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鬼面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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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黯儿虽是千里马,但毕竟是畜生。上回有个贼人潜入府中,欲盗黯儿,被它硬生生地甩落地。生人,黯儿多半不爱。”大人是想用黯儿来驮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吗?

  司徒青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黯儿的反应。很满意黯儿并未用头将她顶开。

  “言喜,我先回府。你随后跟来。”司徒青抱着洪若宁翻身上马。

  大人怎么?

  “叱。”长鞭一落,黯儿飞也似的在泥泞的便道上狂奔,丝毫没有先前的狼狈。

  * * *

  “该死。”洪若宁手抚着头,仍然减轻不了痛楚。

  洪若宁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已经超过十个时辰,就算不因风寒,头痛欲裂的情形也不可避免。

  洪若宁粗鲁的抹了脸,好让自己清醒点。

  “醒了,醒了。”一旁的侍女递上浸过热水的巾子,敷在她脸上。

  “这是哪儿?”洪若宁扫了眼陌生的房间,随身的包袱被放在桌上。在这里应该没有危险。

  “提督府。姑娘,您等会儿。让我替您拿些热粥,您十个时辰没进食了。我去去就来。您等着呀。别到处乱走。”

  侍女好心提醒,就怕她看见不该看的。在大人刚被炸伤,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就连服侍大人多年的自己,也因此不知做了多少次恶梦。

  “好,我知道了。”肚子还真有点饿。“快去吧。我饿了。”

  “好。您别乱闯呀。”侍女出门,顺道将门带上。

  “瞧她怕的。”乱闯?她还能乱闯吗?下床都难,想闯也没地方去。头好痛呀。不过是下水洗去泥泞,竟洗出个风寒。

  “姑娘您醒了?”言喜入房,仔细打量洪若宁。

  左大人要他来看看这姑娘是否是大人等的那位。但那语气却别有深意。莫非?嗯,左大人精于卦算,怕是不会错了。

  “醒是醒了,但我头好痛。像千军万马在里面行进似的。”洪若宁扯着一头乌亮的长发,想借由发麻的头皮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喔!她的头快裂开了。

  “姑娘染了风寒,我家大人已经请大夫看过,吃过粥就让您服药。”这姑娘长得还挺美,只是脾气不好,像刁蛮的大小姐似的。

  “这我知道。”洪若宁捉了丝被蒙住头。头痛成这样没病才奇怪。

  “姑娘,姑娘,今年是您的生辰年吗?”今年恰巧是龙年,大人也是龙年生的。

  “是,我是肖龙。有什么偏方,专治肖龙人的头痛吗?”

  是了,左大人说的果然没错。是这女娃不错。

  “没有。姑娘您先歇歇,我命人火速将东西送上。”

  * * *

  别过洪若宁,言喜火速冲到司徒青书房前。

  “大人、大人。”言喜拍门拍得急切,却不敢擅入。

  “进来。”鬼面具尚安妥地贴在司徒青脸上,他无需手忙脚乱。

  得到首肯,言喜方推开房门,步向端坐在桌前的司徒青。偷偷一瞄眼,桌上摊着的可是兵书。就连日近西山,大人想的还是倭寇、海盗那档事。

  “大人带回的姑娘醒了。大人是否要去探探?”

  “她的状况如何?”司徒青其实是想去,但又怕勾起她沉入江底时的可怕回忆。毕竟,她看到的是自己可怕的面容。如果她不笨,看到这冰冷冷的面具,应该不难想起面具后方的丑恶。

  “如大人所料,她害了点风寒,头也痛得厉害。已经派人送了粥,也喂了药。大人要留下她吗?”言喜问得小心。若真如左大人所说,错过她还要等十二年。到时,只怕大人的命也岌岌可危。

  “为什么这样问?”她的去留有这么重要吗?连这言喜也要过问。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洪若宁,他不知不觉地变得焦躁。

  “她是龙年生的女娃,又是第一个到府里的。”咦,大人的脸色变了。怎么……

  “说下去。”

  “左大人说……错过了她,咱还要等十二年。”惨了!大人的脸怕是黑了。虽然,言喜看不见面具后的脸,但空气中弥漫的气氛还是不难嗅得满室的寒冰。

  “送出去。”司徒青咬牙吐出几个字。如果她无家可归,他本可留下她。但现在,还有什么立场?会不会让人误以为,他留下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使自己脱离厄运?

  “但,大人……”

  “住嘴。这事就这么定了。”虽然,和左之贤情同兄弟,但卜卦求神这一套他一向不信。

  “大……”言喜还要再说,却被司徒青打断。

  大人的想法他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把未来的生死、仕宦系于女人身上。况且,只是一个龙年生的女子,对她的一切他们全然不知。但左大人卜的卦少有不准,就连两相争斗的“东林党”和“阉党”也多有参考。现在,恐怕只能听之为妙。尽管不准,府里也不差多一个人吃饭。

  “我说送她出府。探探她家在哪,给点银子把她打发了。最多派辆马车送她回家,省得我看得心烦。”司徒青做出违心之论。天知道他根本难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趁她昏睡时,他便看了她好一会儿。连那头长发也是他擦干的。

  “大人,她现在并不适合远行。况且,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也难问出个什么来。要不,等她的状况好些,大人再亲自问吧。”言喜或许胆小了点,或许冒失了点,但拖延之计他不是不懂。尤其大人正在闹脾气,现下说什么都没用。

  “失忆吗?”如果失忆,那可就难办了。

  “不……不知道呢。大人自己看看吧。或者再请大夫。方才她还直嚷着头痛,看看要不要下点麻药。”

  “这事再说吧。先下去,找个丫环伺候着。”

  第三章

  司徒青来到洪若宁门前,迟疑了会儿才徐徐推开门。他是来和她谈她的去留问题,但他却矛盾的希望她是睡着的。起码无需面对他这张冰冷的面具,或者是面具后令人作呕的鬼脸。这两者都叫人难以承受。尤其他还吓了她,是不?

  “是谁?”洪若宁半躺在床上看书,头还是疼得厉害,鼻水还是不停的流,仿佛怎样也损不尽似的。

  司徒青轻合上房门。房里并无佣仆。

  “我是……”

  “等等。”洪若宁拿起手巾,不雅的擤着鼻涕。“可以了。说吧。”

  “这里是……”

  “这是提督府,而你是这里的主人,水师提督,也是那不巧把我吓昏的人。我说的对吗?”虽然,带着浓浓的鼻音,但病中仍改变不了她的慧黠和伦牙利齿。光凭他脸上的面具,她便可以轻易推想——他就是湖边的那个男人。

  都对。但为什么她不像言喜所说的无助、弱不禁风?

  “说吧,你为何而来?”

  司徒青就站在床前。这女人竟……反客为主。

  “什么名字?”

  “洪若宁。你呢?”他要她的名字,那她也要他的。这很公平。

  “你……”他宁可她未醒,起码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咄咄逼人。怎样的环境能产生这样的女孩?

  “啧,”洪若宁皱了皱鼻子。“这么小气呀。问个名字都不行。”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司徒青。”司徒青的脸沉了下去,对她的态度极不满意。

  “你以为说了就不小气吗?要说就心甘情愿点,别说了还不甘不愿的,脸拉得老长。”洪若宁无聊的玩着发丝,不将司徒青看在眼里,也丝毫不觉得站着的司徒青让她感到压迫。

  好刁的嘴,讽刺的话说的可溜。

  司徒青走近一步,想撕烂她的嘴。

  “你想做什么?吓唬谁呀?告诉你,我洪若宁长这么大从不知什么叫害怕。”她嘴里虽这么说,但却不由自主地往内挪了几寸。

  “你不该这么说。”司徒青站在床沿,阴影将她笼罩。她不该触及他的痛处,戳开他改变不了的事实。这伤不会愈合、不会结疤,但不表示能任人刨剜。

  “我又没说错。我说的是事实。”虽然,她的确看不见他的脸究竟拉了多长。但他的确给人这种感觉。

  “还嘴硬。”大手一伸,司徒青掐住她的脖子。

  哇,他来真的。不只是吓吓她。

  “如果是别人我会留情,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真面目,不知道我貌似恶鬼。但是,你不同。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被我吓昏过,还曾用这只手摸过它。”司徒青擒住曾摸过他的那只手。气愤之下,他也顾不得手用了多少力道。况且,他是真想扭断她的手、想挖出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所以你不准……不准再讽刺我。”手下的劲力越来越大,勒得洪若宁喘不过气来。

  “咳咳,你……你放……放手呀。我……我喘不……不过气,快……快放手我要没……没气了。”精致的小脸涨得好红,渐渐的由红转紫。

  “我说的你听懂了吗?听懂吗?”

  “懂……懂……我懂。”洪若宁点头。再不点头,处于疯狂状态中的他非扭下她的头不可。

  “懂?”司徒青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才徐徐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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