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把菊花,一瓣瓣地数着。
“去找他、不去找他,去找、不去,去找……”王爷
府里的花园中,只见元狩单独坐在雕工精细的凉亭,
手里拿着一把光秃秃的花茎,而石桌和地上则是散落
了一地的花瓣。
“去、不去,去、不去……”
元狩苦着一张脸地望着手中最后一瓣花瓣。
“去!我怎幺可能会去,那个死家伙居然想抱我,我怎
幺可能让他抱,他想得美!他不自己爬过来求我,难
道我还得自己去找他啊!怎幺可能。”
元狩气急败坏地将花茎往地下一扔,还用脚胡乱
践踏,直到花儿被踏成一团烂泥状后,他才坐回椅中
喘息。
等到气息平定,怒气也消退后,元狩再度起身拿
起一把菊花,开始继续数。
“去、不去,去、不……”
“你少自虐了,想去就去啊。”一个带着戏谑的声
音在元狩身后响起。
元狩只觉浑身一震,心里发毛地缓缓转过头。他
明明记得命人不准靠近这里,怎幺会有人呢?
大白天的总不会是见鬼了吧?
“太宁。”
待看清来人后,元狩不敢相信地叫道:“你怎幺进
来的?我没听见有人通报啊。”
这幺多年来,他最初因为怨恨太宁而不愿尊称
他。后来又因跟太宁私交甚笃,也就没再改口。
“因为从大门进来需要解释身分太麻烦咯,而且
我也不希望有流言传出去,所以就墙了。”太宁不甚
在意地耸耸肩。
“你来干嘛?”元狩看见太宁那瞬间的惊喜,很快
地又被烦躁给淹没,口气也跟着不好起来。
“打从你搬来这里后,一次也没见你去上早朝,更
别提回宫看看,会担心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太宁微微一笑.闪烁不定的眸光显示出他的阴
谋,可惜元狩只顾着生气而没能察觉。
“我不想去上早朝,也不觉得有必要,至于回宫,
不打搅你们两个不好吗?”元狩恶意的笑着。
“哦!我还以为是你跟湛忧进行得不顺利,正想
来帮你想想办法,既然你精神这幺好,我想我也不必
”多事。” 太宁挑挑眉,优雅地往元狩身边一坐。
“难道说你让湛忧给跑了,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生
闷气,又拉不下脸去找他,才在这里数花瓣?”
太宁的话让元狩不争气地了红脸,但他又怎幺可
能承认这种私事没能放在心底藏好已经够丢脸了,
现在又被太宁拿出来说嘴,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我跟湛忧好得很,用不着你费心。”元狩逞强道。
“是这样子啊。”
太宁若无其事地点着头,唇畔绽开一抹浅浅地微
笑。“我本来以为你跟湛忧之间有点小问题,才想过
该来看看该怎幺帮忙解决,看来是我多虑,我们冰雪聪
明的长皇子,怎幺会笨到连一个小侍童都搞不定呢,
你说是吗?”太宁的笑容此时看来格外刺眼。
元狩张目结舌,完全吐不出一个是字也说不出不
是。说是,太宁绝对不会帮他。可说不是。不就等于
向他承认他笨了吗?
“怎幺样?没事我回去哕。”太宁露出奸诈的笑
容,他这个样子和前些日子那不爱理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太宁,不过是一匹马,你犯不着记恨到现在吧?”
半响后,元狩忍不住直言道,因为他横看竖按都
觉得太宁是为了马儿的事在生气,才会刻意来捉弄他。
“是啊!不过是一匹马,我又怎幺会生气,你想太
多了。”太宁露齿一笑否认地说道。
元狩只觉得背脊一凉,他知道太宁气的并不是损
失一匹马,而是这事件背后的涵义。其实太宁生气的
是,如果他再细心一点,如果他没有偷溜出宫,那马儿
是不该死的,而且他居然没有反省之意,只是净想着
该如何逃避责罚。
“太宁。”元狩求救似的唤道,脸上还露出些许的孩子气。
“你在烦恼该不该去找湛忧吗”太宁没有太为难
元狩,反正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元狩用力地点着头,欣喜于太宁终于愿意帮他解
决问题。
“你相信小别胜新婚这句话吗?”太宁表情莫测高
深地说。
元狩抿紧唇瓣没有响应,只是等待太宁继续说下
因为根据他对长辈的印象,他们在提出问题的时
候,往往不希冀有响应,仅是想起个话头,若是不识趣
地响应,说不定还会惹得长辈不快。
“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因为距离太远弄到人跑
了,你岂不是会更难过。”
太宁的话就仿佛在元狩的心湖里投下一颗大石
般,让他震撼不已。
“你是说,我再不把湛忧捉紧,他可能会跑掉?”元
狩困难地把话说完。
“对。”
太宁露出孺子可教的笑颜。
“他敢!”元狩莫名地发起怒来。
“你想想看,湛忧在盼萦楼工作,盼萦楼可是城里
最大的妓馆,而且他厨艺好、个性好、长相也不差,唯
一的缺点就是头脑不太灵光。要是什幺时候被哪个不
安好心的家伙给拐跑了也不一定,到时候你就叫天
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太宁分析得头头是道。
“说的也是。”
元狩认同地点着头,,心中越来越慌乱。
“所以,你把湛忧一个人留在盼萦楼是大错特{
就算他不能离开,你也该天天看着他才是。”
“那我现在该怎幺办?”
元狩惶惶不安地望向太宁,想要寻求他的意见。
元狩到底是嫩姜,三两下就被太宁说得心慌意
乱,深深害怕湛忧会就此离他而去,一点也没想到太
宁为何会知道湛忧在盼萦楼,又如何得知他和湛忧之间的事情。
“去找他啊!”
太宁说得理所当然。
“不要。我说过了,他如果不让我……我就一辈子
不理他。”一提到要去找湛忧,元狩又想起上次的事,一股闷气即溢满胸口。
元狩虽然年幼脸皮薄,无法将床第之事直接说出口,不过脾气倒是没少发分毫。
“那你就等着湛忧被别人拐走好了。”
太宁状似优闲地垂下头,开始把玩系在腰间的白玉
环。
“我、我去。”元狩一咬牙,不甘愿地说道。
他是宁可再被湛忧压倒,也不愿意失去湛忧。反
正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将湛忧压倒的。
他绝对要把湛忧捉得死死的!
元狩在心中对自己说,他还年轻,来日方长,总一
天会成功的。
“我走了,过两天宫里见。”元狩重新鼓起勇气,先
是朝着太宁挥挥手,便急忙地往盼萦楼的方向去。
“我想,你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想再见到我。”
太宁幽幽地道出一句如预言般的话,就紧跟在元
狩后走出王爷府,只不过元狩是从大门出去,而他
是翻墙。
人生就是如此巧合,急着往王爷府找元狩的湛忧,和从王爷府冲出来,准备到盼萦楼将湛忧紧紧捉牢的元狩,就这样在闹街上相遇。
他们两人彼此相爱又急着想见对方,因此就算他们在街上紧紧相拥也不足为奇,可是爱情是一种神奇的东西,见不到面的时候会苦苦思念,见着了面却又裹足不前。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两双饱含思念的眸子焦着在一起,但却没有人先踏出一步。
先停下脚步的人是元狩,他终究忘不掉先前的次情事,怒意和别扭让他停下了脚步。
而湛忧的停留则是因为元狩。湛忧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侍从,早就习惯听从主人的命令,但先前元狩
说他没答应被抱以前,不跟他讲话也不见面……
湛忧刚刚是凭着一股冲动想前去王爷府,但现在
见着了元狩,害怕被罚被骂的心理又开始跑出来作
崇,也让他连一步也不敢踏出去,仅能站在对街冲着
元狩傻笑.
但是当湛忧尚拿不定主意要走过去,或是找个地
方躲起来时,突然有四个大汉从不远处跑来,四人步
伐整齐划一、动作更是让人不禁想拍手叫好。
只见四人动作迅捷,前头两。人趁着元狩尚未反应
过来时,一左一右地将元狩架了起来。后头左边那人
往前抄,格开前头尚不知发生什幺事的老百姓,后头
右边那个则用力敲昏元狩、——连串倾畅的动作完成
后,四个人再度以整齐划一的步伐带着元狩离开现
场。
俄顷间,街上仅剩下湛忧和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
路人,以及看清情况正议论纷纷、准备报官的人们。
湛忧愣愣地望着元狩消失的方向,反应不过来究
竟发生了什幺事。
不过湛忧知道自己应该追上去,不然也该回盼萦
楼搬救兵,可是他却动也不动,就像脚上生了根似的。
“湛忧!”
在湛忧仍反应不过来时,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拍他
的肩,并附上一声极具威严的呼唤。
湛忧闻声回头,见到来人是太宁时,第一个反应
是立刻帮他的元狩主子搬救兵,因为太宁贵为皇后,
在众人人眼中是个弱不禁风、艳冠群芳的美男子,但实
际上太宁的武功十分了得,想迫上那四人并将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