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够自私的了,连她有什麽朋友,你半个都不知道,这样的婚姻还能让她坚持三年,她真的很坚强。想想我都为她感到心疼……」
「詹克勤,别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靳仲骐闻言,胃部莫名泛起一抹酸,声音蓦然变冷。
「我当然没忘,我才觉得是你常忘了吧!」詹克勤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寒颤,有种被北极寒风刮过的冷意。「你这是做什麽?仲骐,你在吃醋吗?」
吃醋?!
他愣住,这就是吃醋的滋味吗?那麽酸、那麽涩——难道他以前常对丁培允感觉不善,也是因为「吃醋」这种东西在作祟?
为什麽?是因为丁培允太过接近芷蔷,而偏偏自己做不到,所以他才会感到不是滋味?
那麽,他又为什麽要吃醋呢?
詹克勤忍不住揶揄道:「好现象啊,仲骐,这表示你又有了爱人的能力,在辛妮之後。」他衷心为靳仲骐感到快乐。
「我对妮妮不是那种感觉。」没有犹豫的,他脱口而出,心脏又疼了起来。
「哦?要不要谈谈看?」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在谈了,但他想将仲骐拉出他自己所看不见的迷雾。
「妮妮她……一直都像妹妹。」跟对芷蔷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鼻头一酸,他倏然疯狂地想念妻子那恬淡的身影,怎麽也抹不去心头的愁怅……
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詹克勤觉得头皮发麻。「仲骐,你不会是在哭吧?」
「神经病!」他笑骂,眼眶却控制不住地酸涩起来。
「若真能哭出来,倒不是件坏事。」哭,是一种很好的情绪宣泄管道。「不过,与其在那边独自饮泣,不如去把她找回来来得实际。」
靳仲骐狠狠地震了下。「她……不会回来了。」直到此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心。
罗怡静说得没错,他对她太漫不经心,轻忽地认为她会永远摆在那个定位,乖乖的留在家里,一如以往般的毫无怨言,最後,终至伤害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现在後悔来得及吗?她还会再次走进这个大门,再回到他身边当他的妻吗?
天!他竟连想的勇气都提不起!
「你问过她了吗?」詹克勤大翻白眼,这家伙果然是个爱情白痴。
他懊恼地低吼:「詹克勤!我不是瞎子!」
「你的确是瞎子啊,仲骐。」能有机会狠骂自己的老板,实在是令人爽快的事。「她为什麽要留下所有资产给你?如果她不爱你?」
「你……你说什麽?」爱我?芷蔷爱我?!靳仲骐止不住心头泛起的热潮,将话筒紧紧贴住耳朵,彷佛深怕听漏了任何一句。「是不是怡静跟你说了什麽?」
「怡静什麽都没说,但分析起来很简单啊!」怎麽仲骐变得这麽笨?爱情果真令人盲目。「她不是想离婚吗?你这麽有钱,她不狠狠敲你一笔赡养费,却反其道而行地留下她所有的财产,甚至把蓟氏全留给你;如果她恨你,会做这麽蠢的事吗?」
靳仲骐努力消化这些讯息,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对她如此轻忽、如此淡漠,不曾带她去外面吃一顿餐、不曾带她出去旅游过,甚至连逛个街都不曾,她为什麽还要对他这麽好?不仅家里的每件事都打点得妥妥当当,三年来不曾少过他任何一顿餐点,她都是怀抱著什麽样的心情,为他做这些琐事?
越想越心惊,他到底在不知不觉里,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这样他还能有什麽理由、什麽藉口要求她回来,回来再当他的妻?
「哎,别不说话嘛!」詹克勤很不识相地打断他的沈默。「你到底要不要买那条白金的蔷薇项链?那可是限量发行哦,我只看到一条,再找可能没有了。」
心口一阵翻腾,他颓然地跌进沙发里。这样的他,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了,何况是深受其害的蓟芷蔷?
「买了有用吗?那条项链能买回她的心吗?」闭上眼,心痛再难平复。
可以吗?如果可能,他愿散尽所有资产,以祈求她的宽宥!
「要收买她的心,根本用不到任何有价物质。」这家伙可不可以别那麽想不开啊?电话费可是很昂贵的耶!「一个最简单却最有价值的东西,就能买回她所有的注意,不过,就要看你肯不肯了。」
「什麽?」肯!哪有什麽不肯的?只要她能回来,他什麽条件都肯!
「心,你靳仲骐的心。」好人做到底,他索性无价大放送。「女人很笨的,只要你给她整颗心、全部的爱情,她会心甘情愿为你做到死!」
这麽简单吗?现在的他,宁愿为她掏心挖肺,只怕她再也不要了!
「……来不及了。」揉著眉心,他忍不住红了眼。「我是这麽差劲的丈夫,她不会要我了……」头一回,他的自信荡然无存。
「你白痴啊!没试过怎麽知道?」詹克勤恨不得由电话里飞身过去,狠敲他一记榔头!他把他的话当什麽了?放屁吗?他听不累,他还说得口乾呢!
「怎麽试?我甚至不晓得她在哪里!」恼啊!恨啊!拿什麽翘呢?说什麽要等她主动回来?她要会主动回来才有鬼!靳仲骐,你这该死的大笨蛋!詹克勤突然语出惊人地宣告。「我知道。」消息刚到,新鲜得冒烟呢!
「你?你什麽?!」靳仲骐瞠大双眼,怀疑自己听见外星人在他耳边说话。
「我说我知道蓟芷蔷人在哪里。」嘿嘿,老婆英明,早算到这二楞子不会走这步棋,就让他这个好朋友来替他做这个动作不顶好?好歹讨个人情。
「她在哪里?!」靳仲骐的声音都发颤了,他激动地扯紧沙发扶手。
「那看你拿什麽东西来买?」生意人本性,先谈好价钱,以防吃亏。
「条件随你开。」靳仲骐什麽都顾不了,只想快点知道他的妻子人在哪里。「快点告诉我,她人在哪里?」顾不得她能不能原谅他,顾不得她肯不肯跟他回来,他只想快点见到她,迫不及待!!
「现在有点晚了,不如你明天再去找她?」詹克勤突然有了促狭的意念,开始胡天胡地的跟他闲扯淡。
「你管我?!」不!他等不到明天了,他现在就要见她,现在!
「呐!同不同意在你,说不说可是由我高兴。」詹克勤胜券在握,不怕他不答应。
「詹克勤!」他忍不住咆哮。
他皱起眉,掏了掏耳朵。「别那麽大声,我可没聋。你先听我说,明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又是白色情人节,你好歹给人家一个像样点的过节气氛,不然白痴才会跟你回来!」「诚意政策」都不懂,真不晓得他的生意怎麽会做得这麽好?
靳仲骐握紧拳头,颧骨微微泛红。「我……」他确实该给她一个像样的情人节,如果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倾尽所能地表达自己驽钝的爱意……
「行不行?」就说了电话费很贵的嘛!Yes or No,总该给他一个答案吧?
靳仲骐牙龈咬得发疼。「好!」不成功,便成仁,他明白这是自己仅有的机会!
「要不要我陪你去?」他是秘书嘛,反正跟前跟後跟惯了,问一下总是好的。
「不必!」靳仲骐羞恼地拒绝。
「好嘛!」詹克勤委屈地应了声。就知道这家伙小器得很,连带人家去看场戏都不肯。
「记好了,她人在……」
第十章
蓟芷蔷被顾仁渊送回租赁的住处,她在门前向顾仁渊道谢,没有请他进屋的打算。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顾仁渊没有异议地道别,驱车离去;事已至此,他总算彻底死了心。
待顾仁渊的车子走远,蓟芷蔷才由皮包里拿出钥匙开门,低头顾盼之间,看著小腹的眼微微闪神。
恭喜你,太大,胎儿已经三个月大,目前超音波看起来一切正常。妇产科医生所说的诊断言犹在耳,在她听来却倍感唏嘘……
一早她就发现自己还算健康的胃冒出阵阵酸液,虽然不适,她还是拖著微恙的身体去上班;没想到到了中午,吃过自己带到公司的便当後,止不住的嗯心感直冲喉咙,逼得她不得不冲到厕所一阵猛吐,不仅吐光了刚下肚的午餐,差点连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几位女同事连忙唤来顾仁渊,让他带蓟芷蔷到医院就医,没想到经过一连串繁琐冗长的检查之後,却查出一个意外存在的小生命。
真讽刺!以往她心心念念地盼、日日夜夜地求,怎麽也求不到一个全心冀盼的孩子,偏偏在自已婚姻破裂之後,这个孩子才肯到这个世界报到?
她已经厘不清这是怎样的一个牵系!
怎麽办?她是绝对不会堕胎的,那麽……该不该告诉孩子的爸爸?毕竟这孩子身上流有一半他的血液,如果她不说,会不会剥夺了孩子和他该有的权利?
「你过得很好嘛!」森冷熟悉的声音由身後冒出,惊得她震掉手里的钥匙,猛一回头,她看见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面的男人——靳仲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