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像你。”男子没好气地看她,“我是你哥哥,阙上桓。”
阙夜薇浑身一颤,猛地往后退开,“不——”
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可是她却隐隐约约觉得太靠近这个男人,会有很多丑陋的事出现。
“你的失忆症到底还要演多久?”阙上桓眸里愤着火,“主人已经放话,你再不完成任务,就要拿爸开刀,你知不知道?”
“什么任务?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阙夜薇捂住耳朵,拒绝面对现实。
她不要知道,她现在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她惊恐地发现,仿佛看到上官朔堂离她愈来愈远的身影……
她不要这样!
阙上桓火大地冲过去拉下她的双手,在她耳边大吼,“难道你连爸的死活都不管了吗?”
在上大的泪珠自眼中滚下,她茫然地看着阙上桓,心中闪过一丝疼,“爸他怎么了?”
无论失忆与否,血浓于水的亲情总是能跨过藩篱,直达人心深处。
“爸他被关在牢里,等着你拿玉衡珠回去救他一条老命!”
玉衡珠……脑中快速闪过一幕幕画面,阙夜薇痛苦地抱住头,几乎想要尖叫,“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阙上桓抓住她歇斯底里的颤抖身子,安抚地搂进自己怀中,“你叫阙夜薇,怪盗蔷薇就是你,你潜进玉衡门的目的,是为了偷玉衡珠……”
怪盗蔷薇?!这四个字像利箭一样,刺进阙夜薇已脆弱不堪的心,“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怪盗蔷薇?”
阙上桓拉开她的身子,严肃地望进她眸里,“不为什么,你就是你,怪盗蔷薇。”而怪盗蔷薇的使命,就是偷取玉衡珠,献给他们的主人。
好多手,好多人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是脏的,是不干净的……
“我不要!我不要!啊——”尖叫一声,阙夜薇终于承受不了刺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薇!”阙上桓扶住她霎时软倒的身子,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四处张望,此刻身在敌营中,也不知该上哪躲去。
“放开她!”冷冷的嗓音在他还在思索出路之时响起,令他打了一阵冷颤。
“是你?”瞧见来人是上官朔堂之后,阙上桓下意识地更加搂紧阙夜薇。
他施力的双手让上官朔堂俊眸燃起些微火花,“我说,放开她。”
“凭什么?”豁出去了!反正已经被发现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阙上桓大着胆顶撞他。
“凭什么!”上官朔堂嘴角勾起笑意,缓缓走近他,“凭这里是我的地盘,凭就算你插上翅膀,也飞不出玉衡门。”
他会命令手下一人一枪,将他给打下来。
“你——”阙上桓无奈地发现此刻自己真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若坚持不低头的话,恐怕眼前面笑心狠的上官们主会命人剁下他的头。
衡量再三,阙上桓终于决定听话地放开阙夜薇,免得自己的手有被瞪穿之虞。
上官朔堂快步上前接过昏倒的阙夜薇,并用眼神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烈将阙上桓押下去。
不要怪他不懂待客之道,而是“客人”自己为客不尊,怪不得他。
第六章
这是梦,而她在梦中。
此刻的她身处于戒备森严的展览馆中,而她的目的则是这次展览的主秀——海洋大地,一颗价值连城的绝美蓝钻。
没有什么拦得住怪盗蔷薇的,所以她漂亮地完成任务,丢下一朵正开得绚烂的蔷薇潇洒离去。场景跳换,她来到英国大使馆,瞄准的是大使夫人珍藏的蒂芬妮钻表,全球限量五只,号称有钱也买不到的稀有。
世界上没有怪盗蔷薇偷不到的东西,因此她照样以花易物,干净利落。
她一幕幕地梦着自己“作案”的经过,每一场都像是精心策划似地完美无缺,只除了那次例外——
一张狰狞的脸猛然跃入她梦境,一直追着她,她逃入无边的黑暗中,直直地朝下坠落,然后——
归零。
“啊——”大叫一声,她自噩梦中醒来,浑身已被冷汗湿透。
她茫然地睁开双眼,却不期然望入一双温柔的眸中,令她芳心巍巍一颤。
“你醒了?”上官朔堂递过一条湿毛巾,让她擦脸。
阙夜薇并没接过,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她想起一切丑陋的此时,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
“你是我的客人,你昏倒了,我有义务要关心。”他说得理所当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义务啊……阙夜薇垂下眼睫,将闪动的泪光深深藏起。
“我已经没事了,上官门主可以不必费心。”
对他冷淡,也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因为他们俩,终究会是两条平行线,永不交集。
上官朔堂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讶色,她似乎变了?
莫非,她已经恢复记忆?知道她自己那不怎么光彩的过去……对于她,上官朔堂心里倏地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出为何的心疼。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让我帮人帮到底吧。”上官朔堂不动声色地继续温柔的关心,不想说破一切。
他的温柔,真的很残忍。阙夜薇指甲紧紧掐进自己手心中,眼泪差点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
这一切都是幻影,他的关心是表面的,和谐也是表面的,当他知道她其实是要来偷他锁门之宝的人,还笑得出来吗?
“上官门主已经帮我够多了,剩下的,就让我自己来吧。”承受一切的苦与痛,以及背叛。
“你怎么自己来?”上官朔堂握住她的手,“有人可以帮你撑起一片天,不好吗?”
此话双关,令阙夜薇既期待,又不可置信地生怕受伤害。
“谁……能帮我撑起一片天?”她激动得连话都带着微微抖音,只觉得左臂的刺青又开始灼灼地烫着。
是啊,谁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在她盗尽天下之后。
“你不相信我吗?”上官朔堂温柔却坚定地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闪躲。他的眸里,不是炽热的情感,而是柔柔地恍若春风拂过,令人不禁想醉在其中,如果他们的相遇能再早几年的话……
阙夜薇回握他的手微微施力,而后放开,目光也跟着移开。
“让……我想想。”她近乎乞求地低声说道。
他的手指很修长,臂膀看起来也很可靠,胸膛,更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避风港,只是不知她配不配泊进其中。
一艘破船。
她咬白的下唇让上官朔堂微皱起眉,他以拇指轻抚而过,“不要自虐。”
他这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亲昵”的举动让阙夜薇震了好大一下,她别开脸,“让我想想,不要逼我……”
上官朔堂听话地收回手,转身离去,“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免得伤神。
望善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阙夜薇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不要想太多啊……要她如何不多想?此刻,她真的宁愿自己的记忆一辈子都别恢复。
已经回来的记忆,可不可以再将它丢掉?
留恋地回头望一眼在夜色中静静耸立的玉衡门,阙夜薇毅然决然的纤细身影隐入夜色之中,亲情与爱情在心中剧烈地拔河,她无法衡量她爱谁比较多,可是她谁都不想负。
既然世界上没有怪盗蔷薇偷不到的东西,那她这次决定偷“人”,将她父亲自坏人手中救出来。回到自己生长多年的地方,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熟悉亲切,心底深层的恐惧与厌恶反而节节高升,令她一步也不想再向前。
宽阔的大院里,看不到一丝绿意盎然,就连尽头深处那幢豪宅,也是用黑白两色构筑而成,打一进门开始,阙夜薇便觉得自己快要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住在这宅子的主人,是个十分阴沉的人,阴沉得很恐怖。
借着夜晚为保护色,她轻巧地移动着,她知道人被关在哪里,但也知道那里绝对布满守卫,因此轻忽不得。
“你回来啦?”
正当她靠在豪宅门口那干枯的喷水池旁思索动向时,一个冷冷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让她整个人僵住。
她缓缓回头,由于背光,看不清来人的脸,不过她却可以由声音猜出是谁。
“安亚。”她戒慎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知道……”
安亚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的失忆游戏打算要结束了吗?终于舍得回来了,上回可真感谢你了。”她恨恨地瞪着阙夜薇。
阙夜薇却不解她的恨意由何而来,“上回?上回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少跟我装傻,上回在机场,我们猛追你猛跑,竟然还叫那男人扁了我们一顿,你哥呢?”她惟一担心的就是他。
“我哥还在玉衡门。”上官朔堂并不是个冷血残忍的人,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才是。
“你竟然没将你哥救出来?!”安亚的火气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发不可收拾,“那你自己跑出来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