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声音惊醒床上并未睡沉的人,苍白的病容上满是不可掩饰的惊喜。
“小薇,你怎么来了?”
将插好花的花瓶摆好,阙夜薇朝他微微一笑,“毕竟你是为我受伤的,来看你也是应该的。”
贪婪地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不愿错过一丝一毫,他突然沉沉地叹口气。
“你怎么了,伤口痛吗?”阙夜薇关心地凑到他身边。
缓缓地摇摇头,他语气有些怨怼,“你忘了我……”
她忘了他,忘了他们小时一起渡过的那段小小的快乐时光,忘了……她曾许诺要嫁给他当新娘!
“呃……”笑僵在脸上,阙夜薇歉然垂下眼,“对不起。”
“我是亚拉瑞啊!一直看着你的亚拉瑞!”他突然激动地双手乱舞起来,针管扯动臂肉,痛得他龇牙咧嘴。
“你不要太激动。”阙夜薇忙俯下身安抚他,在记忆闯进脑中时,她整个人瞬间僵化,想起那张狰狞的脸,她脸色大变,“你,就是你,带头要强暴我……”
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眼露防备地瞪着亚拉瑞。
恐怖的回忆像浪潮一样袭向她的脑海,她记起自己那天被追出屋外跌倒在草丛中走投无路,这个男人朝她伸出魔爪。
他身后还跟了一匹匹流着口水垂涎她的色狼,就等地享用过后便要一拥而上。
“我没有。”他忙着替自己澄清,“那夜没人动过你,你晕了过去,其它人都被我揍倒在地,你是清白的——”
当然,被拿丝误以为他独享了阙夜薇,不让其它人分一杯羹的此等自私想法也让他吃尽苦头,他虽是拿丝的亲生儿子,她对他却从不手下留情。
“什么?!”真相大白,阙夜薇恍然大悟,难怪她还是完整的。
“其实我一直在等,等你长大。”一抹苦笑浮上他唇角,“可是你却忘了我。”
自从被培养成怪盗,她就变了,对一切身外之事冷漠以待,就连对他也不例外,甚至冷漠到将他给遗忘。
“可是你为什么……”阙夜薇不解,“难道你不怕受罚吗?”
拿丝的惩罚招式可谓是令人发指,恐怖到足以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他不怕吗?
怕?亚拉瑞苦涩地笑了,真要怕的话,他就不会替她挡下那么多次奉命去玷污她的人了,而她却……完全不知情。
阙夜薇凝视着他,为什么会觉得他那盈满深情的眼神似曾相识?却不是上官朔堂的,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这样看着她……她甩甩头,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她已经有朔堂了啊!
“告诉我,你现在幸福吗?”握住她的双手,他问出一个会合自己心痛的问题。
点点头,阙夜薇朝他幸福地笑了,“嗯。”
心口划过疼,他仍强撑起笑容,“答应我,如果他没好好待你的话,考虑我好吗?”他会等她,一直。
“不会有那一天的。”森冷的声音响起,上官朔堂老大不爽地夺过阙夜薇的手,“我就一直觉得你很面熟,原来是你。”
跟他放话的家伙,看来觊觎蔷薇很久了,不防着点不行。
“呵呵……咳!”低低地笑咳出声,亚拉瑞指指自己右颊上还淡淡的淤青,“你送我的。”
“那是你活该。”上官朔堂撇头一哼。
怎么会这么孩子气?阙夜薇不可思议地瞪着上官朔堂。
“看来我是没机会了。”唇畔浮起祝福的笑,亚拉瑞还是小小地恶作剧一下,“不过我会一直当你的候补、直到我不再呼吸。”
“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上官朔堂指关结被他握得劈泊响,自露凶光地瞪着地。
“朔堂。”阙夜薇无奈地以柔荑包住他那极欲遑凶的手,然后转向亚拉瑞,“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坟在哪?”
在墓地与他偶遇几次,才会被拍下那些照片,想来她也挺无辜。
“说起来你母亲的死跟我母亲也有些间接关系,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他歉然地看着阙夜薇。当时她年纪小,或许还不能懂,但他已大得足够理解一切。
难解的三角习题总是得有人退出,她母亲就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关于你母亲……”对于他,她也有说不出的歉意,就算再怎么不是,血缘关系毕竟是不能说断就断的,当然不能像他们这些外人这样云淡风清,甚至是……满怀欣喜。
亚拉瑞沉痛地闭上眼,再睁开已是一片坦然,“那是她应得,你不要太自责。”
上一代的恩怨就在上一代结清,不需要祸延子孙。
“时间到了。”护土公式化的声音催促着探视者离去。
加护病房中,不能久待。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阙夜薇感觉自己的手倏地被握紧。
“我等你。”如果她来得了的话。
他苦笑地看着上官朔堂占有欲极强的力造。
看来,自己是真的没机会了。
“世界上果然是没有怪盗蔷薇偷不到的东西。”满足地搂着阙夜薇,看着新闻里拿丝被清空的别墅,上官朔堂自言自语地说道。
当然,怪盗这顶帽子就直接扣在拿丝头上喽——反正死人是不会抗议的。
阙夜薇僵在他怀中,以为他仍无法释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我却不打算要你还。”他接下来的话让阙夜薇傻在那里,眨眨眼,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玉衡珠不是已经还他了吗?
上官朔堂温柔地将她的手执起,放在自己胸口上,“我的心就送给你了,免还。”
阙夜薇依旧傻傻地瞪着他,半晌,才回过神地朝他嫣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是啊,世界上没有怪盗蔷薇愉不到的东西,她偷到最爱的男人,深情的一颗心。
“还有这个,免费奉送。”上官朔堂递给她一个精美的木盒。
“玉衡珠?”这份礼贵重得让她差点接不住,“为什么要送我?”
“嫁给我吧。”
平地一声雷,这句话更是轰得阙夜薇眼冒金星。不过……为什么求婚不是戒指,而是玉衡珠?郑重地将木盒以双手交还给上官朔堂,阙夜薇朝他晃晃空无一物的手,“你不觉得应该送更适合的东西吗?”
上官朔堂不笨,一点就明,变魔术般,一枚灿亮的戒指便出现在他手中,“你指的是这个吧?”
伸出纤指让他替自己戴上,阙夜薇指指玉衡珠,“至于它,就让它继续待在原来的地方吧,反正,你的就是我的嘛。”
上官朔堂轻笑地啄了她唇畔一下,“是啊,我的就是你的。”
玉衡珠,就让它继续待在玉衡楼吧;至于他的心,也找到永久的依归,她的心。各适其所。
极为盛大的婚礼,与会者皆是法国权倾一时的名流们,人人都以受邀此婚礼为荣,毕竟能光明正大地踏进平时戒备森严的玉衡门中,有生以来可能就这么一遭。
“奇怪,他们怎么都没来?”阙夜薇不止一次地对着那张空无一人的特别席频频张望。
难道他们认为她不配嫁进玉衡门,所以才……
“不要乱想。”上官朔堂轻斥她妄自菲薄的想法,“他们不会有那种想法的,一定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把戏了。”讨着要喝喜酒,却又一个都没出席,这其中一定有鬼。
“门主。”被派去叫人的烈靠近上官朔堂,“我在望月门主的房里发现这个。”他递给上官朔堂一张光盘。
绑着缎带,包装得极为精美,上面还大剌剌地写着“结婚礼物”四个字。
“这是什么东西?”拿来当结婚礼物未免也太寒酸了吧,那群小气鬼。
“敦门主说这是极具纪念性的好康东西,保证你一定会爱不释手,兴奋到冒火……”烈尽职地转答敦栩恒的一言一语,却让上官朔堂愈听愈毛骨悚然。
顾不得婚宴还在进行中,他拉起阙夜薇便往书房冲。
“你要去哪啊?”愣愣地被他扯着跑,阙夜薇不明所以地问道,“客人都还在呢……”
“那些不重要。”绷着脸打开电脑将光盘放进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兴奋到冒火”的东西。“啊,那是什么?!”捂着羞红的脸,阙夜薇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
面无表情地瞪着电脑,上官朔堂心中燃烧着想宰人的冲动,电话声却在此时适时响起——
“如何,拍得不错吧?香艳火辣的湖边激情,有没有兴奋到冒火啊?呵呵……”敦栩恒不怕死地犹在撩拨着当事者的怒气。
那几张找死的脸又出现在电话那头。
简单地说,那张光盘是部A片,而片中的男女主角正是叫上官朔堂与阙夜薇……
“是,我很冒火,火到想杀人!”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你们真是吃饱了没事好干吗?”
“谁叫谦臣的卫星系统真是太先进了,我们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这句话的诚意实在是少到令人怀疑。“忠实记录呢。”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忠实记录,没漏录一分一秒,标准的“全都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