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懂……”
你呀,简直单纯得可怜,根本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尹汐池嗤忖。可惜,耳根再难受,她仍然得维持表面的风度,无法开口
相驳。
“小邪大概快来了,我先下去等他。”古映薰拿起背包,“我们晚上再聊,小尹!”
“好!”尹汐池心中恼恨更剧。去见人渣也值得如此高兴?
“拜!”古映薰翩然而去。
盯著房门,尹汐池发了好一会的呆,情绪乱成一片空。
浑身不对劲!整个世界都讨厌!她烦躁地仆倒在床上,用枕头大力压住脸。
偏偏,全黑的视线竟似故意和她作对般,清清楚楚映现出一张面容,笑得又坏又邪……接下来的几天,尹汐池发现自己好像患了忧郁症,她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讲;不过,为免性情突然大变会吓著旁人,在人前她还是强打起精神。
这晚,经过多番挣扎、踟蹰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颗颗,你觉不觉得……映薰喜欢上小邪了?”
“小邪这么好,谁都喜欢他啊!”颗颗直觉地回答。
恶!尹汐池捺著怒火继续问:“不是那种喜欢!我是指,映薰会不会爱上小邪?”
“不会吧?”颗颗不假思索便道:“当然,以小邪的条件,任何女人都很容易爱上他,但我觉得映薰是把他当成亲切的大哥哥、谈得来的好朋友。”
“会吗?会如此单纯吗?”尹汐池的怀疑依然强烈,“你没听她把小邪夸赞得像圣人一样吗?”
“那又不代表什么。”颗颗坚持己见。“不管你承不承认,小邪真的就是样样都很行的通才,除了你,没有人会不崇拜他、欣赏他──”
“Stop!”尹汐池高声叫停。问错人了,颗颗被蒙蔽的程度简直不输映薰!
“哦!对了。”颗颗忽然想起,“小邪邀我们三个明晚到他那里吃火锅。”
“是邀你和映薰而已吧?”尹汐池冷笑。
“还不都一样!”知道小尹一定又使性子不肯丢,颗颗赶紧力劝,“小邪是故意气你的,你就大人大量少跟他计较一次嘛!以后再报仇──”
“你以为我不去?”
“你……你肯丢?”颗颗喜出望外。
“那只猪不邀我,我就偏要去!”尹汐池抬扬下巴,满面倔强。她岂能受制于敌人?***
明晚到来。
尹汐池、颗颗及古映薰连袂光临邪犰的窝。
颗颗左右探望,似是对周遭的环境充满兴趣;古映薰之前曾来过,因此己算熟悉;尹汐池则对此屋视若无睹,紧张的是即将见到──“睽违”一个多礼拜的死对头!
深知他必会讥诮她不请自来的厚脸皮,她甚至想好了回敬他的毒语。绝不能屈居下风!尹汐池自勉。
前来开门的是邪犰。仍是招牌式俊扬灿笑,他欢呼,“两位大美女,请进!”
两位?尹汐池当场楞住,眼睁睁瞪著他一边拉一个,很热情的将颗颗及古映薰迎入屋内。
完全没看到站在中间明显位置的……她不是美女,也总──是个人吧?尹汐池气冲脑门,却只得面无表情的自己走进丢,还得负责关门。
这才知道,被仇敌当成空气,竟比任何讥讽、戏耍都更教人难受!她满腔的恼怒中,竟莫名其妙的渗有缕缕失落感。
“阿奇!”颗颗快步趋上前,兴奋地紧握夏奇双手,“好高兴见到你哦!”
软甜嗓音里,是最真诚的喜悦。
“干嘛,”夏奇失笑,轻轻揉乱颗颗额前刘海,动作简单而帅气,“十年没见了呀?”
淡淡的微笑,卸去这张秀面上惯结的冷霜,并添上某种少见的大姊姊般的慈爱。
“喂,你跟大帅哥﹃同居﹄了九天,”颗颗转头笑瞥邪犰一眼,“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有没有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喜事啊?”
纯然是玩笑,完全不怕引起误会。的确,邪犰与夏奇,一个豪爽,一个凛直,像一对冷热迥异却又惺惺相惜的“兄弟”,绝计找不出半丝属于男女的绮遐气息。
“小尹!”古映薰亲匿地挽著尹汐池手臂,然后指向客厅中央地上琳琅摆放著的火锅料,笑嚷:“你又可以大开杀戒,杀个片甲不留啰!”
闻言,尹汐池的心情更糟。古映薰一定是觉得她刚才被小邪当做隐形人,心里很委屈,所以才刻意逗她开心。
自己何时竟沦落得需要别人同情、怜悯?她的自尊心受创,立即强烈后悔……早知道就不要来!永远别再见到那天下第一贱!
火锅大会正式开始。
五人就地围坐,忙煮忙吃,锅子冒著滚烫的热气,席间的气氛却更热!
看著他们愉快的说笑,尹汐池有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美食丰盛,她却味同嚼蜡……终于,在四人满足的打嗝声,以及一人暗暗的咒骂声中,火锅大会圆满结束。
颗颗与古映薰都直嚷饱得站不起来!
收拾碗盘残局并清理场地完毕,众人商量著接不来的节目,尹汐池面无表情丢下一句“我上洗手间。”就消失。
坐在马桶盖上,她尽情痛哭,憋了好久的怒气、闷气总算能释放出来!
居、然、还、是、一、眼、都、没、看、她!明知道邪犰是故意用这种新方式来戏弄自己,她就是无法不愤懑!
被朋友忘记,你可以很痛快的骂他没良心;被仇敌忘记,你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赞他不计前怨宽宏大量吧?该死的邪犰!他们是厮斗二十载的“老仇人”o也,他怎能当她完全透明?这简直是不尊重她的分量与威胁啊!
恨,其实和爱一样,一旦成为习惯,往往欲罢不能。
一边哭,一边注意到客厅里传来阵阵的笑声。那小丑一定又不晓得鬼扯些什么,逗得她们三个如此开心!尹汐池愤忖:阿奇她们怎么就这么笨?听他唬!
好!他当她是空气,她就当他是灰尘!尹汐池擦干泪,对镜整饰仪容,以免露出丝毫哭过的痕迹。
离开浴室,她决定去向夏奇等三人告别。她半秒都不想待在这间烂屋里!
可是,走到四人面前,她准备好的坚决告别一冲口而出,不知怎么搞的竟会变成:“小邪,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说吧。”他头也不抬懒懒地回答。
“我要单独问你!”她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干嘛故作神秘?有什么话就直说好啦!”他仍是一眼都没看她。
明知他故意刁难,她却只能气得满头烟。掉头而去?不行!会显得她无理取闹、自讨没趣;继续“罚站”,又丢尽了脸…………最后,还是颗颗出面打圆场,夏奇与古映薰亦加入劝解,邪犰才施施然站起身,一副顺应民意的勉强模样。
他往屋后走去。依然当尹汐池完全透明!
她没办法,只有默默跟在他身后。眼前那抹“贱影”,令她随时有飞扑偷袭的冲动!
深知他俩是奇特的“不共戴天多年玩伴”关系,颗颗、夏奇、古映薰等人都不以为意,继续聊天谈笑……出了屋后。尹汐池将后门掩上。
邪犰背负双手,漫步赏月。这屋后庭院不大,但花树栽种相宜,砖瓦布设得当,因此整个院子倒也饶富雅趣,予人很舒服、很宁馨的感觉。
尹汐池遭千吨火药攻炸的心头,却是一点都不舒服,一点都不宁馨!
“猪!你是不是在动映薰的色脑筋?”尽管怒火冲天,她仍记得要压低声量,惟恐谈话内容会穿墙透门,传回客厅里。
“唉!你的人虽然沾不上半点淑女的边,但也请节制一下自己的脏嘴,好吗?
你难道就不能文雅些问我──是不是在追求映薰?”
脏、嘴?老天!谁的嘴会比他更脏?更贱?尹汐池却又不得不搁下这笔新帐,继续追究,“你承认你是在──追──映──薰?”
邪犰不置可否,半真半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古语简直是为我这种正人君子所发明的啊!”
她终于忍不住,飞上前抓住他胸前衣襟,可惜他比她还高四分之三个头,要举也举不起来!“孬种!你少给我耍太极拳!你如果喜欢她,为什么怕承认?”
“奇怪!我和映薰的好事,到底又关你什么事呢?”他熠亮的大眼里尽是逗弄的神色。
“我……”尹汐池一时语塞,咽咽气,才能再据理力辩,“我要救映薰!映薰是阿奇的好朋友,也是我跟颗颗的好朋友!她那么纯真善良,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著你玩弄她、伤害她!”
“伟大伟大!”邪犰赞道:“行侠仗义的尹女侠,祝你成功。”
“少得意!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她下定决心要全力拯救可怜的古映薰。
“我待会就去告诉映薰你的真面目!你的淫贱、下流的真面目!专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花心烂萝卜!这次你绝不曾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