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女性解放主义开始,女人就变得不太正常了,顶著新潮思想的名义,做的却都是坏人家庭的肮脏事,实在无聊透顶。
「哈!优质男士!」詹克勤嗤笑一声。
「干麽?你老婆给你气受啦?」这个人也真奇怪,追了好些年的女人终於「入袋为安」,他到底还有什麽不满?
「给我气受就算了,偏偏我根本搞不懂她要的是什麽!」心浮气躁地掸掸西装上自行吸附的杂质,詹克勤的脸更苦了。
「喔,那可能有点麻烦。」靳仲骐不是很诚心地应和著。「到底是什麽事让你神经失常?」这才是重点。
虽然詹克勤的个性不似他这般淡然,但他也从不曾见识到这个好夥伴像今日这般毛躁过,他相信事出必有因,而且一定是个让克勤大伤脑筋的原因。
「好吧,至少你可以帮我拿个主意。」詹克勤妥协了,再不找个人「诉苦」,他早晚会被逼疯。「情人节快到了。」剩下不到一个礼拜,走在街上都可以明显地感受到那股浪漫甜腻的气氛,可是他的语气却无限委屈。
「然後?」情人节并不是值得他注意的节庆之一,所以他很难将詹克勤的麻烦跟「情人节」三个字画上等号。
「然後麻烦你告诉我,送什麽东西给我老婆会让她高兴?」好歹仲骐也晋升为「有妻阶级」,可能会有些令人惊喜的建议。
「啊?」说实话,这的确难倒他了,因为他好久没认真的度过情人节了。「呃,鲜花?」他在遥远的记忆库里寻找压箱底的资料,可惜这个主意显得有点太过老套。
「我认识她的第一年就送过了。」
「她爱吃巧克力吗?」情人节不就这些应景又会令人发胖的东西?
「被宠物狗吃了,而且第二年就送过了。」
「那麽……烛光晚餐?」虽然这个建议有点发霉,但还算好用吧?
「吃过了。」为什麽不能重复呢?要是可以重来一次就太好了!真受不了老婆那双子座的善变个性!
「戒指?珠宝?」好看的眉皱了起来。
「求婚时就送了!」那种东西还能等到现在吗?若他真「胆敢」等到现在还没送,以老婆大人急惊风的性情,他早就横死街头、尸体被丢到太平洋了。
「不然……双人度假?」这个提议够好了吧?他可是「资助者」,得心甘情愿地放秘书去度假,然後把自己累个半死!
「你忘了年假刚过?」意思是,放年假时已经去过了,而且荷包大出血,没有去第二次的「资金」。
「那我就帮不上忙了。」他不是不帮,而是爱莫能助。
想想自己还真是个不赖的老板,竭尽心力地为员工出点子,呃……虽然桥段是过时了点,该做的人家也都做过了,可是这已是他的极限,再多,他也想不起来了。
「原来你的创意比我还逊!」詹克勤终於遇到一个「逊ㄎㄚ」,虽然自己的麻烦迫在眉睫,他仍忍不住出言取笑。
「那你说,你还送过什麽?」靳仲骐就不信他会比自己高明到哪儿去。
「多的咧!」说到送礼创意,詹克勤就得意起来,拉拉杂杂地掰起手指头。「爱的小卡啦、香水啦、名牌服饰啦……林林总总一大堆,就差还没送过性感——啊!有了!」他微顿,蓦然兴奋地大叫出声。
「干麽?」詹克勤每数一样,靳仲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没想到自己所建议的礼物根本连创意的边都构不上,难怪克勤说他是「逊ㄎㄚ」。
「感谢老天!我终於想到要送什麽礼物给老婆了!」詹克勤感动得两眼一泡泪。
「什麽?」有必要这麽高兴吗?他有没有搞清楚是谁付的钱?笨蛋一个!
「性感内衣啊!噢!我实在太聪明了!」詹克勤兀自沈浸在自己的感动里,忘了现在正值上班时间,更无暇注意到靳仲骐满脸不置可否。「我要买黑……不,红色的,红色显得火辣又性感,绝对物超所值!」
「有必要这麽大费周章吗?不过是情人节罢了。」婚都结了,还算什麽情人?
他们难道都不知道自己中了礼品厂商的计谋吗?这不过是最粗糙的促销手段而已。
「就因为是情人节,送礼的意义才大不同啊!」一头热的家伙自有一套说辞。
「夫妻生活原本就平淡无趣,要不是藉由这些浪漫的节日,制造一些浪漫的情境,那夫妻之间很快就厌了、倦了,然後,就分了。」分了?有这麽严重吗?
靳仲骐不禁皱起眉心,蓦然想起从不曾对他有过要求的蓟芷蔷。
她温顺、有教养,或许他们之间的夫妻生活的确平淡无趣,但他提供了一个温暖无虞的家,还保住她父亲辛苦建立的事业,这些对她来说应该够了吧?
甩甩头,他相信蓟芷蔷绝不是如克勤所言般的肤浅女人,她不会做这麽不可理喻的幻梦,至少他是这麽认为;因为他从来都感受不到她的希冀,而这样的婚姻正是他所需要的,没必要浪费脑力在这些既无聊又愚蠢的气氛营造里,就是这样!
「仲骐,你该不会什麽都没准备吧?」詹克勤发现他的沈默,陡地眼神变得诡谲。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做这麽不切实际的事情。」拐著弯说他无聊!
「这样好吗?仲骐。」詹克勤跳脱开兴奋的思潮,满脸怪异。「你的婚姻跟我不一样,比起我,你应该用更多的心思来维系。」
「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各取所需也各自满足对方,不需要那些浮华不实的赘物来连系婚姻。」他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
詹克勤无言了,他安静地看著靳仲骐,希望自己的乌鸦嘴不会一语成忏。
第四章
期待了一个多月,蓟芷蔷的希冀宣告落空。
情人节当天,所有的员工都去欢度佳节,而靳仲骐这日理万机的老板竟选择留在公司加班,直到凌晨时分才回到家。
蓟芷蔷没有生气也没抱怨,她只是安静地将自己失望的心收好、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
没有意外,他仍旧不小心地遗忘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另一个属於情人的白色情人节,回到家依旧是清晨时分。她还是没有提醒也没埋怨,再一次收起易感受伤的心,认份地扮演好家庭主妇,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除了跟婆婆的互动之外,每隔几天,她就会回家陪伴孤独的父亲;这样的日子没有激情也没有弧度波动,虽然犹如死水般岑寂,却让她感到安心。
「我很好,你不用三天两头就回来看我,万一让你婆婆不高兴就不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见女儿又回娘家来,蓟志昌的叨念就没停过。
「喉————我要跟我婆婆告状,说你在背後说她坏话!」她伸出食指在空中轻点,顽皮神情显露无遗。
蓟志昌闻言大骇,慌张地摇头晃脑。「嗳,这话我们父女俩关起门来说还可以,千万不能回去跟你婆婆说!」都怪芷蔷她妈死得早,连这点事儿都没人教会她。
「爸,你就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啦!」她坐到父亲身边,亲昵地攀著他的肩膀。
可能是现在蓟氏已全然在轨道上运转,根本不用蓟志昌操心,因此除了专心休养之外,蓟志昌根本无事可做,所以他才会将生活重心寄托在电视连续剧上面,一出看完接过一出,自成一套排遣寂寞的无聊方式。
「婆婆很疼我,像妈妈一样照顾我,不是电视剧上演的那种恶婆婆。」她当然知道这种话不能在婆婆面前讲,也知道父亲是出自於关心,所以巧妙地化解父亲的疑虑。
「真的吗?」蓟志昌的思想显然还停留在五O年代,加上肥皂剧的错误引导,他疑信参半。
「真的啦!我干麽骗你?」她抬高手掌保证。「对了,爸,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当初蓟志昌之所以住院是因为急性中风,直到现在他的右半边身躯还不是康复得很完全,医生交代他每天都得到医院做复健;後来他觉得来来往往太麻烦了,索性在家里自己练习,当然还有老仆人陪在旁边,不然蓟芷蔷怎麽都不会答应的。
「好得很!」蓟志昌拍著胸口,刻意隐瞒最近胃部常感到不适的症状,他实在住院住怕了。「倒是你,婆婆对你好不代表仲骐对你好,他的表现还可以吗?」
虽然他对靳仲骐这个女婿的表现百分之百满意,但他也很清楚这两个孩子的婚姻会决定得如此匆促,多少因为自己身体的关系;公司重要,女儿更重要,如果仲骐敢对芷蔷不好或辜负她,他发誓,即使做鬼都会去骚扰那小子不得安宁!
「呃,很好啊!」下意识地抹去他对自己造成的心灵伤害,她开心地笑了。「他对我很好。」
「很好就好。」不知怎地,蓟志昌就是觉得芷蔷不快乐;她是开心地笑,开心地说著丈夫的好,但也许就是开心过度,他才会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