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人瞥了她的大红嫁衣,他们要的的确是新娘子,就是她没错。她这副出尘的皮相,不会委屈了大哥,更不会破坏他的好事。
“我跟你们走。其他人,你们别想动一根寒毛。”她记得他曾做这样的承诺,是不?
她的话引得男人嗤笑。本来,他就没要让他们活命的意思。说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是哄哄她,不能当真的。如果他说的话能作数,何不领着弟兄回去一粥一饭地做做小本生意?
“走与不走,由不得你决定。”男人长鞭一扬,卷住秦暖暖的腰肢,将她抛上马背。“现在你知道,是谁在做决定了吧?当家做主的人绝不会是你。”
“你……可恶,你得说话算话。盗亦有道,你怎么可以蛮不讲理。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秦暖暖负气地踢了下马背,身下的马儿不安地躁动。
“想找死?”男人拉了下马缰,碰也不碰她一下。“想找死,随你的便。别妄想我会再出手救你。”
“你若不守你的诺言,我立刻咬舌,死给你看。”如果死了,他们拿什么威胁商家?秦暖暖以为以死相逼是最有利的筹码。
“你以为我会让他们的污血脏了我的刀?我说不会动他们一根寒毛就不会,信不信随便你。”虽然不过是句哄哄她的鬼话,但是说了倒可省事不少。
“好,我信你。”他都说这种话了,她没理由不相信。“现在扶我坐好。”
叱,男人扬鞭,不搭理秦暖暖。原来坐在马上的人替她执鞭,却不肯行行好让她坐在马上,而是以头上臀部下的方式趴在马背上。
“喂,你别蛮不讲理呀。快扶我坐好。这样我会头晕。”
秦暖暖被晃得七荤八素。虽然,她的身子骨没有商萱娇弱,但这不表示她就经得起这样的摇晃。不过,他们未免太小气了。她都说会好好合作了,他们居然还这样对待她。原来野蛮人就是这副德性,现在她总算见识到了。持鞭的人显然不理会秦暖暖高声叫骂,一手捂着耳朵,以稳健的步伐向前移动。
直到秦暖暖走远,在拐了一个弯后终于看不到花轿这边的情况,领头的男人才又回过头来。
“小虎,”男人下令。“下杀手,一个活口都不留。”
她以为盗贼的话算得了准?天真!
只要他愿意,绝不会有任何人能活着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二章
“喔,该死。”
秦暖暖在陌生的房间醒来,按摩被弄伤的颈子。她才在猜想他们不会让她知道出入的方式,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就被击昏了。她不懂,他们就得这么粗暴不可?反正,这一次她是在劫难逃。想多活几天,就谎称自己是商家小姐;活腻了,了不起让他们知道真相。一旦知道被耍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他们是苍山的恶狼,不是?
“醒了?”陡然一阵男声传来,将秦暖暖吓了一跳。
秦暖暖只顾着抱怨,没想到房里还有旁人。
“是你?”
一寒一暖的变化,差点让秦暖暖认不出他。但单凭那一对眼眉,她猜想他就是领头的那个男人。不过,方才他气息阴狠的气势为何会消失无踪?更令人厌恶的是,居然到现在他还是坚持蒙面。
“你认得出我?”男人饶富趣味的盯着秦暖暖,话语中没有气愤,却有淡淡的激赏。
“认得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秦暖暖的记忆力很好,但却不一定能认出他。毕竟,他只让她看到脸的上半部。不过,为了报一击之仇,她决定夸大,顺便气气他。
“有意思。”商家小姐果然不一样,有几分胆色。
男人咧嘴一笑,随手除下黑巾。
黑巾一除,秦暖暖不由得看呆了。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温柔的眼眉,含笑的嘴角,丝毫不像盗匪。她以盗匪应该是留了个黑粗乱糟糟的落腮胡,满脸横肉,甚至那双眼瞳应该是染血般地吓人。但他甚至……甚至俊逸地像个书生。
“你不像盗匪,相由心生,不是?”秦暖暖放大了胆子。反正,她总逃不过一死,不过眼前这个褪尽戾气的男人也不怎么吓人。
不像盗匪?!这丫头在说什么鬼话?!
“盗匪应该怎么样?”
“应该……”
秦暖暖也不知该说什么。在这里和杀人如麻的恶寇多说什么,好像很不合常理。难道她该说他长得很俊,还是……对一个普通男人她尚且不会如此,更何况对一个盗匪?
“长相是父母给,由天定的。如果,盗匪应该有特定的长相,岂不有人天生应该当盗匪?”
“说的也是。”秦暖暖也读过几年书,深觉他说的实在有理。但,这不是一个盗贼该说的话。长相由天定,但谈吐却是靠后天的薰陶。
“我在哪?”她不由得要怀疑她不是在贼窟,而是在学堂。
“山寨。”
“抓我来做什么?”
“你说呢?盗匪可以做的事超乎你的想像。”
“要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舔刀口为的不过是钱,为什么要伤人?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钱!不全然是为了钱。起码这一次不是。”这一次,不过是为了一场游戏。
“不是为了钱!很好。反正,你也别妄想。家或林家会拿银子来赎我。若让我留在贼窟,不是杀我,就是养我,供我吃喝。想以我为筹码,门都没有。”人是吃软不吃硬的,秦暖暖也是如此。眼前的男人似乎很好说话,她的语气不由得放肆起来。
“正好,大哥也没想要杀你。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夫人。除了大哥,没人会动你一根寒毛。简单的说,就是抢个押寨夫人。”
“这就是你们强抢花轿的原因?”不会吧。她以为他们的目的不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她想死也死不成 。
“正是。”
“你是?”不行,她得将这一切理清。是哪里冒出这个不像强盗的强盗?也就是说,她可以对他未来的大盗夫婿的模样有所期待 ?
“诸葛襟。明天,你会见到我大哥,他和我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缺了个鼻子,少了条腿?
“见到我大哥,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诸葛襟看不惯她的一脸茫然,不愿多说,却也不肯行行好,不再故弄玄虚。
“我没有选择,是吗?”
“没有选择,你得适应这里。”
“如果……我是指去强抢花轿的人是你,如果你大哥不满意我呢?”太没道理了,自己要的妻子不下聘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别人代为抢亲。这太荒谬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对于没用的人,我们只有一种处理方式。”诸葛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角的笑温柔如常。“这样你明白了吗?”
“明白。”他的意思是,如果想活命就得服侍那个和她不相干的男人,管他是圆是扁。“也就是,我得希望他会喜欢我。”
“会的。”诸葛襟笑得诡谲。
这样的女人连他都差点动心,凌旭扬会要她的。
凌旭扬是个有过去的人,但他有预感他会喜欢她的、不论是她灵筠出尘,如花般娇嫩的外貌,还是她与众不同的天性。他——诸葛襟要的东西从没有不手到擒来的。一切,只能顺着他想的方向走。
* * *
拜过天地,秦暖暖被送进洞房。身上穿的还是商萱的那件大红嫁衣,惟一不同的是新娘由商萱变成秦暖暖,新郎由林剑析变成眼前盯着自己猛瞧的男人。
透过凤冠上的珠帘,她不难看见他那双锐利地像会烫伤人般的眼眸。他应该是个可怕的男人,那份气势明显地和诸葛襟不同。诸葛襟或许隐藏其他骇人特质,但这个男人连隐藏都懒得。因为,这么做只会徒劳无功,天成的气势和特质,是怎么样也隐瞒不了。不过,一眼就能被看透本质的他,却比诸葛襟更教她心惊。
没由来的,秦暖暖的芳心一阵狂跳。
“是你吗?”她大胆的问了。
凌旭扬无语,直盯着秦暖暖。
“你是我的夫婿?”
新房里,秦暖暖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如果不是杵在眼前一座大山似的男人,她甚至感觉不到凌旭扬的气息。
说他像一座大山似地或许不够精确,秦暖暖能看到的毕竟只有凌旭扬那一双大得不像话的鞋和精壮的腰腹。或许,他有一对仿佛会将人灼伤的眼眸,其他的她却一无所知。
凌旭扬缓缓下视,看着秦暖暖修长的身段,良久不发一语。
不想当贼头子,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拱上大当家的位子。现在,想不到一回寨子,迎接他的居然是一个押寨夫人。压根儿,他不想和女人有所牵扯,特别是良家妇女。
“我得这样一直坐到天亮?”老天,这个人烦不烦呀?他不累,她可累死了,没时间和他一起干坐。
凌旭扬还是不言不语。天知道老二无缘无故塞一个女娃给他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