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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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少爷您是想用契约绑住奴婢……」

  「我不会用契约绑妳。」

  肖净官的视线紧瞅着她,眼底闪烁的光芒令她心里头发颤,直觉地想抗拒。

  「我只要妳嫁给一个人。」

  「您……要奴婢嫁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肖净官又勾出那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很中意妳,也觉得留妳在身边伺候似乎不算太糟,所以,如果妳愿意嫁给顺生,那就再好不过了,『一举两得』不是吗?」

  轰!剎那间,千眠耳鸣眼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清。此刻,她发觉自己的心被他紧紧揪住,泛着疼,却挣不开。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赖?!十年前,他一时兴起的「捉弄」,已经严重左右了她十年,难道他又想再来一回?命她嫁人,他凭什么?!只因为他高兴?只因为他是主子爷?

  捧着水盆的手激动颤抖,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见千眠始终不回话,肖净官微笑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眸光。

  「怎么?妳不愿意?」

  「是的。」千眠高昂下巴,强忍住愤怒的泪水,执拗地迎视他。

  「妳嫌弃我家顺生?」

  「奴婢没有。」

  「那就是嫌弃我喽?」所以不想跟着顺生留在他身边伺候。

  「……」

  「默认了?」

  「您是主子,奴婢『不敢』嫌弃。」酸死人的口气。

  「那么,妳就是肯嫁他喽?」他硬拗她,显然陈年老醋都酸不死他。

  「奴婢没这样说。」

  气氛僵默,两人对峙。

  一旁的顺生简直欲哭无泪,毫无发言空间。喂喂,他好歹也是待宰的受害者之一,都没有人来顾虑一下他的感受吗?

  千眠双颊气鼓鼓的,执拗地瞅着肖净官瞧,两颗眼珠子像是随时会跳出来杀人。

  「妳现在心里一定正在数落我这个主子吧?」肖净官跳上窗台横坐着,摆明了打算和她继续耗下去。

  「奴婢不敢。」她咬着牙,口是心非。

  小焰苗被点燃了!正迅速窜烧蔓延。

  她的手越抖越厉害了,是水盆端太久了吧!一定是……

  她努力说服自己,小火苗并没有要燎原的迹象,她还是很镇定的。

  可偏偏有人不识相,非要背着油桶往火坑里跳。肖净官靠向她,英俊的脸庞近得慑人,却隐隐带着讥讽。

  「或者……妳真正想嫁的人——其实是我?」

  什么?千眠瞪大眼,不可置信,压抑的怒火顷刻间猛烈爆发。

  他到底把她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就算自幼孤苦、身分卑贱,可她从来不曾想要攀权附贵、抢金捞银。没错,当年娘过世的那夜,若不是他离去前丢给她一袋银两,娘根本无法有个象样的棺材入葬,而她也将饥困潦倒,无法捱过那年冬天,甚至无法撑到京城寻找父亲。他算是她的恩人,她未曾忘记过,就算他态度恶劣,她也勉强可以忍受,但他就是不能以这种方式「诬赖」她。

  就算是奴仆,她也有自己要捍卫的尊严!

  「少爷请放心,奴婢『岂敢』有非分之想。」她咬牙道,声音微颤,捧着水盆的双手更是抖得厉害。

  「哦,是吗?这是妳的真心话?」他摆明了不相信。

  「需要奴婢立契为证吗?」生意人或许只信这套吧。

  摇摇头,他笑容更阴险了。

  倾身靠向她,俊脸几乎贴上她的颊,缓缓说道:「那倒不必,只要妳愿意嫁给顺生,我就相信妳——」

  哗!

  相不相信已不重要,她颤抖的双手终究战胜了理智,抢先回答一切。

  「妳疯啦?!竟敢拿水泼少爷!」

  顺生惊骇狂呼,被她大胆的行径吓得傻眼。

  千眠也愕然呆立,瞠目结舌,她看着手中滴水不留的空盆,又鼓起勇气睇向浑身湿淋狼狈的肖净官——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一定是还没有睡醒,这绝对是一场梦,一场恶梦!

  谁来行行好,快把她摇醒吧!

  第五章

  消息,以野火燎原的速度,在肖府的各个角落迅速蔓延。

  首先,是第一目击者,也就是主子爷身旁第一忠仆顺生,以「救人如救火」的速度找上肖夫人身边的伺候丫鬟——云冬。

  「这下可惨了,我该不该去跟梅婆报告这件事?」

  顺生扯着云冬躲到无人的角落,他现在需要有人帮他拿主意,而曾经伺候过少爷又能「全身而退」的云冬,无疑是他商量大计的最佳人选。

  「少爷都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跨进净日园一步,你去找梅婆也没用。」

  「可是妳没瞧见少爷当时的脸色,真是恐怖极了,我担心……」迟了,恐怕会出人命呵。

  「少爷他……骂人了?」云冬小心探问。

  「没有。」顺生猛摇头,脸色骇白。「少爷他『笑了』。」

  云冬脸色跟着乍变。「喔,那可惨了。」

  「而且他还笑着说了三个字。」

  「『妳找死』?」

  摇头。「比这更糟。」

  「那是……?」

  「『真、凉、快』。」顺生颤抖说出这三个字。

  云冬先是顿了下,接着噗哧一声,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话哩!被水泼了还这样说,我想少爷应该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生气。」

  顺生死命摇头,脸苦极。「问题是——那是一盆热水!」

  「呃?」笑声乍停。「这听来似乎不太妙。」

  「更惨的还在后头!」

  「还有?」

  顺生哀怨点头,嗫嚅道:「她还拿水盆敲了少爷。」

  云冬吓到。「什……什么?她她……她真的这样做?」

  顺生悲情又无奈。虽说少爷没事就来「乱点鸳鸯谱」的把戏已经玩过很多次了,但这次的情况似乎有点失控,他只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算了算了,碰上什么并不重要,现在可没多余的篇幅浪费在他这个小奴仆的心事上。

  「可话又说回来,少爷为什么把她拖进房去?这不像少爷的作风。」云冬多少可以理解这新来的丫头何以「反应激烈」,毕竟她是过来人,只是企图脱离苦海的方法有所不同。

  「所以我才紧张啊,从来没碰过这种情形,妳说,这该如何是好呀?」

  「这……」

  就这样,躲在角落的一场密谈,恰巧被隔墙之外偷懒睡觉的小厮听见,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话就传到了柴房——

  ★「什么?少爷把那个新来的丫头拖进房里去了?」

  「这是我亲耳听到顺生说的,好像是那丫头做了一件事之后发生的。」

  「真的?她做了什么?」

  「好像和什么热水有关吧……」★

  接着,又传到了灶房——

  ★「妳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丫头真有办法。」

  「嗯,听说她每回为少爷准备热水净身,都逗得少爷笑得很开心。」

  「结果少爷终于让她进了房呢!」★

  然后,是洗衣房——

  ★「什么?少爷看上了千眠?!」尖叫声四起,是反应最为激烈的一群。

  「不可能、不可能!少爷怎么可能看上那丫头?比起云冬她真是差太多了,少爷怎么可能看上她?」

  「千真万确,是顺生亲口说的。」★

  最后,来到了与千眠同寝房的丫鬟容容耳里——

  ★「啊?少爷要娶眠姊姊?!」容容兴奋跳起。「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听说是刚刚决定的。」

  「太好了,不亏是我的好姊妹,手脚果然够快、够利落。」★

  随后,未经证实的流言,宛如洪水猛兽,快速在奴仆之间横流肆溢、泛滥成灾。

  如果可以,大伙儿巴不得都能抛开工作,亲自偷溜到净日园里一探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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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逃之夭夭,和他彻底划清界线,打死不相往来。

  但悲哀的是,她别无选择!

  净日园里,如往常一般,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奴婢会进出走动,这里向来静谧清幽,而她也喜欢这份不受干扰的宁静,可现在,这骇人的静!即将成为囚困她的牢笼。

  尤其在她一时冲动,犯下无可弥补的「憾事」后,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岳千眠抱着水盆,用力吞咽唾沫,两只大眼紧盯着始终不发一语的肖净官,他看似在笑,可她却有种要被生吞活剥的感觉。

  无言的静,在两人之间恐怖发酵。

  第一次发现,无声,也会折磨人的耳朵。更别提此刻,静得心惊、静得胆颤,静得适合随时搭配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来宣告有人即将「遇害」。之前所听过的种种传闻,跃然脑中——为什么前任奴婢云冬要哭着求去?为什么他的贴身奴婢都待不长久?

  早想过,或许他不像大家传闻中那样温和有礼,或许他根本就是个会偷偷虐待下人的变态主子。

  「妳过来!」

  高挺的身躯挺立床侧,肖净官看着她,率先打破僵持沉默。

  摇头,千眠坚持抱着水盆离他十步之遥,不肯向前挪动半步。

  「您……在生气?」她声细如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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