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鞍谷里净是些不循常理来的人?
“紫荆!”殷七可不管她们吵啥,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我们这回来,是有事想请阿衡和宁儿帮忙。”
紫荆微挑眉,“七少,您找宁姐他们帮忙,同我说有什么用?”
“你还记得我三哥,殷三少吧?”
“记得又怎样?”
殷七点头,“你还记得是最好,因为他儿子现在就等着阿衡和宁儿去救命呢!”“儿子?三,少成亲了?”紫荆诧异地瞠大了眼。
殷六笑道:“除了我和二十四、二十五还是单身外,其他的堂兄弟不是儿子成群,就是已有了未婚妻。”
“那小姐呢?她后来可是乖乖嫁给单大呆了?”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嫁了,两个双生子都已开始跟师傅读书识字了。”
紫荆闻言又是一阵讶然。
那个成天只会捣蛋捉弄人的小姐都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啊!
没时间等她回过神来,殷七赶忙说道:“这次三哥的小儿子二宝中了一个名叫无极门的江湖帮派的毒,咱们寻了不少神医都束手无策,好不容易罗大哥带我们找到阿衡,可阿衡又记仇不肯帮忙。此番我们远道而来,就是想央求阿衡看在他姨母,也就是我二婢的份上,救救二宝。”
“救人的功夫又不是只有第五衡会,你们与其求那个小气小肚肠的家伙,还不如求宁姐呢!”紫荆忍不住嗤笑道。
“这么说来,你是肯帮我们向宁儿求求情罗?”殷七忙不迭地问。
紫荆轻哼两声,“请问您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帮忙的?”
一旁的菖蒲蹙起了眉心,“紫荆,你别这样。”
“我怎样?”她噘了噘嘴,显然对她帮殷七说话很不高兴。
她又不是不知轻重,会故意为难他们也不过是一时好玩,哪有可能真的见死不救?可被菖蒲这么一说,反倒显得她是真的刁蛮不讲理了。
直肠子的菖蒲哪会懂得她那九弯十八拐的脑袋是怎么转的?“你别难为六少他们。”
“我难为他们?”紫荆被她这么一说,眼眶竟红了起来。“你哪只眼见着我难为他们了?”
“怎么没有?你明明就——”菖蒲话说到一半,被她说掉就掉的豆大泪珠吓得一愣。“你……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她有些慌了手脚地掏出巾子,顾不得外人在场地为她擦起泪来。“你别哭,算我不对好了。”
“知道不对还说?”紫荆抽噎地顺势窝进她肩窝,将泪水和鼻涕全糊进她衣襟。
眼前这暧昧的一幕看傻了殷六和殷七的眼。
“老六……我是不是眼花了?”殷七压低了嗓子问。
“这……”殷六摇头,“应该不是我们眼花,是……”他一时辞穷,找不出什么好形容眼前这诡异的状况。
罗安见他们兄弟俩满脸的大惊小怪,不禁取笑道:“你们殷家人也戒奇怪了!这亲姐弟可成双成对,怎么两个女人不可以吗?”
“亲姐弟?”殷六挑眉,“哪对亲姐弟?”
罗安一怔,随即笑道:“阿卫和宁儿不是亲姐弟吗?你们对他们俩在一块不是乐见其成吗?那就应该也对紫荆和菖蒲在一块没异议才是吧!”
他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引起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殷六皱起了眉头,“谁跟你说阿衡和宁儿是亲姐弟来着?”
“衡,你要带我去哪儿?”望着四周越来越陌生的景物,被第五衡抱在怀里飞驰在林间的第五宁抖着声音地问。
第五衡收紧箍住她腰际的单臂,沉着一张俊脸摆明不想说话回应她。
就在她担心不已之际,他突然在一座看似很熟的山崖前停下了脚步。
“衡……”被放了下来的第五宁怯怯地环顾了下眼前这似曾相识的景物,莫名地,一股恶寒忽地由脊梁下窜起,“这里是?”
第五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语不发地站到崖边。
看着他紧贴着崖边站,她不由得慌了起来,“你别站那么外面,进来些好吗?”
他站的位置看得她是触目惊心,深怕他一个不留心,脚下一个踩空,便往崖下直直摔去。
沉封在记忆里的那一幕足以摧断她心肝的过往景象倏地闪过她脑际,在惊觉到这里就是他十年前差点丧命的不祥地的同时,一股强烈的虚脱感教她双腿一软,“砰”地一声跌坐在地。
他冷眼看着她终于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带点赌气成分地扬起一抹残酷的笑,“你猜我这次掉下去,死不死得了?”
她脸倏地一白,声音颤抖得几乎要说不全话了,“你……你胡说……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教妒火烧红了眼的他冷笑,随即又往崖边靠近几分。“你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在胡说。”
“不要!”再也抑不住涌到了喉口的恐惧,她连忙阻止。
像是故意吓她似的,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赤裸胸膛上一条条、一道道泛白的狰狞伤疤,“这次掉下去恐怕连让你补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指着那道横过胸口,最明显也曾是最有可能致命的尺长疤痕,“看到没?如果再来一条——”
“你住嘴!你往嘴!”第五宁承受不了他这般折腾,哭着紧捂住双耳,狂吼地打断了他的威胁。
“我住嘴?”他发狠他说:“好!你要我住嘴可以,我马上往下跳——”
他话没说完。一个炮弹似的小身影霍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作势往下跳的身子,“你敢?你敢?你敢的话,我也跟你一起走!”
被她这么猛力一撞,第五衡身子一个不稳,挡不往来势地直往后退,眼看当真就要摔下去了——
惊险万分地煞住了脚步,此时的第五衡已是一身的冷汗。
他们差一点就要死在她手上了!他气喘吁吁地瞪着怀里抱紧了他的第五宁,心头一股怒气蓬蓬勃勃地窜了起来。
他带她来这儿是为了要吓她,而不是被她吓的!
“你这是做什么?”他一把扯开她,用力吼道,“你想死啊!”
让他吼得莫名其妙,第五宁一脸无辜地回望他凶恶的模样,“你不是说要跳下去?我只是想陪你一起下去……”.、…
她的回答一下就浇熄了他狂燃的怒火。
狼狈地抹了把脸,他深吸口气,在感动之余仍忍不住泛酸地说:“我死了不正好合你的意?”
“合我的意?”她不解。
他冷笑,“跟我在一起,你不是哭就是闷,哼!现在殷六一来,你反倒笑逐颜开的。我一死,不就遂你所愿,让你可以高高兴兴地跟他——”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他刻薄的嘲讽,然后,在他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前,一双小拳头噼哩拍啦地朝他胸口捶了过来。
“你可恶!可恶!”哭得犹如泪人儿的第五宁死命地捶打着他,气他的诬指、气他的不信任。
自知话说得过分,第五衡抿着唇任她发泄。
慢慢地,她的捶打逐渐无力了下来,哭声也成了低低的啜泣。他吁了口气,这才张开双臂将她搅进怀里。
“对不起。”让唇贴着她发顶,他满怀歉意他说。
捶打他的小拳头改揪住了他衣襟,她埋进他胸膛,将汹涌流个不停的泪水全数淌入他心口。
不舍地吻着她发顶,他紧紧牢抱着她娇小柔弱的身躯,“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拧疼了。”
呼吸间满是他的温暖、他的体息,她轻咬唇瓣,在他柔声道歉后,终于开口,“我不要再待在这儿……”
感受到她身子几不可觉的轻颤,他无奈地轻叹两声,选择坦承道:“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儿吗?”
她摇头。
第五衡低头怜惜地轻吻她额际,“你这几天躲我躲得我好难过……”
抿紧着双唇,她逃避似的将头更往他怀里钻。
她的小动作看得他又是一阵叹息,“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揪住他衣襟的小手倏地收紧。
“宁儿,你这是在折磨我了!”他低喃着。
那喃喃抱怨里的沉沉无奈压疼了她的心,“我不是……我不是要折磨你……”柔细的嗓子掩不住浓厚的哭音。
“那是为什么?”
“阿恪……”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阿恪的白发……”
他忍往心底逐步攀升的不舍,不让到口的安慰话语打断她的坦诚。“阿恪的白发怎么了?”
埋在他胸膛里的小脸上净是咬牙强忍的难过。
长长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说出心底积累多年的压力,“要不是我们做错了,阿恪也不会一出生就是白发。”
第五衡乍听之下猛地愣住了。
“为什么说是我们做错了,阿恪才会白头发的?”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他不禁这般揣度。
她仰起泪流满面的小脸,一边拭泪一边抽噎地说:“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你是我亲弟弟,而我却和你——”
“谁是你亲弟弟?”他再也忍不住地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