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低语,「只是去办几件小事。」
「你怎不告诉我一声?」又急又担心的她,边抱怨边捶着他的胸口。
「宫中多了许多不该出现的人与耳朵,话说多了,就不好办事了。」拉下开抱紧他不放的花咏,马秋堂只好让她挂在他的身上移动。
「我已经叫药王加派人手守在我寝宫四处。」在他将她分开时,她才发现身上沾满夜露的他,已让她坐在地上的毛毯上。
「我知道。」他点点头,褪去微湿的外衫,在瞧见她在这种天还是穿得像往常那么单薄时,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心,到一旁取来张毯子将他俩密密裹在一块。
坐在他胸前的花咏,在他的体温暖了她一身时,觉得这阵子来紧绷的身心,好象都在此时放松了,她低首看着他交握在她胸腹间的十指。
「你的事什么时候才会办完?」全地藏都在等着确定女娲的消息,她可不知道女娲的事还能拖多久,而她也不知道,当下一回牧瑞迟又因女娲的事找上她时,她还能想出什么推拖的借口。
马秋堂将下巴靠放在她的肩上,「就快了,妳得再替我撑一会。」
「既然还没办完……」她侧首瞥他一眼,「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原本……在我把事情办完前,我是不该回宫的。」马秋堂一手抚着她的面颊,「但我想,见不到我,妳可能会慌。」
四下一片漆黑,唯有远处宫廊上的微光映入房内,花咏看着他倒映着灯火而显得炯亮的双眼,因他的知心而心跳得很急,她侧首吻上他的掌心,并在他将她转过身子时,迫不及待地投入他俯探下来的吻里。宽阔的胸膛、拥紧她的双臂,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不同的只是带有热意的吻,在他俩都不想停下来时,在黑夜的催化下渐渐地有些失控。
披放在他们身上保暖的毯子,不知在何时掉了,但没有人在意,在彼此交叠的身躯中,马秋堂意识到,她真正从她的世界中走进他的世界里,把她的故事和他的故事缠绕在一起,成了另一个他们共有的故事。
记得以前他曾对她说过,一个人若是很孤单,那么两个人在一起,或许就容易坚强点。他想,那句话并不只是告诉她,同时也是在告诉另一个留在过去里的自己。
无论他或她,在日后,都不必再借着依偎来寻找坚强,因为在他们都因过往而缺了一角的人生里,现下已经有人站妥了位置,不遗不弃地将圆满填补上,不管是喜是悲,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而在他们身后重叠的背影里,也再不会有任何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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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后,非要花咏快些公布女娲真伪的牧瑞迟,赶在段重楼即将回国之前,领着纺月亲自找上花咏,而似乎早知道他会来,也等着他来的花咏,并没有派人阻拦,甚至还摒退左右,大方地任他俩进入她房内。
桌上款客的茶犹未凉,特来这要一个答案的牧瑞迟,在听完她的话后蓦然拍桌站起。
「妳说什么?」
「她不是女娲。」花咏低首轻啜着香茗,并侧首看了看坐在一旁,似乎对她的说法并没有太大反应的纺月一眼。
牧瑞迟努力压下紊乱的气息,试图让口气平稳点,「妳凭什么这么认定?」
「凭我是唯一能证实她身分的人。」她搁下手中的茶碗,明眸直视着他,「因此我说不是,她就不是。」
正在喝茶的纺月忽地轻声一笑,随即赶紧掩住了唇,这让已经想过不下数种他俩可能会有的反应的花咏,更是不解这个纺月怎么没跟牧瑞迟连成一气。
「纺月?」牧瑞迟出声提醒她,指望她能在这时说出一些反驳花咏认定的话。
她却置身事外地将两肩一耸,「这事你们俩慢慢谈就成了,别看我。」
「就连她都不愿配合了,这戏你还想怎么演下去?」花咏愈看愈觉得好笑,一手撑着下颔问着进退维谷的他。
他盛怒地握紧了拳,「改口。」
「我说了,她不是女娲。」没把他那点功夫看在眼里的花咏,依旧不改说词。
有自知之明的他也没打算和她动手,只是森冷朝她一笑。
「妳不顾长老们的性命了吗?」
花咏立即面色一改,「他们在你手中?他们人在哪?」
「在妳承认她是女娲后,我自然会放了他们。」手中握有筹码的牧瑞迟,面容不再气急败坏,反而有种逆转局势后的痛快。
「我一直都想不通,上回你在林子里派人围袭我的事,还有你这回带个假女娲来这又是想做什么。」花咏并不急着追问长老们的消息,也下在这当头应允任何事,她只是想先解解那个一直杵在她心头的疑惑。
「我要黄泉国。」
「黄泉国不是你的。」他的心态令她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自己的九原国没了,他就想要别人的?
「我需要黄泉国来为我复仇。」他朝她伸出一掌,「得到妳,是得到黄泉国的唯一机会。」
「应当是女娲吧?」花咏不认同地摇首,「得到女娲,就等于得到地藏。」得到她有什么用?她不过是个被派来传授冥斧的人而已。
「谁知女娲在哪,又是否真有转世?」牧瑞迟想得比她更多也更远,同时也更肯定她的身分,「这世上,唯一能让妳听命的人就是女娲,妳是黄泉国长老们眼中的先祖、口中的国宝,只要能拥有妳,我即能实现我的心愿。」
她伸手指指那个坐在一旁纳凉没事做的纺月。
「所以你就造一个假的?」真不知该说他是下足了工夫呢,还是他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点,居然让他找到个这么像女娲,又对女娲之事知晓不少的人。
牧瑞连得意地笑了,「段重楼自以为他找到了女娲,却不知,这个女娲,其实是我派去刻意让段重楼找到的。」
就在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时,觉得已经听得差不多的纺月,冷不防地出声。
「你说够了没有?可以换我说了吗?」真是的,她就说她讨厌长舌的男人,亏得她还有耐性在他手下演这么久。
觉得她似突然换了个性子的两人,纳闷地看着方才还扮女娲扮得挺像的纺月,不但懒得再扮优雅与完美,一脚朝旁一跨,大剌剌地两手环着胸,还以看猎物的眼神盯着牧瑞迟不放。
「你以为,我主动找上你,并为你扮女娲是为何?别自以为聪明了,事实上不是你在利用段重楼,而是我在利用你。」螳螂、蝉与黄雀,这三者的关系,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就没搞清楚过。
满心意外的花咏,瞥了瞥他们两人,见苗头似不对后,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一旁看他俩互掀对方的底。
「妳的目的是什么?」被利用得不知不觉的牧瑞迟,在震惊自眼中散去后,不甘地想自她身上讨个理由。
「杀你交差。」她两手一摊,说得很简单,「我不能让你活过今夜,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看不出对方功夫究竟如何,但光凭她那自信满满的口吻,牧瑞迟也知她若不是有十足十的把握,定不会说出这种话,自认不善武功的他,连忙将头一转看向花咏。
「妳不救我?」
突然被点到名的花咏,百思不解地问。
「我为何要救?」他有没有问错人啊?
他不忘提醒,「妳别忘了那些长老还在我手上。」
「不再是了。」推门而入的马秋堂,直接代花咏拒绝了他的威胁。
「你做了什么?」顿觉胜算已失的牧瑞迟,双眼盛满了质疑,直看着消失数日不知上哪去的他。
他缓缓说出这些日子他在忙些什么,「我已将长老们接回宫,并将那些助你的九原国人,还有你自迷陀域找来混进黄泉国的人,全都给逐出黄泉国了。」
「你凭什么?」牧瑞迟忿忿不平地握紧拳,「他们是战火下的遗民,你不能将他们逐出黄泉国!」
马秋堂冷冷扫他一眼,「凭他们在我黄泉国兴乱。」
「你没有证据。」
「我需要证据吗?」他是黄泉国的主人,他要谁滚,谁就得滚。
一下子又再次踏入孤立无援境地里的牧瑞迟,环首看着四下每个人看着他的目光,不知不觉间,那种屈辱感又涌上他的心头,但他骄傲地倔着脸,仍是不肯承认眼下的现实。
「无法说服我为你复国,所以你就干脆将黄泉国纳为已有?」对他失望透顶的马秋堂,在看了他的态度后不禁深深摇首,「怪不得就连阿尔泰也背弃了你。」
「他是个叛徒!」一提到处处皆胜于他的阿尔泰,牧瑞迟就忍不住扯大了嗓。
「但至少他看得清自己。」现下马秋堂倒是能理解阿尔泰想离开的心情,「他懂得靠一己之力去追求他想要的东西而不假他人之手,光是这一点,你就远远不及他那地藏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