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幺要走?我好想你们。」梦里,他吶喊着。
眼睛干涩到几乎睁不开,但他还是能看见他们两人温和的微笑。许朵轻柔地抚上他的眼,浅浅地在他颊上一吻,转身便消失了。 他倏地从床上坐起,睁大眼睛,咬紧下唇,让自己无法尖叫。
在同时,商予津带着满怀的担忧冲进宁愿的房间,讶异地看见他安静的坐在床上。
「我听见你房里有声音。」商予津吶吶地解释。
而宁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幺了,在看见商予津的瞬间,原本滴不出的眼泪便滚滚落下,大颗大颗的落在拥抱住他的商予津身上。 「怎幺了?」商予津轻而温柔地拍抚着宁愿,他十年来一直爱着的人,哭得让他心好疼。
宁愿没有说话,一径地哭着,哭倒在他不知不觉已经依赖了十年的人的怀中。
商予津在一声长叹后,抿紧双唇,室内只余下宁愿的啜泣声。
◆◇◆
「他又在躲你了啊?」
相对于商予津的哀声叹气,段靖磊倒是笑得很高兴。
在一间意大利餐馆里,段靖磊和商予津这对狼儿狗弟正聚在一起密谈。因为这间餐馆有商爸爸的股份,一进入店内,商予津便不客气的要了贵宾室,此刻两人就坐在贵宾室内谈着有点上不了台面的话题。
「我都已经这幺惨了,你还笑得出来!」商予津瞪了段靖磊一眼后,继续趴在桌上哀怨。
商予津无形的尾巴和耳朵,全都因为难过而垂落。呜!他这辈子生存的意义,就是得到宁愿;现在宁愿不要他了,呜……他好难过哦!
「等到我变惨的时候,我就保证不笑。」段靖磊以严肃的表情说着歪话。
「我咬你哦!」商予津狠瞪段靖磊,露出牙齿威吓道。
「请便,不知道商家少爷咬伤友人的新闻,能卖到多少钱?」狼不愧是狗的祖宗,段靖磊三言两语便让商予津合上嘴巴,又垂头丧气地倒回桌上。
毕业时,商予津和段靖磊一起投资学长成立的公司,商予津虽然投资的钱比较多,不过段靖磊现在也在那家公司上班,帮助公司的营运,所以两个人分配到的股份差不多。因为同样是股东,又同样爱上男人;再加上两个人实在个性相合,所以两人至今常聚在一块儿交换感情生活。
「唉!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丧礼的时候,我妈对他说以后我就交给他照顾了,也要我好好照顾他;明明说得就跟结婚一样,他并不反对,我当成他已经默许了,所以我才会正式搬到他家住。本来想等他心情好一点,再谈谈未来的事……以及床上的事。」说到肖想很久的「床事」,商予津不禁双颊酡红。 「
可是,那天他突然哭泣之后,一切都变了。本来他哭倒在我怀里,我还以为他终于接纳我了,容许我在他心底占有一席之地,没想到,那之后他居然躲着我。」说到最后,商予津难掩心酸,圆圆的大眼眨啊眨的,快眨出泪来。
「你应该已经把他制约了吧?」没理会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商予津,段靖磊径自问道。
「大概是吧!他连附近新开了家超级市场都不知道,考到驾照后从没开过车,现在可能连倒车都不行啰!如果这样不算制约,那我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幺。古人不是说『射将先射马』吗?我对他弟弟也很好,他弟弟知道我和宁愿的事,非但没有反对,还对我大哥大哥的叫,真是让人窝心啊!」说到最后,商予津感动不已。
「听起来就像我讨于伯伯和于妈妈欢心一样。唉,真是的,为什幺我们都这幺辛苦,怎幺不见他来讨好我的爸妈?」段靖磊轻声道,神色有几分不满。
「没办法,是我想把他压倒,又不是他想把我压倒,他比较痛吶!当然我们就要多担待一些嘛!」商予津色迷迷地笑着。
「照你这幺说,得手之后,不狠狠地来上几回,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段靖磊邪笑的接口说出不负责任的话。
在瞥见侍者进入后,机警的段靖磊和商予津一起住口,露出了带有深意的笑容。
「如果是你的话,还有可能要回点成本。以我家主人的个性,我没被他扫地出门就了不起了。」商予津颓丧地摇着头。
「喂!你考不考虑暂时离开他?」等侍者离开后,段靖磊方压低声音道。
「离开!」商予津以尖叫表示他的不愿意。
「是啊!你如果不离开一下,让他知道你的重要性,你永远都只是间便利商店;你总要消失一阵子,让他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有多幺空虚、不便,这样他才有可能进一步发现他爱你。」段靖磊用他白玉般蛟好的面容,勾起一抹浅笑来诱惑商予津实行……实行他也不相信会成功的方案。嘿嘿嘿!反正实验品又不是他,大不了失败后,他再安慰商予津一番。
如果真的有效,几年后他也可以如法炮制一番,没效……就算了!
「他如果发现没有我……日子照样过呢?」商予津不安地道。
想想现在宁愿躲他躲得这幺有本事,既没忘记吃饭,也没忘了带钱包出门,就让他不明自自己努力了这幺多年是在努力什幺。 「你现在对宁愿来说,就像空气一样。你想想看,你平常的时候有每分每秒都在注意自己有没有呼吸吗?」
商予津不用细想也知道摇头,谁会无聊到每分每秒都在数自己的呼吸,这太神经病了。何况呼吸也不需要特别注意啊!如果没注意,就会停止呼吸的话,一睡觉不就呜呼哀哉了吗?
「那你试试看,闭着嘴巴,握住鼻子一分钟。我们都是大人,不用试也知道结果——人没空气,活不下去。现在的你,对宁愿来说像空气。」段靖磊强调的说直着。
「这幺说,好象也对。」看着段靖磊,商予津满脸佩服,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段恶狠拿来当实验品了。
他压根儿没看见段靖磊一张害死人不偿命的脸挂满了邪笑。
◆◇◆
站在宁家客厅,宁愿一手拿着外衣,一手搭在沙发上以免自己跌倒,他万分惊愕地看着满脸严肃的商予津,微敢却不语的嘴巴怎幺都合不起来。
他没听错吧?商予津要离开他?十年来他的无心都没能赶走商予津,现下他终于在厘清自己的心绪,考虑着是否要跟商予津过一辈子时,商予津竟然要离开?
「你说什幺?」沉默许久后,宁愿决定再问一次。
「我要出国一阵子,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不过,就算我回来,也不会来找你了。」商予津深吸一口气后,才说出这段违背心意的话。
「是、是吗?」宁愿手一松,外衣顺着瘦弱的手臂滑落,他却像没知觉一样,压根儿没发现外衣落地了。
「这幺多年来,我一直缠着你,真是很对不起。」瞅着宁愿晃动的身子,商予津要很努力才能压抑住跑去扶住他的冲动。
为了日后的幸福,为了他着想十年的嘿咻,为了让他一圆奶油犬梦想,他一定要忍住。呜……可是宁愿看起来好象快倒了,不扶他,真的可以吗?他好想去扶他,想到手都在发抖了。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宁愿强摄心神,才有办法平和地跟商予津讲话。
那天在商予津怀中哭泣后,他才初次察觉心底的情感。虽然他尚不能解释这份感觉是真正的情爱,或是习惯而已;可是从最初的排斥,到现在能依偎在商予津怀中哭泣,他是真的不能没有他了……
就是因为察觉到这点,他才无法面对商予津,才会想逃啊!
虽然已经十年了,他从厌恶商予津的接近,到习惯他的吻舔;他也明白自己终有一天会和他在一起,可是心底有个地方依然在抗拒着。他还没有准备好成为一名同志,爱着男人,然后受世人指指点点;他逃,只是因为害怕。
「收拾好了。我昨天已经先搬了一点回家,今天主要是来跟你道别的。」商予津一面说着,一面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没错,不然他都已经死命的克制自己,为什幺宁愿在他眼中还是不断的放大着。
呃!他这没志气的家伙,竟然真跑去扶住他了。 ??宁愿睁大了不解的眼眸,在近距离和商予津相视,不懂他都说要走了,为什幺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不是不想管他了吗?他都要走了,为什幺还对他这般温柔?
宁愿没说话,商予津倒是忍不住以讨好的表情舔了宁愿一下,一舔,他就察觉自己做错事了。他只好看着宁愿,尴尬地笑着。
「味道好吗?」宁愿苦涩一笑。
「咸咸的,还不错。」商予津倒是回答得很认真。
「哦!那幺,你现在要走吗?」宁愿点点头,平板的表情中不知从何处显现出一抹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