对于这种极度媚力的迷人诱惑,慕容钦感觉一股急涨的激情在身内里窜起,令他无法自拔。
“亲爱的娘子,你再如此诱惑我,我真会不顾这里是敞开的书房而要了你。”努力克制高升的欲望,在吻得她透不过气来时,他稍微喘息地调侃着。
慕容钦半开玩笑似的警告让她的绯红涨到最高点,她不知自己竟会如此大胆地向他表达最裸露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