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的力量打在我身上,我却毫发无伤?”她提出第一个问题。
“因为你身怀护身镜。”无闻神情阴冷,她倒是挺意外这人界女子的镇定:“当我的掌要打到你的时候,我的力量被反弹开,护身镜反射我的力量释出光芒将我灼伤,而你要坠地时被法魔接住,所以“幸运”地无伤毫发。”
芝苹不是没听出无闻的讽刺,但她不予计较,自口袋中摸出小圆镜;她会将这圆镜带在身上,是因为她对这面镜子有种不能言喻的情愫,自她见到圆镜起就对它爱不释手,所以一块带来闇魔地,不料竟救了她的命。
“江芝苹,先别高兴得太早,王把护身镜送给你并没什么意思,只是确保祭品的安全罢了,你少痴心妄想,王不会爱上你的。”
“少痴心妄想的是你。”无识倏地移至无闻面前,举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若再乱说话,我就取你贱命!”
“杀呀!”无闻豁出去了:“你堂堂法魔竟也枉公徇私偏袒人类,我无闻今天死在你的手下无话可说,但往后法魔将无权再喝令魔界!”
“识哥我求求你让她说完!”芝苹终于受不了地喊:“如果你不要我知道就杀了我了事,不然就别阻止我!”
无识缓缓放手:“你真的这么爱他?”
泪,一行又一行地垂挂,但芝苹却把眼睛睁得圆大,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闭上眼就会滚落更多泪珠,她不要泪水软化她的意志:“我一定要知道。”
无识还有什么话说?惨淡地笑,他旋身走出。
“现在……”芝苹深吸了口气:“请你告诉我事情的始末,从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开始。”
无闻与她直视,她看到的是名全然不知实情的可怜人,瞬间,她迷惘了,两个多月来处心积虑要杀的人,不但三番两次为她求情,还礼貌地请她说明所有疑怅,她千方百计要杀的人竟是如此一个女子……她是否恨错人了?
“闻妹,我们来说好了。”
“不,我说就可以了。”无闻终放下恩怨,以女人的身分问:“你爱无情?”
芝苹眼中的热雾仍凝结未散,但她合著泪笑了:“爱与恨,不过是匆促人世的惊鸿一瞥;我只想知道,我这条不同的命到底背负了怎样的使命。无闻,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无闻不由自主地点头,芝苹的笑令她震撼,是什么使她自爱与恨中跳脱出来?
“就算是祭品的命,也请你让我当个清楚明白的祭品,好吗?”
无闻有那么一秒几乎要为她的磊落喝采,面对她,无闻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好幼稚。
“魔界的环境想必你已经了若指掌,黑白之分害苦了魔界,而宇剑是五宝之一,是我们魔界镇界之宝,寰宇也只有宇剑能破除分明线,还我们一个正常如人界的世界,但宇剑的封印必须以纯洁处子的鲜血才能解开,其中有个非常重要的关键,那就是祭品的心!祭品必须是为至爱而奉上生命之血,否则血如沼水般无用……”无闻停下,回忆在脑中掠过:“在无情还没当上王之前,本是心魔,与法魔并立,那时的他,常常开怀大笑,因为他和他的爱人微雅娜相伴,根本不理俗事,直到上任魔尊转世,由无情继任;适逢魔界千年一回的变动,为了平息天灾以及光合的错乱,非解开宇剑封印不可……火之封印中有记载,唯情血可解封印之限,法魔苦研其义,最后找到答案,献血祭品必须以爱向宇剑证明她的感情,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微雅娜,她纯洁,不像我这么污秽……”
她甩头,甩去愁绪:“为了魔界,为了王,微雅娜愿意当祭品,但是她要求王亲手杀她,她不要死在别人手里。”
“天……”芝苹的指甲陷入肉中,微雅娜怎可如此残忍地做此要求?要至爱亲手取她的命,那和叫他自刎何异?
“王照做了,他亲手将宇剑刺进她心口,自那天起,无情的感情死了,随微雅娜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描述,但芝苹却深刻地感受到他的绝望和凄凉,亲手杀死最爱,天下有几个人办得到?
“但是在平息山崩地裂后,宇剑竟没破除分明线,王不待查明真相就直攻冥界,和冷寞两败俱伤,才恍然领悟到宇剑只解一半的封印,微雅娜爱王没错,但她不是神选的祭品,所以她没有解开封印。”她娇笑数声:“其实我知道她为什么解不开封印,因为她有私心,她要王永远只爱她、只记得她一个,所以她没有资格解除封印,祭品的血必须纯然圣洁无杂念,是真心为爱牺牲奉献的情操,才能感动宇剑与剑内沉睡的力量相呼应。微雅娜,你费尽心机要将王的心留在你身边,连死了也不放过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王不会被你蒙蔽太久的,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你不值得他付出感情。”
芝苹的声音连同灵识轻缓了起来:“那么……情居是无情为了微雅娜才建的了?”
“坦白告诉你吧!我就是因为你住进情居才要杀你,情居代表微雅娜,代表了王对她的爱,而你居然轻而易举地住进那里,我恨你取代了微雅娜的地位,虽然我永远也比不过一个死人,但我却不允许活人再胜过我。”
“你错了。”芝苹呆茫地说话,一字一句咬音清晰:“我并没有取代微雅娜,也没有胜过你。我只是神选的祭品,无情对我的好,不过是要我的感情和血换取魔界的幸福,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无闻,谢谢你肯告诉我。”芝苹突如其来地牵起她的手,卷起她的袖,袖里的一双玉臂赫然布满了大小灼伤,其间还夹着几个针孔般的痕迹,芝苹朝她讶异的脸淡淡地笑:“真对不起,伤了你。”
无闻凛然,她竟记得她提过镜光灼伤她的事。
芝苹施力放光,让力量帮助无闻的伤复元,待无闻的伤口愈合之后,她放了样东西在她掌心。
“你……”无闻看着掌中的护身镜,愕怔着。
“我想这面镜子你们应该比较用得着,我没有权利拿无情的东西,就送给你吧!”
闇魔地三令呆呆地目视芝苹转身欲走……
“芝苹!”无闻哭了:“为什么?”
为什么不记恨她?为什么治疗她的伤?为什么还把护身镜送给她?
芝苹顿了顿:“或许是因为你和我一样,只是个爱错了人的可怜人吧!”
当无闻的泪水滴落于镜面,引动了镜子的力量包笼她全身,光退去后,自她的袖中跌落了一只死蜘蛛。
无音、无真全为无闻能摆脱蜘蛛噬血之毒而欢欣,只有无闻,仍泪流不止。
第八章
情巅之顶 将破阴阳
情仇恩怨已清了
爱恨痴缠自此了
命轮仍转 六界随爱旋动
只是 光明后的代价
还必偿付一段艰辛
“你都知道?”
“是。”
“你和当时的无情、微雅娜很熟?”
“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芝苹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伤心欲绝,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要怎么告诉你?”无识望进她的眸:“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说?”
爱上一个人的痛,爱上一个人的苦呵!为何要这样捉弄他们?
芝苹……无言地背向他:“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你不敢正视我?”无识扳过她的身来:“看看我,你看看我呀!芝苹!我不相信你会不懂,为什么你不肯正视我的感情?”
芝苹瘫倒在他的摇晃中:“我拿什么正视?我有什么资格正视你的感情?我只是祭品……”
“我们可以走,我可以带你走!”无识拥她入怀:“我不要当法魔,我可以舍弃魔界,我再也不要活在失去你的恐惧里,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就走,我们可以活得很好,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识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芝苹嘶哑着嗓子喊:“我这辈子生来就是为了要解开封印,不管是爱上谁我终究要死,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我不准,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就算要我反叛魔界我也无所谓,我要你活着……”
“识哥!”芝苹哭得柔肠寸断,她何尝舍得他为她痛楚?但是她必须唤醒他:“识哥,你醒醒!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要眼见魔界的苦难继续下去吗?你要当魔界千古罪人吗?”
“我不在乎,我不管了,我只要你!只要你活着!”
“识哥,江芝苹很幸福,她能拥有你的宠爱已经不枉此生了。”芝苹举手拭去他滑下的泪珠:“别为我哭,江芝苹只是个无力回报你的爱的人,今生我爱的人只有无情,我注定要辜负你的情。”
“芝苹……”千言万语,教他怎么出口?
“无情在哪里?”芝苹没有挣脱他的臂膀,但她的决定不曾变过:“你知道他在哪是不是?告诉我,我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