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观封微笑点头,重新收拾好东西,背上行囊尾随在老人家身后,后头竟然有几个好事者跟了上来。袁家姑娘得病的事他们都知晓,倒想瞧瞧这外地来的俊美年轻大夫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治好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怪病。
「你有把握吗?」背后的莫邪轻声细问,她不希望看见到时候连他也没办法时,被众人嘲笑的模样,她见不得他的狼狈。
「没看见本人,一切都不确定。」这次应该不是他的想像吧!他似乎真的听见她的语气里有着关心。
紧紧拉着行囊,感觉到莫邪刚直的身躯贴着自己,即使仅是一份接触,粉色朱唇却慢慢勾起一道弧线。
「大夫,你说什么?」
前面的袁老先生以为韩观封在跟他说话,很快地回过头来询问,却被他脸上那绝美的温柔笑靥给慑住心神。
「没什么。」
韩观封还以微笑,感觉出身后剑身隐约间有股力量流动,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思索着自己的问题一路行去。
第四章
「这不是病。」
看着床榻上面黄肌瘦的年轻姑娘,韩观封一眼就发现问题所在,正如他之前来时所想。
「不是病?不是病的话,小女怎么会一直昏睡?」
韩观封走到病榻前坐下,仔细端详少女的脸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袁姑娘是被人下了蛊,并非得病。」
他掏出行囊里的小布包,一根根细针整齐地别在上头。
「小心!」明知不该出口,知道病症的莫邪仍控制不住自己地出口提醒。
韩观封看着行囊,温柔的浅笑加深,在脸颊边漾出两个酒窝来,对着行囊轻声低喃:「我会的,你放心。」
莫邪似乎是发现自己的多言,没再多说一句话。
韩观封取出两短一长的细针,快速地插入袁姑娘的穴道中,一手扶住她的下颚使其张开。
接着从一边的桌上拿过陶壶,滴下一点点指血在里头跟茶水混淆。其他人还搞不懂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时,只见一道红光迅速自袁姑娘口中飞出沖入茶壶里头。
韩观封以最快的速度盖上壶盖,并且用一块碎布将壶口塞住。
恍惚间,仿佛感觉到莫邪的安心歎息,真实得好似那一声歎息就在自己的血脉中流动一样。
床上的人儿轻咳几声,眼睛缓缓张开。
「放心,你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吧!」韩观封温柔地朝袁姑娘安慰道,俊美无双的笑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袁姑娘虽不清楚这好看的男子是谁,可他的声音使她不由自主地听话闭上双眼安稳睡去。
一旁的袁家夫妇则因为女儿的清醒而兴奋地抱在一起流泪,两人四目感激至极地看着韩观封。
「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妇俩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在他们以为一切都已经没有希望时,韩观封带给他们奇迹。
韩观封微笑。「我不过是尽我医者的能力而已,你们请大夫,我来替你们治病,有来有往,不算功德。」就像他帮莫邪幻化成人形,莫邪救了他性命一样,其实是谁也不欠谁。不过他当然不会傻到去跟莫邪辩论这等事,平白损失莫大的利益。
「大夫……」他有他的说法,两个夫妇依然把他当成恩人一般看待。
「我写张药方子给你,你照着方子去药铺抓药,这能将病人这些日子来亏损的身子好好补回来,诊金一两银子。」看这袁家家境还算不错,收个一两银不算太过。他在桌子边坐下,挥笔写了一张菜单。
「好的,大夫,我一定会照吩咐去做的。」
袁老先生马上从身上的钱囊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韩观封,摆手要老伴赶快上药铺去抓药。
「袁老,你给多了,我身上可没钱找。」手中的银子有三两重,在过去那段穷日子里足足可以让他吃上半年的白米饭。
袁老先生听见他身上没银子找,不由得呵呵直笑。「那就别找了,我这里也没刚好的银两,就只剩下五两一锭的银子,如果……」
韩观封听他言词中似乎打算将那五两一锭的银子一起给他,忙微笑偷偷向门口移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没有就算了,那我谢谢袁老的好意,你这儿应该没事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地逃离,眼角余光中,果然看见袁老先生捧着一锭五两银子跟在身后,使得他脚步又加快了些,一下子就沖出大门,像泥鳅般钻出人群,很快地消失在袁家夫妇感激的目光中。
「袁老,那年轻大夫真的医好了袁姑娘吗?」在外头等待消息,不知一切经过的人群里马上有人询问。
「是啊!多亏了那位年轻的大夫……啊,我还没问他的大名呢!」突然想起忘记询问他的名字,模样甚是懊恼。
「你忘了问他的名字啊,不过他应该还没离开镇上,也许会在这里过夜,一定还找得到人才是,袁老倒是将刚刚的经过跟我们大家说一声嘛!我们都想知道那大夫是怎么医治你家姑娘的。」
於是袁老很快地将事情经过跟大家说一遍,家里有病人的在听过他的述说之后,打算马上去找韩观封治病。
很快地,韩观封拥有一身好医术的消息不胫而走,名声一下子便打响起来,再加上俊美的外型,以及过於年轻的容貌,传言更是如火上加油般,迅速传遍整个不算小的城镇。
☆ ☆ ☆
「你不多收点银子?」反正人家不介意,不收白不收。
「我不过是花了一点时间替他女儿治病,不值得他给那么多的钱。」
「孤身在外,三两银子可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他又不像她,若是饿死了怎么办?
「我晓得,钱再赚就有,我努力点相信饿不死我的。」
「随你。」绕过巷子口,路人也减少些,莫邪自他背上飞落走在他身旁。「那姑娘既然是中蛊,必有那养蛊之人。」
韩观封慎重地点点头,摇摇刚刚一起带出来的小陶壶。「这属於寄生的一种,宿於人体约半年的时间,吸尽体内精血后回到饲主体内放出,与饲主互相养息下增进彼此的功力,颇缺德的。」经过一户人家厨房的后头,韩观封从窗户将陶壶丢进正在燃火的灶子里。「不过这蛊怕火,引出来后便不足为惧。」
莫邪瞧了他的手一眼,抓过那只纤长的大手。「放血引蛊不需要这么大的伤口吧?」她以手绢替他将伤口包紮好。
温柔的动作让韩观封轻笑,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他就发觉她冰冷的表情下,一切行为却是那么细心温柔,当时在她的照顾下,几乎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她自己可曾发觉自己温柔的那一面?
「第一次做这种事,学不来控制力道。」
莫邪看了他一眼。「放蛊之人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的代价岂止三两银子,光是惹上的麻烦就不只百两,弄不好就是自己的人命一条。
「再说吧!」事到尽头总有个结局,怕什么?
莫邪凝视着他无所谓的神情,越来越多的感觉在她心中成为解不开的疑问,刚开始她的确是厌烦的,然而在习惯他的个性之后,现在已经说不出是怎样的情感。
「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在关心我吗?」
莫邪凝眉,目光移向半空。
「也许是吧?」
难得听见她出口的关心,韩观封笑得甚是温柔。
「真好。」他还以为要得到她的关心会需要很久的时间,毕竟她看起来总是那样无情无欲。相处了好一段时间,连生气微笑的表情都不曾见过,心里着实有些遗憾失落。
莫邪奇怪他语气里的愉悦满足。
「我的关心似乎让你很高兴?」
「是啊!」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自然希望你能对我有一点点的感情。」
莫邪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才好,从来没有人对她奢求过情感,毕竟她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你喜欢我?别忘了我不过是一把剑,一把杀人无数的凶器罢了。不要因为我现在看起来像是个人而付出感情。」莫邪也为自己心里因为他的话所产生的悸动而不悦。
「我晓得,因为你是莫邪,所以我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现在的莫邪,没有其他的原因。」
看她的神情就明白,她其实不太懂得他口中所谓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在她心中,那不过是情感交流的一种方式而已。
「随你。」
人类的情感短暂,在他死后就无法继续,对她来说短短数十年时间不过是一眨眼,这问题不会困扰她太久。
☆ ☆ ☆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年轻大夫……」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日前一人杀了牧山七虎中五虎的那个年轻人是吧?」不等好友说完,知道这件事的青衣男子又很快地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传言,这件事已经在江湖上造成轰动。
「没错,这我也有听说,听说那年轻人未满弱冠的年纪,总是穿着一身白色衣服,模样俊美至极。最厉害的还是他居然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以气御剑,杀五虎的时候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这么轻轻一挥,行囊里的佩剑便飞射而出,在眨眼间杀了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