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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第五衡诊断过病情后,仅是拿出金针往病人身上灸了几下,然后开了几帖药让病人服用。哪知不到一天半时间,病人就吵着肚子饿,想吃些东西,而这次吃了整整一碗粥也不见他吐出来,村长大喜过望。全村这才知道,那个刚搬来村上,看来斯文却嫌冷漠的高瘦书生,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明大夫。

  当时候三和才十三岁大,心中仅是对第五衡起了些许敬意,还没兴起拜师学艺的念头。直到十五岁那年,父母因躲避山洪不及而双双去世,他才在四叔公的引荐下,入了第五衡的医堂当打杂的。也许是他的表现还不错,算得上机灵勤快,今年年初,第五衡正式收他为徒。

  “那想必小哥的医术也是相当厉害了。”

  “我才刚入门不久,学的都是些皮毛而已,离厉害两字,还差得远咧!”三和不好意思地憨笑两声。

  “小哥客气——”齐真客套话尚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三和!第五大夫要出诊了。你还不快来看铺子?”

  隔壁的钱伯站在门外喊人。

  “来了!”三和应了声。“大叔,你好好休息,我得出去看铺子了。”

  “没关系,你去吧。”

  三和出了屋子,站在门外的钱伯立即靠过来。

  “三和,屋里那人跟第五大夫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打从三和带那人回来以后,第五大夫就寒着一张脸。大夫脸上原本就没什么表情,即使是高兴或不满,也很少表现于外,因此这次三和带那人回来使得大夫变了脸色,自然令人好奇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第五大夫在意加斯。

  “没有过节呀!一说完,三和饶过档路的钱伯,走进医堂的后门。

  钱伯的性子说好听一点是热心助人,说难听点就是鸡婆多事。三和自认已经够好管闻事了,不过和钱伯一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钱伯兴冲冲地跟进去,得不到答案,他可是不会罢休的。

  来到医堂正厅,就见第五衡已提着药箱,只等他一来,即可出门。

  三和瞧师父脸上仍覆着一层寒霜,心知他还未消气,不敢同往常般与他没大没小地嬉闹,忙恭敬地问道:“师父要上哪儿出诊?”

  “我到村北的洪铁铺看诊,临时有病人,就到那儿找我。”简单地交代好行踪,第五衡瞥了徒弟一眼,“在我回来之前,把那人给我弄走。”说完便提着药箱走出医堂。

  “你看,第五大夫那么讨厌那家伙,怎会没过节?”钱伯追问道。

  “钱伯,”三和无奈地说:“就算师父和他有过节,那也不关你的事吧。”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好奇啊!”

  听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不告诉他师父和齐大叔有何过节,那可就是他三和的不是了。

  三和撇了撇嘴角,很是受不了地摇摇头,转身躲到柜台后,迳自想着如何开口同齐真说明师父要他立即离开会堂的事,完全当钱伯不存在。

  ☆ ☆ ☆

  托人将齐真送到村里唯—一家客栈安顿好后,三和总算是松了口气,现下的问题只剩如何把死赖在医堂里的钱伯弄走了。

  “钱伯,今儿个精神不错嘛!不用回去睡个午觉吗?”

  “是不错,早上起得有些晚,不用睡午觉了。”还没得到消息,怎能回去睡觉?钱伯暗忖。

  自知不敌钱伯缠人的功夫,三和认分地任由钱伯大利刺地坐在医堂里等他师父回来,自个儿则待在屋外收拾搁在竹架上晒好的金银花。这些金银花可是他一大早赶在露气犹重时采摘下来,好不容易趁着天晴晒干了,得快点收进屋里才是。

  “在忙啊。”一个男音在他背后响起。

  “是啊。”三和很顺口地回应,但迟钝的大脑突然意识到那人说话的声音和那掩不去的促狭语气“罗叔!”

  他一回头,迎上一张带着几分稚气,看来可亲实则暗藏鬼胎的迷人笑睑。

  “不错嘛!没想到半年没见面,三和大哥还认得我罗某人,真是叫我感到万分荣幸啊!”一身文士打扮的俊逸书生扬起一抹浅笑,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

  听这不着痕迹的挖苦,三和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还在记恨半年前两人初见面,自己便开口得罪了这个师父拜把大哥的往事。

  “罗叔,您就贵人多忘事些,忘了我年少无知犯的错吧!”他不敢怠慢地放下手上的竹篓,想招呼他进屋里。“您来找师父吧,他刚才出诊去了,您要不要先进屋喝——”

  “不要!”打断三和几近谄媚的招呼,罗安没好气地转头同站在他身后,却一直被三和忽略的第五衡说:“阿弟啊!你是怎么教徒弟的?一点也没学到你的”刚毅木讷“,反倒是”巧言令色“得吓人。”

  “我哪有巧言令色?”三和顾不得师父在一旁,急着反驳罗安的指控。虽说他没读过几天书,但“巧言令色”这四个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既然不是好话,当然要拼命否认。

  说来罗安既是第五衡的结拜大哥,三和理应尊称他一声“师伯”,但在罗安极力的反对下。加上第五衡压根就不在乎这些啰唆的称谓问题,三和也就顺着罗安的意,叫他一声“罗叔”了。

  “没有吗?”

  “当然没有!”管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坚持没有就对了。

  放着他们俩在医堂门口耍宝,第五衡迳自走入医堂。

  “第五大夫!”钱伯高兴地迎上去,冲着他猛笑。

  第五衡被他那有所企图的笑脸看得拧紧了眉头。“钱伯哪里不舒服?”不想被他纠缠,他直接地问。

  “呸!呸!呸!什么不舒服?”钱伯心里嘀咕,这第五大夫就是一张不讨人喜欢的嘴。要不是看在第五衡搬来青石村三年半,除了与康家寡妇的暧昧一直是大家揣测的话题外,看实没有什么话题可供村民挂在嘴上闲聊,好不容易总算有了一点点可堪讨论的话题出现,他才不想来医堂找这个不爱说话,且又不爱搭理人的大夫呢!

  “第五大夫,阿荣的大腿设事吧?”阿荣是洪铁匠的小儿子。

  第五衡走到柜台后方,对钱伯消息之灵通,早已见怪不怪。阿荣刚才同父亲学打铁时,一个没留心,叫那烧得通红的的烫铁块烧伤了左大腿,意外才发生不久,而钱伯已晓得这事。

  “没事。”

  回答得真是简单明了。钱伯暗暗抱怨。

  “第五大夫,三和今儿个早上不是救了个人回来……”

  “你找三和吗?他在外头。”

  这时三和正好跟在罗安后头进了医堂,闻言开口道:“师父找我?”

  “我不是要找三和,我是想问三和早上救的那个人……”

  “三和,前些日子要你背的书,你背了吗?”

  “嘎?”三和傻傻地应了声,弄不懂怎会扯到他背书的事。

  罗安心中暗笑,他这个拜把阿弟闪避话题的功夫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第五大夫,那人——”

  “够了!”第五衡失去耐性地下逐客令,“三和,送钱伯回去。”

  看着那个叫钱伯的老家伙硬被三和“请”了出去,罗安责备道:“对老人要尊敬些嘛!那么冲!”

  瞧他嘻皮笑脸的模样,责备得一点诚意也没有。

  老家伙大概是踩到阿弟的痛处了,不然依他的性子,顶多是充耳不闻,这可是头一遭见他为了别人的追问发脾气。

  “大哥怎会在这时来青石村?第五衡转开话题。

  由于四川夏季犹如火炉般,既热且闷,因此罗安从不在夏天造访青石村,一来是他怕热,二来是他也没有在夏天出远门的习惯。

  “来瞧你究竟何时才会请哥哥我喝喜酒啊!”

  罗安半开玩笑地说,“你到底娶不娶那个康寡妇?听三和说,人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等你一句话。阿弟,你意下如何?”

  “那个康寡妇与我何干?”第五衡回答得挺无情的。在罗安和三和面前,他可没压抑自个儿脾气的必要。

  康寡妇对他有意思是青石村公开的秘密,一些多事的闲人不时想尽办法凑合他们俩,弄得他不耐烦至极,却又阻止不了他们的鸡婆。起初连三和也来凑热闹地参一脚,天天在他耳边称赞康寡妇有多好多贤慧,最后惹得他火大了,当真就要上康寡妇家提亲——帮三和提亲,吓得三和从此不敢再提半句。

  “人家喜欢你啊!”罗安走到茶几边,动手倒了杯茶喝。

  “喜欢就得娶?那你的冬儿、银霜、绣屏,娶是不娶?”这几个女子全是罗安分散各地青楼的红粉知已。

  “当然不娶。”罗安毫不费力地解决他丢来的问题,“她们爱的是我的钱,又不是我的人。”

  在青石村,除了第五衡,连三和也不晓得他认识的罗波,竟会是山西首富罗家唯一的继承人。

  罗家最初靠买卖蚕桑丝织起家,以潞州绸的贩卖为大宗。几代经营下来,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拿着这笔钱,罗安的祖父不顾族中长辈的反对,冒险地投资了食盐的买卖。这项原本不被看好的投资,后来却随着盐税法的变革与地利之便,经营得有声有色,为罗家挣得不少银两,加上三十年前与无锡大贾安家的商业联姻,更让罗家因而跃升为山西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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