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迟来的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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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仲骐沈默了,漆黑的眼瞳定定地锁住她甜美的笑颜。

  原以为自己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说服她,毕竟她在蓟氏付出好些年的青春;而且那是她父亲的公司,他真的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让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谢谢你。」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道谢的话便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蓟芷蔷唇边的笑纹慢慢敛去,陡地有种受伤的感觉。

  为什麽他们之间非得这麽礼貌、这麽生疏?她是他的妻啊!要等到什麽时候,他们夫妻才会变得跟别人一样平凡、正常,不再横亘著一道无形墙?

  「怎麽了?」发现她思绪飘离,惯於察言观色的他立刻问道。

  「啊?」她震了下,由迷思里回复现实。「没有,只是有点累……」

  抓著毛巾的手揪得更紧,她私心埋怨他疏离的态度,而自己不也是犯了跟他同样的错误?就因他若有似无的保持距离,她就理所当然地跟著他的脚步。再这麽下去,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个像样的情人节……

  情人节?!

  她怎麽会想跟他过个「像样的」情人节?她到底在乱想什麽?!

  乍然冒出头的想法令她慌了心绪、乱了手脚,她慌张地打开放置在梳妆抬上的护发油,微颤的指握不住光滑的瓶罐,忙乱之下打翻了八分满的油性液体,瞬间流洒整个梳妆抬面。

  「啊!」她又惊又恼地喊出声音,两只手反而僵硬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别慌,慢慢来。」他见状,马上抽出一把面纸挡在梳妆抬边缘,将她和四处奔流的护发油做出安全隔离,然後跑进浴室拧了条抹布,细心地擦拭梳妆台。

  如此来回奔跑数趟,靳仲骐的额角免不了冒出薄汗,好不容易才将梳妆台恢复原本光洁样貌。「好了!」他吐了口气,把抹布丢回浴室的洗手槽里。

  「对不起。」她的表现实在是糟透了!「都是我笨手笨脚……」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他由衣柜里拿出乾净的睡袍,转身往浴室走。

  「我冲一下澡,你不是累了?先睡吧!」之後声音便没入浴室合上的门板。

  蓟芷蔷怔仲地在梳妆抬前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浴室传来的水声稍停,她才快速地冲到床上,用棉被将整个身躯盖住。隔著棉被听到他走出浴室,轻微的开关声响让她知道他关了灯,等感觉到身边的床位明显下沈,她这才放任自己沈入梦乡。

  在意识渐渐混沌、神智拉扯在清醒和昏沈之间,她还满脑子环绕著一个目前仍感荒诞不经的傻气念头——

  她真的好想跟他过一个像样的情人节。

  %%%不到公司上班,等於将整个权力重心全数转移出去,每天每天,蓟芷蔷的工作就是陪伴余敏秀;她很清楚要等到婆婆抑郁的心情缓缓淡去,自己这个「阶段性」

  的任务才能算完成,她乐见这个时刻的到来。

  由於在家的时间变长,每天婆媳俩大眼瞪小眼也实在不是办法;她发现这样固定的相处模式并不能改变实质的现况,於是她开始试著找些以前没机会做,却感觉婆婆可能会有兴趣的事来消磨时光。

  当然,她总是软硬兼施地拉著余敏秀一起行动,让老妇人周旋在数不清的社交活动和新认识的朋友里,果真让余敏秀逐渐忘却好友去世的伤痛。

  「妈,我这里总是弄不好,你帮我看一下,好不好?」婆媳俩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面前的矮几上堆满了各式各色的毛线和参考书籍,她们参加了一个针织班,共同学习针织的乐趣。

  「呐,让我看一下唉!」推了推「做功课」时才戴上的老花眼镜,余敏秀放下织了一半的毛背心,顺手接过蓟芷蔷的半成品围巾。

  看著婆婆认真的神情,蓟芷蔷诚心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她原本就不是一个拥有强烈事业心的女人,相反的,她极钦羡一些婚後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同学;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家庭才是生活的重心,没了家,再多的努力都没有目标。因此她想竭尽心力维护自己和靳仲骐建上止起的新家庭。

  每一分付出都是一种新的体验,感觉自己是真正被需要,她乐在其中。

  幸运的,她拥有一位开明的婆婆,除了多一个如母亲般疼爱自己的婆婆之外,并没有所谓的婆媳问题;如果她可以忽视自己和丈夫之间的淡然生疏,此刻的她是真的幸福。

  「一二三……喔,你看、你看,这里多了一针嘛!难怪怎麽织都不平整。」余敏秀隔著滑下鼻梁的眼镜睐了她一眼,眸底是不认真的谴责和笑意。

  「有吗?」她凑过去看婆婆为自己的半成品围巾拉掉一针,织品线条果然马上变得无瑕。「难怪老师说你的领悟力比我强,噢!我实在太逊了!」她垂下肩,佯装沮丧。

  「你这孩子,吃我的老豆腐啊!」余敏秀被她给逗笑了,拉著她的手轻拍手背。「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开心,可是你总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我这老太婆身上吧?偶尔也该回去陪陪亲家公。」

  「有啊!你忘记我前天才回去过吗?」说到父亲,她的神情愉悦了起来。「爸爸的身体好多了,医生终於特准他回家休养,他高兴得不得了呢!」

  蓟志昌的身体的确奇迹似的好转,脸上的腊黄似乎不再那麽明显,笑容也比住院时来得多,蓟芷蔷为此颇感欣慰,对靳仲骐也更为感激。

  要不是他愿意跟她结婚,而且愿意接掌蓟氏,她怀疑父亲是否能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出院;因此在自己还没理清对他的感情之前,暂时就由感激来代替吧!

  「那太好了,改天我跟你一起去拜访他吧!」经过好友事件,余敏秀深感人生无常,一切以健康为重。「对了,你跟仲骐结婚也快一年了吧?」

  转眼间,情人节又将来到,这表示白色情人节也即将到来,同时也意味著他们结婚周年纪念日快到了。

  「嗯,是啊。」想起那个代表浪漫的节日,不知她的愿望能否成真?

  「你跟仲骐……有避孕吗?」人类的欲望是永无止尽,好不容易盼到儿子成家立业,余敏秀目前又有了新的盼念,她希望能有个孙子让她含饴弄孙。

  「妈!」蓟芷蔷没想到婆婆会问得如此直接,一张粉脸羞得火红。「你怎麽问这个啦?!」

  「这麽大个人了,还有什麽不能问的吗?」余敏秀也浮起躁意,还好姜是老的辣,她努力维持面不改色。「我可告诉你,妈想抱孙子了,我想亲家公也跟我想的一样。」好歹拉个人下水,说服力较强。

  「这个……你去跟仲骐讲啦!」噢!羞死人了!这又不是她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事。

  虽然他们「次数」有限,可每次都有认真在「做」啊,但偏偏肚子就是大不起来,她总不能塞个枕头到肚子里去吧?这太强人所难了!

  「你这孩子!」余敏秀又拍了下她的手背。「跟你讲和跟仲骐讲有什麽不一样?」

  「什麽不一样?」靳仲骐正好推门而入,行动间只捕捉到母亲的尾音。

  「你下班啦?」余敏秀愣了下,回神後马上兴高采烈地迎向靳仲骐。「我刚刚还在跟芷蔷说……」

  「妈!」蓟芷蔷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她出声阻止婆婆的发言,紧张地站起身往厨房溜。「我去做饭了!」

  靳仲骐的视线跟著她移动,直到她消失在厨房的转角处,他才莫名其妙地看著母亲。「芷蔷怎麽了?」

  「她啊……」余敏秀笑著摇摇头。

  哎———年轻人的事还是留给年轻人自己去商量吧!免得被媳妇说她人老心不老、为老不尊呐!

  ************

  「解决台中那块地的麻烦了吗?」靳仲骐一边翻看新成屋的销售企划,一边随口询问杵在一旁显得心不在焉的詹克勤。「何时可以签约?」

  「嗯?你说了什麽?」詹克勤确实心不在「这里」,也因此没有听清楚他的问话。

  「你最近怎麽搞的,老是人在心不在?」这家伙是吃错什麽药?这两天错误百出。「有什麽值得你烦心的吗?」

  「哎————」詹克勤苦著一张脸,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东西?」他不仅语气沈重,连说话的方式都咬牙切齿,彷佛恨之入骨。

  「哦?」靳仲骐的好奇心彻底被挑起,他合上企划书,有趣地看著詹克勤满脸恨意,语带调侃地说:「这实在不像你这个女同事们公认的优质男士所说的话。」

  虽然詹克勤已名草有主,但他对女人一贯的有礼态度仍在女同事间造成不小的倾慕浪潮。靳仲骐有时也不禁怀疑,现在的女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麽思想,连有家室的男人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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