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鬼医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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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吃。”

  “为什么?它还是干净的呀,一点土我都没让它沾上。”

  “你自己看看。”

  虽然,包子没掉在地上。但是掉在他手上和掉在地上没什么差别。

  “ㄟ,它变黑了。”刘劭镛低头一看,白中带黄的嫩皮被弄得乌黑。“我发誓我真的没让它掉在地上。”

  不用他发誓,她也知道是怎么搞的。他把包子当抹布用,擦他那双不管何时都称不上干净的手。

  “算了,反正我不打算吃它。”要吃,她会亲自动手。

  “吃吃看嘛。”刘劭镛出乎魏泽兰意料地没有将包子往嘴里送,反倒是将脏包子丢在一边。

  “我会。”魏泽兰自己动手,挟起一粒包子。

  “等等。”刘劭镛将自己的碗盘汤匙移过去,截住她的包子。

  搞什么?她要自己动手,难道不成?

  “一会就好。”刘劭镛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将包子撕开,将汤汁倒在碗里,剩下的包子吹凉了才往魏泽兰嘴里送。

  “不烫了。慢慢吃,别噎着。”真是多亏他了。在关心她的同时,他还得要装出一副白痴样。

  魏泽兰黛眉微蹙。他难道不懂,她为什么非亲自动手不可吗?更是猪脑袋。

  “嘿,我已经吹凉了。不烫,不烫。”刘劭镛装作她是因为怕烫,所以才拒绝他。只有装傻,他才能一步一步攻城掠地。

  魏泽兰扭开头,刘劭镛还是秉持他锲而不舍的精神努力地追。

  “小姐……”华宁看不过去了。虽然,魏泽兰一再拒绝,但是她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再拒绝反而会让旁人以为两人是在打情骂俏。

  算了,她认栽。嘴终于不甘不愿地打开了。

  “好兴致。”一个突兀的男声打断两人。差一点,刘劭镛的包子就要送到她嘴里。

  “喂,你这小王八,笨兔崽子要做什么!下去,下去。顶楼禁止猪乱闯。”刘劭镛首先发难。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说服她张开嘴,没想到却让人坏了他的好事。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放在魏泽兰身上。

  “喂,你是白痴还是疯子呀?听不懂人话呀?”刘劭镛往前站一步,挡在魏泽兰面前。“我再说一次,这里像你一样的笨猪不准上来。”

  由男人浑身里满纱布的奇形怪样来看,刘助继推定他一定不正常。

  “啧啧,这不是刘家少爷吗!”

  即使刘劭镛常常待在北地,但在南方他却是大大地有名。虽然他的举止没有以前风雅,但是相貌要改变毕竟不是容易的事。衣服脏了点,头发乱了些,但是俊美的样子未曾改易。

  “下去。”

  刘劭镛拾起被他弄得乌黑的包子,一使劲往男人的方向丢去。男人没有躲,脏包子碰了他一下便往一旁滚去。

  “吕连泰,你来这里做什么?”一直在一旁戒备的魏泽兰终于发声。

  “这么冷淡?我记得我和你的关系不只是这样吧?”

  “喂,她是我的小娘子。”他是在向他示威吗?就算以前他们的关系非浅那也是以前的事,现主他别想碰她一根寒毛。不自觉地,刘劭镛脱口而出,丝毫没察觉自己话语中的占有意味。

  “啧啧,堂堂的鬼医,现在却和一个疯子混在一块。师父知道了,不知要多难过呢?”吕连泰发了顿,故作懊悔状。“对了,我忘了。他根本没心没肝,就连内脏都是黑的。所以,就算你和那些摆不上台面的阿猫阿狗混在一堆,师父也无心可担,会替你担心的怕是装着人心的药罐子。”吕连泰毫无疑问地承继了魏炎聚的心狠,是故在生擒魏炎聚后活生生地将魏炎聚的心肝刨剜出来,而不愿利利落落地给他一刀。魏炎聚死后,吕连泰将他的心装载在罐子里,身体肢解成四块,分别埋在四方。

  吕连泰是魏炎聚意料外的幸存者。当决定传位给魏泽兰时,魏炎聚已经开始他的诛杀计划。虽然,魏炎聚不喜欢她的心软,但魏泽兰是惟一一个能承继他医术的人。为了让医术能流传,魏炎聚选择痛下杀手,为她铺路。但是,魏炎聚的自大害了他,终于引祸上身。

  “灭师之事也好拿出来自夸吗?别忘了,他老人家对我们有恩。”当时魏泽兰人不在魏炎聚身边,匆匆逃到“泽园”。虽然魏炎聚对她有恩,但是她并不想报仇。坚持要替魏炎聚报仇的结果,只是多死一个人。

  “‘我们’?我可不敢跟大名鼎鼎的鬼医并列。”吕连泰不屑的一哼。“有恩是对你。他的恩泽,我可没福分享。他甚至让你从他的姓,给你起了个药名。你以为我忘得了,他是如何在我身上用药,如何在我身上划刀口子。因为他的恩,我剩不到十天好活。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你闻闻……”在吕连泰的提醒下,大伙果然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尸臭味。幸好他们现在非处在密闭空间,否则这一股尸臭味,必定让他们作呕。

  “闻到了?这就是他对我的恩惠,加在我身上的恩泽。十天,再十天。十天后,我身上的肉全会烂掉,像土块一样一块接着一块地崩落。想不想看看?想不想看看他对我究竟有什么恩泽?”吕连泰掀开腕上的纱布,皮肤上果然布满青青红红的的小泡和斑点。

  “别忘了是他给你饭吃,给你衣穿,让你免于饿死的命运。”吕连泰和魏泽兰他们不同,他并不是魏炎聚买回来,而是魏炎聚自街上捡来的小乞丐。魏炎聚看中了他的天分,一直对他很器重。直到魏泽兰进入鬼医一门,吕连泰的优势地位才由她取代。因此,可以想见吕加泰是多么痛恨喜新厌旧的魏炎聚,是多么憎恨抢走他冠冕的魏泽兰。

  “给衣供餐?他不过给过我几顿粗食,给我几件粗布衣。虽然不像以前一样饱一顿饿一顿,不像以前行乞时受人唾骂,但是这不表示他真对我有恩。”吕连泰说的不错,魏炎聚为人节俭,连他自己穿的都是粗布衣服,他们又能怎样的生活?

  “况且,给衣供餐就想要我这条命,你不觉得他要多了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身上染的这种病是无药可医的吧。而这一切全拜他的恩泽所赐。”

  “既然知道你的病是没药医的,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那你还来做啥?况且在身上划刀口子的事是训练的一部分。你能选择走别的路,可以选择不在自己身上试药。自然淘汰的法则师父提过,我想你不会忘了。”

  “当然,魏炎聚可从没想过让我活。”吕连泰怪叫,除了刘劭镛人人都竖起寒毛。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是呀,听到我小娘子说的话了吗?快滚。”刘劭镛再往前站一步,盛气凌人地叫嚷。

  “我来……我来是为了……为了……”吕连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蚊声似地让人听不清楚。

  “别 哩叭嗦,有话快说,有……”

  “走开。”魏泽兰隐约觉得不对劲,推开刘劭镛,往前一站。这里没他的事,她不要他搅局,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你要……”刘劭镛话还没说完,就见吕连泰扬起枯瘦得不成人形的手臂,往她头上一击。魏泽兰应声往楼台下掉。

  “我要毁了魏炎聚毕生的心愿。虽然我和你无冤无仇,就算是你对他的回报吧。他不该偏宠你,不该凡事护着你。你夺去他的宠爱,这就是你的报应。我该除掉你,早该在你一入门的时候就先除掉你。除掉你师父就是我的,师父就是我一个人的。他不该为你而背叛我,是他的错。”吕连泰嘶哑的声音低吼,所有有关魏炎聚的一切他都恨。

  “再见了魏炎聚,再见了我的小师妹。这样的温度最适合下地府。低温之下,你的躯体恐怕要等冬季过完,才会腐化。你在水里,他在陆上,这样你们再也碰不着面。你再也无法阻止我和他。”吕连泰从怀里掏出装着晒干人心的药罐,如枯骨般的手不住抚摸。“没人能阻止我们了。你高不高兴呀?高兴吗,师父?”

  “喂,你……”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小娘子会坠下楼?可恶,他要杀了他泄恨。一直被挡在身后的刘劭镛还不明就里。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不过从吕连泰恐怖的行止来看,这个人疯得比他更彻底。

  “可怜,就是鬼医也医不好你。但是,我却可以和他在一起。”吕连泰百般珍爱地将药罐子收回怀里,瞥了他一眼,逐自下楼。

  * * *

  魏泽兰的身子泡在冰冷水里,逐渐下沉。

  紧接着,刘劭镛也跳下水。

  “冷死了……”才落水刘劭镛的嘴唇已经泛着淡紫,落水时间更长的魏泽兰更不用说。

  刘劭镛抖着声音,四下寻找魏泽兰。可恶,他本想装一辈子的旱鸭子。他会记得那个男人——吕连泰。他不会让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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