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醒了,不过没有她在身边。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你现在应该在床上躺好。”凌旭扬占有性地圈住秦暖暖。这个女人是他的,谁也不准碰。
“为什么?”
烈珐无意听他们对话,径自下去。
“喂,烈琰你别走呀!我话还没问完。”她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山寨会走的不见半个人。
“不准分心。烈琰,你先下去,待会我有事再和你商量。”
“嗯。”烈琰随口应了。
“凌旭扬,你什么意思?我还没问完耶。”
“有事问我。现在跟我回房。你不应该独自一个人出来。”她不知道当他睁开眼看不到她的愤怒。现在凌旭扬只不过是强压怒气。
“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敢问我为什么?”
她这样问有错吗?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呀。
“我要你待在我旁边,你为什么没有?”
“我为什么要?我睡得头痛死了,要睡你不会自己睡呀?莫名其妙。”
对。是他莫名其妙。是他莫名其妙地把她看得太重要了。是她的美,让他莫名其妙的对她一见倾心。
“现在,跟我回去。”凌旭扬的面皮气成绛色。她看不出来,他正努力使自己不在她面前发作?
“回去?回哪?”
“回房。不然你想去哪?”
“不要。我想四处走走看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好,依你。”凌旭扬扯过她,不顾众目睽睽,亲昵地环着她。
她不是没见到他们的鄙夷。他们似乎把她当娼妓看待。等着什么时候凌旭扬玩腻了她,好让他们接手。
“喂,放手。”
“闭嘴。”她的意见似乎太多了点。他都依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 * *
凌旭扬和秦暖暖两人共乘一马。
“凌旭扬。”秦暖暖缩在凌旭扬怀里,借此抵挡烈阳。午后的阳光颇不好受。她如果聪明就不会央求他带她四处逛逛。
是,她不该央求他带她来的。
午后的太阳虽烈,但是仍有一丝微风,轻轻吹拂两人。微风卷起秀发和她身上的香气送到他鼻前。
凌旭扬迷惑了。这样的女人是他过了十五年刀上舔血生活所能享有的!如果是,她无疑是他生命中的第一道阳光。使他晦黯的生命不再这么不堪。起码他不会自怨自怜,不会忿忿不平。终于有人可以让他挂怀。
但是,如果不是呢?
“凌旭扬,停停。就是这里。”嘿嘿,再一个转角就是花轿被劫的地方。看,她总有机会逃出去的吧。
独自思索的凌旭扬没有反应。
但是,如果她不是他的呢?他能任她改投别人怀里吗?不,绝不。他要的东西,说什么都要得到。
“喂,凌旭扬?”怎么没反应?他不会看出她的企图了吧。
秦暖暖心一急,等不及马停下便往下跳。
“小心。”秦暖暖危险的举动总算让凌旭扬回神。协助她下马后,仍立在一旁发呆。
“喂,我到前面去看看 。一会就回来。”秦暖暖叫了一声,表明自己不会逃走的决心。
嘿嘿,兵不厌诈嘛。
她的乖顺全是为了逃脱方便。没有人笨得想待在贼窝,不是?凌旭扬应该有警觉的。当她表现得和别人不一样时,他就该有感觉,就该防范。违背常情者,必然有诈。她表现得不同,并非仅因为她不是商家的小姐。压根她就是在为自己制造逃命的机会。哭闹除了让自己涉险外,一无益处。
“喂,我一会就回来喔。”
“嗯。”凌旭扬无心地应了一句。她对他的影响显而易见。但这对他们……
秦暖暖提起裙摆往商家花轿被劫的地方去。到了那里,只要顺着石子铺成的小道,就可以逃出苍狼山,就可以逃出他的掌握。
秦暖暖转过花轿被劫的弯道,满心以为可以逃出生天,没想到……
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接下来却是没命似地尖叫。
死……死人。
宽袖红衫上染了一片褐渍,大约就是凝固的血块。秦暖暖认得那个男人。他不就是当日和她有说有笑的领头大哥。烂肉的腐臭味飘散在空气中。爬满蚊蝇,断了两指的手骨捂着腹部。秦暖暖甚至可以想见被开洞的腹部流出黏呼呼、滑溜溜的小肠。
秦暖暖将目光调开,看向下一个刀下冤魂。
她真没想到他是这么嗜血的。她以为他们不过是劫劫财,除非有必要否则绝不伤人。毕竟,几天的相处下来,凌旭扬不像是坏人。他不过是粗鲁了点,不过是霸道、专制了点。她知道,除了商家的嫁妆稍微吸引人以外。劫花轿几乎没什么甜头。况且,为了省事,商萱的嫁妆早早就运进了林家,根本没什么奇珍异宝。既然无物可夺,他们又何必伤人。
“暖暖?”既然思索不出什么,凌旭扬索性跟上秦暖暖。
“暖暖?”转过弯道,凌旭扬看到呆立的秦暖暖。满地的死尸,正巧被她挡住。
“你是杀人凶手。”秦暖暖红着眼,背过身对凌旭扬嘶吼。“为什么对他们下毒手?为什么?他们不过是替商家抬轿的人啊。他们是无辜的,是无辜的,难道你不明白?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是任你们要杀就杀,要宰就宰的猪狗牛羊。既然,财你们得到了,人你们也劫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她在和他发什么脾气?凌旭扬冷冷的眼瞪视浑身颤抖的秦暖暖。她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人不是我杀的。”凌旭扬扫了眼诸葛襟的杰作。商家的花轿依旧,不过那大红的色泽却和人间地狱的惨相不配。
“人不是你杀的?你居然敢说人不是你杀的?没有你的允诺,诸葛襟会派人下山?”
“人确实不是我杀的。”但正巧让秦暖暖猜对了。诸葛襟的确是在未知会他的情况下领人下山抢人。当时他人在方刚那儿,根本不可能主导此事。
“我明白了。”秦暖暖凄怆地摇摇头。“诸葛襟说过,你当时人不在寨里。所以我要等到隔天才能见到你。但是,这不表示这件事与你无关。或许你只要下个命令,即使人不在,你手下的屠夫,还是会替你完成。我说的有道理吗?毕竟,是为了你,诸葛襟才会抢商家的花轿。”
“我没有下令,这件事也与我无关。”
“还说与你无关。难道这些人就该死?”秦暖暖不自觉地边走边悄悄后退。
“暖暖?”
“走开。”秦暖暖转身,拔腿就跑,速度快的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不行,她沉不住气。她以为她能勉强自己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粉饰太平,强颜欢笑。等到风头过了,他们对她放下戒心,她再趁隙逃走。但是她就是不行。不能容忍一个一个原本活生生,和她有说有笑的好人惨死刀下。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身上也有担子要担。他们死了,一家老小何以维生?
“暖暖。”凌旭扬追了过去,三两下将她擒住。
“放手,放手。”秦暖暖抡起粉拳,没命地往凌旭扬身上捶打。
“暖暖,你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冷静?我跟一个杀人魔头在一起,而你居然还能叫我冷静?”秦暖暖死命地想挣脱出凌旭扬的铁臂,却如蝼蚁妄想撼树般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杀人魔头?”没错,他这双手是染了太多的血腥,但是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放手,我不想再多说一次。”盈泪的眸子冒火地怒视着凌旭扬。“你的这双脏手还没资格碰我。现在,放开。”“没这么容易,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凌旭扬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再将他弃若敝屐。绝不。“你以为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夫是天,妻是地。就算我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除了跟着我,你别无选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你应该懂。我是大盗,你就不能不安分地做个贼婆子?”“是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也不懂。你不过命人下山杀了一干无辜的人,抢了个倒霉的女人,剩下的你什么也不是。况且,当初你还以为你娶的是商家独女,不是?我们的关系不是什么天地、什么夫妻,说穿了不过是难堪的牢头和囚犯。你以为我会对你倾心?以为我对你的百依百顺都是真的?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喜欢一个盗匪。”
“你……”
“我再告诉你,我的百依百顺不过是为了借机逃命。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粗鲁无文的……”
“你给我住口!”他知道他是配不上清清白白的她,但是他不能容忍她一再出口伤人。
“住口?做过的事不敢承认吗?还是不敢听真心话?”
“你再说一句我就……”
“就怎么样?杀了我?”秦暖暖冷笑。
她早料到这话说出口自己可能没有活命的机会,但是谁在乎呢?与其委屈自己对这种人陪笑、讨好,不如杀了她倒快,一了百了。先前她是担心商萱,怕她命丧这批苍狼山的恶徒之手。既然,商萱人不在他们手里,剩下的事也就可有可无。她孤身一人,孑然一身,除了商萱以外无所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