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能够如何呢?
现在成亲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嫁给章狄凯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她想再多又有何用呢?
“小姐,小姐……”墨儿的叫唤声叫回了她的神志,楚云云抬眼,映人了镜子里头一张陌生的容颜。
原来在思索之间,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穿戴整齐,那张粉雕王琢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丝新嫁娘的雀跃神情,却能够见到浓得化不开的无奈。
“怎么?”楚云云轻答,不真实地抚着自己的脸。
墨儿仔细地端详着她脸上的脂粉。“既然是当新娘子,腮边的脂粉好像再红润些会比较好吧!”
瞧小姐的模样,即使已经化了这么浓的妆了,脸色却还是苍白。
楚云云淡淡地一笑。“罢了,这样就得了。”
反正自己也不热中这桩婚事,只要她能够看起来像是新娘子就得了,她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墨儿从她的眼底看出了她的莫可奈何,但是无计可施,只有低声地轻劝。
“小姐,说不定姑爷以后会改变的,你也别太悲观了……”天知道章狄凯那个浪荡子什么时候才会觉悟,墨儿自己也知道这是安慰。
楚云云轻哼了一声,挥了下手。“罢了!我根本也没有期望过,这是我爹娘安排的,我没有选择。”她轻轻着自己身为楚家小姐的悲哀。
因为爹娘安排她的丈夫是章狄凯,她只有认了,但是如果今天的新郎是那天在荒野中所遇上的男人,不知是如何的景况?
当他掀开自己的喜帕,那对深邃的眼中露出款款的柔情,细细地缠绕着她,他低沉的嗓音吐露着情话,诉说一生一世的承诺……
当他的手臂用力地搂着她的纤腰,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际,轻柔地对她细语呢,说要与她共度白首……
喔!天呵!想到哪儿去了?
楚云云想着,突然脸上一阵羞红与燥热。
她轻摇头,自己怎么这样不害臊阿!
已经要嫁做人妇了,脑子里竟然想的是其他的男人。
她现在所应该想的人是她的丈夫,她自小订亲的表哥,扬州知府的儿子,章狄凯才对,而不是其他的男人。
镜子里头的她脸色比方才红润了许多,因为她想到了那双鹰一般的眼。
她真的不解,只是一面之缘而已,竟然对那个男人的印象这样深刻,总是念念不忘,盘旋在心头,如何都离不开。
只是想归想,过了今日之后,她就成了章夫人了,必须遵守身为人妇的妇德,必须仰赖着章狄凯这片天。
“吉时到了,新娘子打扮好了吗?该上轿了。”喜娘在门外唤着她,那声音像自幽冥传出来的,宣布了她的死刑。
楚云云深深地吸了口气,让墨儿为她盖上了喜帕,遮去跟前的一切视线。
“小姐,当心点。”墨儿搀扶着她,慢慢地走出房间。
一顶金碧辉煌的轿子停在院落里头,几个红衣的轿夫在一旁等待着。
“请新娘子上轿。”喜娘在一旁轻轻地嚷着。
楚云云面上蒙着大红喜帕,让墨儿着,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向了不知名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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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花轿由章家的侧院,摇摇晃晃地抬了出来,章狄凯一身新郎倌服地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地迎娶着这个美丽的新娘,唢呐的声音吹出喜乐,锣鼓喧天的热闹衬托出这个婚礼的盛大。
由于是扬州知府之独子的婚礼,迎娶队伍行经了大半的城市之后,又回到章家大门,目的在于让其他人可以看看热闹,显示出章家的气派,许多人围观着,对这样的豪华喷啧称奇。
楚云云眼观鼻、鼻观心,那迎娶的喜悦乐曲没有让她的心情雀跃一点,反而愈来愈沉重。
她真的要嫁了,嫁给章狄凯那样的男人。
花轿回到了章家,喜娘为她掀开轿帘,扶着她出来。
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凤冠霞帔下是充满无助与无奈的心境,她听话地随着喜娘所说的每一个步骤行礼,缓缓地让喜娘带着她走进大厅,准备与章狄凯拜天地、人洞房。
“一拜天地!”礼官大声地喊着。
楚云云闭着眼,身子随着喜娘的动作而缓缓地跪下,正准备向前磕头膜拜时,却听到外头似乎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下子,一个家丁突然闯了进来,他大声嚷着。
“不好了,大人!”那名家丁脸色苍白,脚步仓皇,他一进门就跪倒在厅前。
“什么不好了?”新郎倌的父亲章炳煌气极,拜堂被打断并不是件吉祥之事,他皱起眉。“大胆!你没见到这儿正在拜堂吗?”
“是……是……但是外头有……有……”家丁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楚。
“到底有什么?你还不快说!”章狄凯不悦地瞪着他,楚云云这个大美人儿即将成为他的人,他可不想又出了什么岔子。
“有……有棺材!”家丁硬了胆,大声地道着。
“什么?”所有人闻言,全都异口同声地站起身子来,连楚云云的身子也僵硬了一下。
棺材?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章炳煌一挥衣袖,看来事情不即刻处理不行,他下令。
“成亲的古礼待会儿再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先瞧瞧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安抚一切。
其他人也纷纷地跟了出去看热闹,章狄凯更是心慌意乱,觉得这个事件肯定跟自己有关系,也赶紧跟了去。
大部分的人闻言都想知道发生了何事而走出了大厅,剩下楚云云与墨儿一脸的莫名其妙,愣愣地留在原地。
所有人走出章家,便被跟前景象吓得瞠目结舌。
挂着大红灯笼的章府前有着一列的白衣人,以及围的群众。
丝竹唢呐的声音,奏着出殡的丧乐,响彻了云霄,与章家那张灯结彩的大红喜字呈现出了相当诡异的对比。
他们抬着两座棺木,棺木在人群之中,这列丧葬的队伍,人数虽然不多,但所有人披麻戴孝、面容肃穆,他们举着对天的白旗,显得悲戚极了。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难道你们没有见到我们章家正在办喜事吗?”章炳煌气急败坏,独生子的大喜之日竟然遇上了丧事,简直是冲煞。
丧葬队伍为首的是一名老妪,正是张奶奶,她冷笑着。
“知府大人,今儿咱们所办的这桩丧事与你们章家可不是完全没有关系,自然是得到府上走上一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炳煌的眉心锁得紧紧的。
瞧这名老妇身后的两座棺材,以及丧葬队伍中,所举的两个如人一般大小的女性纸人,他直觉地认为这肯定又与自己的宝贝儿子有关系了。
“你们章家高高兴兴地办着喜事,却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张奶奶令身后的人高举纸人。“龄儿尸骨未寒,一尸两命,而今又添了她娘亲的一条性命,你们竟还能若无其事的迎娶新妇!”
“龄儿?”章炳煌转头瞪着章狄凯,小声地怒斥。“你什么时候又去招惹了一个女孩儿?还一尸两命?”
章狄凯只有小声地在父亲耳边轻语。“我以为已经打发了她,谁知道她竟然会死了?”
“你啊!真是胡闹!”章炳煌又转身看着张奶奶。“你们到底是想要怎么样?那个龄儿,小儿狄凯并不认识,可能是误会一场吧!”如今的最佳之道,就是打死不承认。
张奶奶哼了声,她瞪着章狄凯。
“我们早知道有这样的说词,你不愿承认自然也行,只是现下已经有三条命,她们化做厉鬼也不会饶了你。”
其他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对着章狄凯品头论足。
章狄凯见自己所做的丑事被如此抖了出来,气得暴跳如雷,他大声嚷嚷着。“来人啊!把这些胡乱编派的人给抓起来。”
张奶奶一脸无惧的模样。
“现在扬州的乡亲父老们都在此处,老妇只是据理力争而已,如果说出事实还要被抓,那这个王朝实在是没有王法了。”
“我已经说过我不认识那个什么儿了,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管不了什么王法。”章狄凯顾不得什么了,有些口不择言。
“是吗?”张奶奶转身,以颤抖的手接过了代表龄儿的人形纸人,回到了章狄凯面前。“你对着她说!”
章狄凯看着那个纸人,明眸皓齿的模样,与庞龄竟有几分的神似,他见状,不免几分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撞上了后头的家丁,他才猛然回神,理亏且毫无理智地大喊。“抓起来,这些人全都抓起来!”
“别抓他们,将他们赶走就得了。”章炳煌较有理性,他知道是自己儿子做错事,不愿意又加深了罪孽。
章家的家丁们听从地驱赶着这列丧葬的队伍,却不小心打伤了年迈的张奶奶,而一些激情的群众见了情况也加入战局,他们对抗章家的人。
争执愈演愈烈,还在大厅里的楚云云也听到了外头吵闹的声音,她微微地掀开喜帕的一角,疑惑地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