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穿西装啊!发达啦?”
“怎么样?”唐吉跳下车:“一表人才吧?”
沙兰思上下地打量了一番。
“嗯,还真象回事。一两个月不见,换了个人了,穿西装,开新车,怎么?捡到钱啦?”
“钱到没捡到,薪水跳了好几级。”
“哦,遇到伯乐了。”
“嘿!”唐吉傻傻的露出稚气的笑容:“老板欣赏我简直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一天赞美我三千次,薪水袋都要论斤算了。”
“所以西装也穿上了,新车也买了。”
“嘿!”唐吉的脸上又是一片傻笑:“西装是老板送的,规定要穿。车嘛,嘿,旧的,二手货,喷了层新漆。嗳,上哪儿去?有没有事了?今天我请客,不能拒绝。”
“好呀。不过,我跟老五约好了。”
“一起请啊!我有钱得很咧。跟老五约在哪儿?”
“加乐。”
“我们一起去。不过,先陪我回公司一趟,我得把支票送回去。”
沙兰思手一摊,上车了。
唐吉上班的这家广告公司,规模还真不小,光是那块牌,就气派十足。
“这是赏我饭吃的老板。”唐吉对老板曹述威介绍沙兰思:“经理,这就是偷了她东西,她还放我一马的沙兰思。”
“从唐吉谈话的随便,沙兰思知道,这个赏饭吃的老板,对唐吉是真的好。否则,天下哪有对老板这么说话的伙计?
“我姓曹,曹述威。”曹述威伸出手,欢迎地:“唐吉常谈到你,实在叫人佩服。”
“佩服?”沙兰思笑着握了握手:“好象我做了什么英雄事迹似的。”
握手,只是礼貌的一种表示。但,沙兰思发现,这只手握得已经超过礼貌的时间了。
曹述威也觉得自己失态,连忙放松。然而,眼睛里的光,却没有松开,惊叹地追踪着沙兰思。
唐吉傻傻的,没有察觉任何不对,一点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沙兰思故意看了看表。
“我们该走了。”
“沙小姐还有事?”曹述威有点失望地问。
“我们约了朋友。”
“哦。”
那声哦,充满了遗憾。
遗憾中,目送唐吉的摩托车,带走了沙兰思。
乔克尘早到了。对于沙兰思高兴了就迟到的习惯,也没有从前那股恨得牙痒痒的脾气了。
“老五,看是谁?”
老远,沙兰思叫着。乔克尘一看,歪个脑袋,夸张地瞄唐吉那身西装。
“好小子,几天不见,一副大老板相。”
“别窘我了,大老板的伙计。”
“嗳,老五,今天唐吉要请客。”沙兰思用手比了个厚度:“人家现在薪水都论斤算的呢。”
唐吉那张孩子脸,开心地笑了。
“没办法,老板就是赏识我。他爱加我薪水,我又不愿故作一副不贪财的样子。不过凭良心说,我这个伙计也是挺卖力啦,小聪明也有一点。伯乐和千里马,大家都有眼光。”
“当心哪,现在流行同性恋。”
唐吉指着乔克尘,双手一阵乱飞。
“不要冤枉人好不好?每天都有很多女孩子打电话找我们老板。我这个伙计虽然没人找,从小可是正正常常长大的。而且,一没事,除了盯女孩子,我还没别的兴趣呢。”
唐吉的手笔,还真象暴发户。吃了奢侈的晚餐,又到酒吧喝酒。沙兰思在旁边算了算,至少花了有三千块。
几次,沙兰思想提到欧洲演唱的事,都没机会。有唐吉在,话题永远象泻不尽的瀑布。
十二点多了,酒吧要关门了,三个人才结束回家。
到了家门口,,沙兰思勾住乔克尘的脖子,仰着脸。
“老五,如果两个月见不到我,你会不会发疯?”
“发疯?我会跳海。”
“这么叫人感动!”
“好了,这么晚了,该上去了,别考验你的魅力了。”
“我不是开玩笑的。你以为我酒喝多了,穷极无聊呀。”
这下,乔克尘表情开始慎重了。
“你到哪里要去两个月?”
“欧洲。”
“演唱?”
“我答应了。”
乔克尘久久没开口,从口袋摸了根烟出来。
“干嘛了?老五,怎么不讲话?”
“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中旬。”
“你……决定了?”
“我答应了。”
“我的意思……”乔克尘吸了口烟:“天下没有非守不可的诺言。”
沙兰思把下巴放在驾驶盘上,歪着脸,瞅着继续要说话的乔克尘。
“你可以随便找个理由……”乔克尘把没抽完的烟弹出着窗外,捧起驾驶盘上的那张脸:“兰思,这个男人很自私。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培养一段新的感情。以现在这个时代的速度,还可以培养得相当完美。”
乔克尘抚弄着沙兰思的发丝,忧虑地望着。
“……你十分吸引男人,你是个有特色的女孩。从爱上你的第一天起,我都在恐惧中,我害怕稍纵即逝这句话。我是个很能跟已成的命运妥协的人。如果有一天,你走出了我的范围,我会没有能力拉你回来。所以,我必须在我仍然有你的时候,紧紧地掌握着。”
沙兰思吻了那只抚弄发丝的手,轻轻地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等我上了楼,我就打电话找理由拒绝,……毫不考虑的。”
协调地多么美的一份爱情!
第九章
上了楼,沙兰思找出彭新利的电话,衣服都没换,就拨了号码。
“喂,请问彭先生在吗?”
“我是,哪位?兰思是不?”
“我要向你道歉,欧洲我决定不去了。”
“怎么呢?白天我们谈得很好嘛。发生了什么事呀?有事的话,我们商量商量嘛。”
“抱歉,实在很对不起。我想,你赶快另外找人,免得耽误了,那我真会是个罪人了。”
“嗳嗳,兰思,我看这样好不好?我再把时间挪后点,随时,你能去了,就通知我一声。我实在不愿意找别人,不是我夸你,我没办法找到比你更行的。帮帮忙,兰思。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随时能走了,就通知我。”
沙兰思没再说什么了。放下电话,双手一摊,马上又拨了一个电话。
“老五吗?拒绝掉了。”
* * *
晚上乔克尘公司的老板请客吃饭,对象是国外一位建筑商。乔克尘是公司的王牌,理所当然的,他推辞不掉。
既没有节目需要录,新唱片也刚灌好,这个没有老五的晚上,沙兰思没事可干了。
事情也有这么巧,正想晚上如何打发,制作人说,有个客户希望沙兰思主持一个节目。制作人不太有把握地问。他清楚这个跟别的歌星不同的女孩,从前有好些节目请她主持,她总是兴致不浓地摇头。
“兰思,我看可以考虑。这个客户很奇怪,他跟别的客户完全不同。他不干涉,不加意见,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这个节目交到你手上,就任你安排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兴趣了?”
“干嘛?这个人想赔钱哪?”
“谁知道。怎么样?愿不愿接?”
“蛮好玩的。”沙兰思有点兴趣了。
“愿意喽?”
沙兰思想了想,点头了。
“OK,我马上打电话,你们谈一下。”
“还谈什么。”沙兰思的眉皱了皱:“主持人还包括这项工作吗?”
“话不是这么说,就算认识一下,将来工作上也比较方便嘛,是不?”
换了平时,沙兰思就不干了。今天,一个没有老五的晚上,一个没事干的晚上,沙兰思又反常地点头了。
客户请吃晚饭,沙兰思去了。
因为,无聊。差点没叫沙兰思笑出来。客户?我的天!
猜是谁?曹述威,唐吉的老板。
贴身的米色西装,梳理整齐的头发,咖啡色的领带上还别了相当考究的银质领带夹。三十来岁,却有四十几岁男人才有的绅士味道。
“你有心的。”
坐下来,这是沙兰思的第一句话。那张绅士脸,一时不知道摆什么表情。
“你很厉害。”
半天,曹述威笑笑。
“要不要坦白你的居心?”沙兰思不放松地捉弄着。
曹述威好尴尬,点烟的手都不对劲了。
“香烟点倒了。”
是点倒了,滤嘴烧得焦黑。曹述威笑也不是地摇摇头,换了一根。
“要不要我替你坦白?”
遇事不乱,一向稳重得一塌糊涂的曹述威,前所未有地遭遇到劲敌。更惨的是,这个人就是自己见过一次后,偷偷动了心的女孩。
“让我自己坦白好了。”
这回,烟点对了,慌乱也稍为镇定了。
“我要有机会接近你……,这是最好,最自然的方式。”
“你那么有把握吗?你是广告界的,你应该听过,我对主持节目不很耐烦。”
“所以你们那位制作人说我是个奇怪的客户。”
“你不晓得我很能拒绝人的?纵使你不惜下工夫。”
“我只是在冒险。”
沙兰思哈哈一笑,双手一摊。
“现在宣布你的结局,你冒险失败。”
曹述威不可否认地难过了,而且,写在脸上。当然,不是难看地扭起一张脸,只是,那么遗憾,那么伤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