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房间位置的关系,顺著雷翼的视线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後院,包括正在後院里散步的无忧。
看著那个令他矛盾不已的女人,雷翼不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撕去她冷漠的面具。
後院里的无忧并不知道,雷翼的视线正透过二楼的窗户追逐著她的身影,她只是眉头深锁的陷入沉思。
这几天她常常这样,一个人在後院里闲晃,她不知道自己是闲得发慌,还是潜意识里想避开雷翼。
右手无意识的摸著渐渐隆起的小腹,她的思绪不自觉又飘回那一夜,雷翼失控的样子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
无忧不明白,像雷翼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脸上怎么可能出现那种悲愤的神情?尤其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说雷翼的话里并未指名道姓,但是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他那席话是冲著她而来。
他语气里的气愤与怨怼是那么样的鲜明,鲜明到连她想漠视都办不到。
问题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
真要说起愤怒与怨恨,她才是那个真正有资格失控的人。
是雷翼!是他让她受尽折磨与煎熬,全是他带给她的!
她的情绪因他而受到波动,只不过她自己并未察觉。
杨丽红才走到後院,一眼就看到无忧站在那儿发歆,这才恍然明白雷翼的意思。
“小忧!”
沉浸在思绪中的无忧冷不防听到有人喊她,直觉望向声音来源,“乾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丽红走向她,“是他让人找我过来的。”
因为了解无忧的心结,多年来杨丽红跟任氏夫妇一直避免在她面前提起雷翼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担心雷翼为难杨丽红,她关切的问。
“乾妈本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会看来,似乎是为了你。”杨丽红不无意外。
听在无忧耳里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他为难你了?”
“没有,他只是让我过来後院找你。”
无忧听了更加迷糊了,“他让你来找我?”
“我本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让我到後院来,看到你时我也很讶异。”看来他是找她来陪无忧的。
这下不需要杨丽红再多做解释,无忧也听明白了。
问题是,他怎么会让乾妈来陪她?他不是一向不想让她好过的吗?
当下,她的矛盾更深了,为雷翼近来种种反常的举动。
“小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杨丽红解释自己的情况。
“你不是告诉乾妈你们之间就像是陌生人,怎么会……”因为了解雷翼冷酷无情的个性,杨丽红对於自己特地被找来陪无忧一事深感疑虑。
对於杨丽红的疑惑,无忧是能理解的。
事实上,就是她也对雷翼此举意外不已,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忧,你倒是告诉乾妈呀,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丽红催促著她,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无忧仍是一贯隐瞒的态度,“没事的,乾妈你别担心。”
“可是——”杨丽红当然不可能相信,才要开口,视线不经意瞥到无忧隆起的腹部。
察觉到杨丽红的视线,无忧试图想要掩饰自己怀孕的事实,她刻意侧了侧身。
杨丽红虽然没生过小孩,但仍很快的意识到,“你怀孕了?!”
无忧没有说话。
看在杨丽红眼里,多少已猜出个大概。“孩子是他的?”
知道无法再隐瞒,无忧勉为其难的点头。
顿时,只见杨丽红眼眶一红,多年来的自责再度涌上心头。
无忧虽然连声安慰,却阻止不了她的眼泪。
情急之下,无忧只得谎称,“没有!他没有勉强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她此话一出,杨丽红当场愣住,“什么?!”
迫不得已,无忧向杨丽红表示她对雷翼有了感情。
可想而知的,杨丽红费了好大一股劲才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消化。
惊愕过後,杨丽红直觉想到,“那他对你……”
无忧强撑起笑容,“乾妈以为他为什么找你来陪我?”
的确,以雷翼的个性,这样的举动确实十分不寻常。
杨丽红在诧异之余,算是信了无忧。
只不过她实在不确定,无忧爱上雷翼究竟是好是坏,毕竟他的背景并不单纯。
无忧接著要求杨丽红代为向父母隐瞒自己怀孕一事。
“为什么?”杨丽红不解。
“我担心他们一时无法接受,等过些时候,我再找机会告诉他们。”
她的话说的合情合理,杨丽红倒也没有怀疑,只是提醒她,“但是你的肚子……”恐怕是瞒不了多久。
“我会尽快找时间告诉他们。”
不想继续绕著雷翼打转,她开始询问起杨丽红的近况,将话题转开。
言谈间,无忧的视线不经意越过杨丽红,瞥见二楼某扇窗口站了个人影。
是他!
发现雷翼的视线正定格在自己身上,无忧顿时忘了言语。
直到杨丽红开口喊她,“小忧!怎么啦?”
回过神的无忧连忙掩饰,同时将脸别开。“没、没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表面上跟杨丽红闲话家常,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都是雷翼的身影,以及他种种反常的行径。
※※※
无忧在睡梦中突然被人摇醒,意识一时之间还有些清醒不过来。
看著睡眼惺忪的她,雷翼的眼底透著怜惜。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看到真实而没有防备的无忧。
瞧清楚眼前的人影,无忧的第一个反应是意外,她讶异於雷翼会将她吵醒。
像是看出她的意外,雷翼生硬的开口,“今天是产检的日子。”
无忧这才猛然想起,但仍尽可能维持面无表情,她没料到他会记得她产检的日子,更没料到他要亲自陪她去。
也许是怕她偷偷把小孩拿掉吧!坐在诊疗室里,无忧如此自我解嘲。
比起她的漠然,看诊的医生跟一旁的护士表情可就生动多了。
两人显然对上回的事仍记忆犹新,脸上不约而同带著局促不安的神情,不时以眼角偷觑站在无忧身後的雷翼。
战战兢兢的模样像是担心雷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狠狠的将无忧痛揍一顿。
尤其刚才无忧一进来,两人的眼睛还不住紧张的直往她身上打量,像是要确定她是否有惨遭丈夫施暴。
他们的举动看在无忧眼里,不觉有些可笑。
尽管对雷翼的存在感到忌惮,医生还是尽可能的压抑心里的紧张,维持语调的平稳。
医生轻咳了声,像是要抒解紧张的情绪,“根据检查的结果,你的体重有过轻的迹象,恐怕会影响到胎儿的健康。”
医生在说这话时脸上带著一丝同情,像是理解她处在家暴的阴影下,难怪会身体状况不佳。
听到医生的话无忧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反而是站在她身後的雷翼眉宇间流露出忧虑的神色。
“可能是情绪起伏的缘故,如果能尽量放松心情,”医生说著不甚自在的瞟了雷翼一眼,“多补充些营养,对你跟对胎儿的健康都会有相当的帮助。”
虽说无忧对雷翼的冷酷无情有很深的体认,但是眼下见医生跟护士全一面倒的认定他是造成自己健康出状况的元凶,她在心虚之余,竟然对雷翼衍生出一丝的歉疚。
倒是雷翼对於背黑锅一事全然无动於衷,心里只惦记著医生的一席话。
“我们医院里有针对产妇所设计的一些课程,像是拉梅兹呼吸法之类的,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到柜台报名,通常我们都会建议夫妻一起来上课,这样太太在生产时,丈——”医生说著像是突然踩到地雷似的住了口。
将医生脸色乍变的模样看在眼里,无忧再也忍俊不住的扬起嘴角。
警觉到自己的唐突,医生赶忙低头去翻桌上的一叠资料,没敢看雷翼。
从一叠资料中抽出一张表格,医生将它递到无忧面前,试图转移焦点化解尴尬。“这是课程表,有时间的话你不妨看看。”
因为已有过一次生产的经验,无忧对泰半的课程都有基本的了解,正想开口婉拒。
站在她身後的雷翼突然一语不发,伸手接过那张课程表。
不光是医生、护士觉得意外,无忧更是明显一怔,纳闷他要课程表做什么。
结束产检後,雷翼搂著她走出诊疗室。
来到医院大厅,雷翼吩咐两名手下先送无忧回车上休息,他迳自带著另外两名手下离去。
她虽然不想理会,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对他的举动感到疑惑,甚至是好奇。
无忧知道自己根本不该为了他而觉得困扰,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因为过於专注,她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女人,肩膀无意间擦撞到对方。
“哎唷!你眼睛瞎啦你。”
无忧才想开口道歉,对方立即认出她来。
“是你?!”乍见无忧,席娜显得相当意外。
跟在无忧後头的两名手下见状就要挡上前来。
席娜认出他们是雷翼的手下,对他们维护无忧的举动感到不悦。“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