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涵闻言便笑了,「别看她平常嘻嘻哈哈,那是在你面前她没有修饰。在外面啊,媛蓉可是温柔美丽的大美人呢,多的是抢着要她的男人。」
「……是吗?」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那个爱笑的女人不再在这个家出现。不知不觉,他恨起那个拥有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后来来过家里一次,那是在他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听说是家里反对他娶一个门户不当的女人,所以他们要私奔了。临行前,何媛蓉来跟他们道别。
「白子,我们要到美国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不过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长得更美了吧,唉。」
十三岁却有一双深冷的蓝眼,彷佛蔚蓝大海一样深不见底,冷冷地瞪着她。已经不再对她所用的形容词反感地反击了,面对她即将离开这里的事实,小小的胸怀还难以承受。他紧紧咬牙,怒瞪着她--不是说,很期待看见他长大的模样吗?却竟如此简单就要离去!
「媛蓉,到了美国以后,也要经常联络。」
「好,等安定下来,我会通知妳的。涵姊,妳也要保重。」
「嗯。讲育,我和媛蓉都是孤儿,我们从小最渴望的是有一个家庭,现在你要和她共组家庭了,我很感谢你为她实现愿望。媛蓉她……请你一定要给她幸福。」
「请放心,她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女人,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会好好照顾她。」
「咦……你好自私哦,我真的要跟你走吗?」热恋中的小女人依偎在情人怀里,看起来如此幸福。
「没关系,我会给妳机会的,待在飞机上的时间最无聊了,到时候我再让妳慢慢考虑。」
「那不已经给你拐去了吗?我还能跳机不成?」
「不行哦,妳如果摔得粉身碎骨,我会心疼的。」
「……喂,你克制一点好不好?白子和小蓝子都在耶。」
明明是要私奔的两人,却还优闲的打情骂俏……蓝影白瞪着于讲育。他恨这个男人,恨他的英俊潇洒,恨他的风度翩翩,恨他和那女人站在一起竟是如此匹配--
他恨他,带走了她!
「白子……白子……嘻嘻。」他恨,那女人虽然远离蓝家了,却还是把他的侄子教坏了。
一天到晚,白子、白子的叫,烦死了他!
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他最后一次听到那女人的声音。这个时候,他嫂嫂已经飞到美国去陪她生产了。从电话里传来她兴奋爽朗的笑声,只是为了要告诉他--
「白子,你听好哦,我们家因子就快出生了,你不能娶别人哦,我要把因子嫁给你,你再等十五年就好了。」
「妳想毁了我啊!叫我娶一个未成年的女孩?」
「唉啊,有父母之命你伯什么?我也是担心你等不及啊。」
「谁要等啊?个性像妳一样的女生,我躲都来不及了!」
「哈哈……哎,糟糕了,我好像要生了……白子,你要等因子哦,一定要哦。」
「妳、妳、妳……妳快去医院啦!」听着哀叫声,却见不到人,他是多么着急,直到电话挂了,他还紧抓着不放。
「白子……」
他低下头,看着一颗小头颅正高高仰着一张和他极为相似的小脸凝望他。大概是他的咆哮吓到他了。他挂上电话,抱起四岁的小孩,忽然望着他。
「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要说等的话,也应该是让你等,你们才差四岁而已。」他说的话,小孩子当然听不懂。
只是看着他恢复平常的笑容,一双小手围住他的颈项,「白子,玩计算机。」
「好,继续玩……不过,你以后要叫我叔叔,我才跟你玩。」
「好,白子叔叔。」
「不是,叫叔叔。」
「「……叔。」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要改称呼,张望着困惑的一双蓝眼。
蓝影白满意的笑了笑。
小孩子也笑了,「白子,玩计算机。」
一张笑脸又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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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一个新生命即将到来,这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一件事,虽然他还是讨厌姓于的。
过两个礼拜,他也可以去美国了。他大哥在美国的朋友要结婚了,他们医院里也有医生要一起去,乘这个机会,他大哥要带他们去度假,去看那个小因子的同时,顺便把嫂嫂接回来。
可是满怀喜悦的期待,在下一刻就落空了。
蓝誫田从医院冲回来,险些撞到了他们两个。他望着大哥跑上楼的背影,困惑的回头询问陪他一起回来的医生,「吕大哥,怎么回事?」
「影白……等一下我妻子会过来,你们先到我家住,我和你大哥要立刻赶到美国去。」
「我们不是要一起去吗?」
「不是的……影白,你听好,你嫂嫂陪媛蓉去医院的途中发生车祸,于讲育当场死亡,婕涵和媛蓉还在急救当中……情况似乎非常严重。」
在说什么?这是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不久前,他还接到她的电话,她还那么高兴因子即将出生,她还那么兴奋--
「不……不--」
蓝家,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
蓝誫田赶到美国,来不及见到妻子最后一面,更令他痛苦不已的消息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已经在妻子的肚子里!他们两人等待已久的孩子,他的妻子甚至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切就全都消失了。
何媛蓉留下遗言,她要把孩子交给蓝誫田扶养。从此,她也走了。
如果,车祸仅是一场意外,那么,就是命该如此。怨不得任何人,该死的是,却是一场经过追逐才导致的惨事!
于信鸿派去美国的侦探偕同保镖,准备去拆散他们两人,于讲育为了送妻子到医院,车速过快,对方以为他们要逃走,超车揽阻,却不幸撞上了大卡车,于讲育的车闪避不及,造成了连环车祸。
这原该是可以不必发生的,一切都该归咎于信鸿的门户之见、冥顽不灵、权势逼人。
蓝誫田没有回到台湾,他选择和妻子的灵魂一起飘荡在美国。终究,他的最爱还是他的妻子吧。被留下的十四岁的孩子和四岁的小孩,一张空茫茫的面无表情和一张疑惑张望的小脸,从此,和仇恨结上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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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热的风,路面彷佛腾起一层滚烫的烟茫,把整个街景歪斜扭曲了,除了熙来攘往的车辆,烈阳下不见几个人影。
忽然之间,从玻璃窗外可以看见,有一个格外醒目的男人在街上奔跑,引来不少侧目。他穿着白衬衫、拉掉了领带,合身的深色长裤裹着修长的腿。虽然是满头大汗,满脸焦急,一看就知道他身边出了事情,但一掠而过的速度来不及让人慢慢揣测。他彷佛乘风奔驰,摆动着修长四肢的诱人姿态、完美毫无瑕疵的体格。尽管街上小猫两三只,但更多的视线一双双惊艳的眼睛贴着玻璃留连不去!
只是,追逐的仰慕的眼光都被这个男人忽略了,他满心的忧虑和急切,都只为了一个女孩。
为了这个女孩,他丢下干部,从一场重要会议里跑出来。等不及开出来的车子,在炙热的街上狂奔。穿过小巷的确比开车快得多了。
这家医院就在公司附近而已。
「蓝先生,这边、在这边。」陈护士一看见他,马上向他招手。
「因子呢,她又出什么事了?」急切的脸庞看得出来,总是无法因为于非因早已成为医院的常客而处之泰然。每一回他总是提吊着一颗心,直到亲眼见到她为止。
「于小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吕医生说她脚踝扭伤了,这个礼拜不能走动。」陈护士在电梯里说明。
到了五楼,蓝御天阴沉着一张脸走进病房里。
「因子!妳又做了什么事?」
在于非因的身上,蓝御天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用了这个「又」字了。她总是迷糊又冒失,老是跌跌撞撞自以为是摔不坏的无敌铁金刚。他总是气急败坏必须一再提醒她,她是不禁摔的瓷器娃娃,再这样一天到晚碰碰撞撞,一再的修修补补,早晚有一天还是会碎裂的,那他--可怎么办?
以为迎接着他的会是一张哭哭啼啼,忙着道歉的梨花脸儿。她却星眸里点着灭不掉的热烈火光,展露出两排洁白贝齿笑得耀眼夺目,若非她脚踝确实裹上了纱布,他还当今天是愚人节了。为此,他更茫然受伤的她哪来的资格对他笑得如此辉煌。
她的兴奋和喜悦耐不住,用不着他开口,她爬起身子妄想冲进他怀里,根本忘了脚上有伤!
他在她亲吻地面以前及时抱住她,心脏险些跳了出来,一双湛蓝的眼神露出惊恐,仓皇的脸色一再惨白,愤怒的话到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