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间断的一串话听得荻野鹰昂的嘴角不受控制得直抽搐。
很好,讲得顺极了!这女人实在是……教他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你打算将我卖掉赚钱?”
眉梢不住地抖动著,荻野鹰昂一张俊颜沉凝得难看至极;而程修真早已在一旁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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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可鉴,她真的不是死皮赖脸缠著荻野鹰昂的,是她真的没地方去,而且身上也真的没半毛钱嘛!
可是荻野鹰昂好像不太相信,载她回来程修真公寓住处的他,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而且指了间客房要她进来后,他转身就进入另一间房间,还是半句话也没说。
亏他小叔说他的母亲是久居日本的华裔,起码他也有一半血统和她一样,都是中国人啊,怎么这么爱计较?
唉!叹口气,靠床坐在地毯上的楚漾,不禁无奈的啾望教她抱在膝上的小白,无意识的抚玩它颈上的项圈,有气无力的说:“我也很想回自己的家呀!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其实我很可怜耶!”
“汪。”像是要安抚她低落心情,小白舔了舔她的颊畔。
“你在安慰我啊?谢谢。”窝心的拍拍它头顶,楚漾心里也有丝疑惑。
程修真说小白和她可以说是差不了几秒,一前一后的出现,那么小白是她所饲养的宠物吗?
如果是,她对小白应该有份特殊的情感,失去记忆的脑子在见到它时该会浮起些什么的不是吗?怎么看著它,她的脑波却一片静寂?
“我不是要你努力回想有关你自己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在想?”
脑里突然撞进荻野鹰昂不温和的责问,楚漾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倒也不气他。
事实上他也没错,失去记忆就要想啊,不想,记忆如何回来?
这么思忖著,她决定不去顾忌待会儿头部可能又会出现的难捱疼痛,集中精神,开始努力的“想”……
同一时刻,荻野鹰昂正想到外头散心。他今天原本该很轻松惬意的心情,全在遇见“从天而降”的楚漾后走了样,再不到屋外透透气,他会──很烦!
走进厅里,手才触及门把,一阵“汪汪”叫声止住他开门的动作。
“干么,我要出门你有意见?”他不客气的瞄向突然出现脚边的小白,怎料它又汪叫一声,咬著他的裤管就使力扯。
“你是想挨踢是……”吗字还在喉间,他蓦地记起在医研室时小白拖咬他裤管的情形。
“不会吧,她又出事了?”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反身就往楚漾待的客房冲,然后就教她抱头蜷缩在地上的景况惊得暗抽冷气。
“喂,怎么了?”他忙不迭扶起她。
“头……好痛。”她抽喘的倚著他。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头痛?”随手拨开她散在额前的发,他这才惊触到她满额冷汗。
“想、想不起来,脑子里好像划过什么,可是努力想抓住它时,模糊的影像一下子就不见……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楚漾不是吗?别想了。”他有些内疚,不知道回想事情会令她这么难受,之前还一直逼她。
“是吗?可是我到底是什么人?家又住哪里?怎么会……唔,好痛!”
见她又拧眉抱头,冷汗直冒,他禁不住大喝,“我要你别想了,听到没?”
喊得这么大声,她怎么可能没听到?连在脑中折腾著她的错乱闇影,仿佛也在瞬间被他吼散。
“你的丹田很有力,我的头不痛了。”她张著大眼看他。
挑眉、撇嘴,荻野鹰昂不自觉扎紧环扶的纤腰,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来表达他的不满。
明明是她不再勉强自己回想消逝的过往,而免去承受头疼的煎熬,关他丹田什么事?他实在怀疑这个少根筋、语言表现异常、反应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女人,在失忆前能正常到哪里去?
将她抱上床誧,他暗自顺口气才说:“下次别再勉强自己想以前的事。”
“可是你不是说要努力想?”
这女人!“小叔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努力想?小叔不在你想得那么卖力,万一想爆小脑袋,你以为我有办法帮你缝回去?”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你不是医生。”她小手摸了摸后脑勺,还好,好像没裂开。
他敢打赌,就算有再好的修养再好的性子,在瞧见她此时这种藐视人的愚蠢举动,也会想发飙!他得赶快离开,免得刚才没被她吓死,现在会被她呕死!
“你要去哪儿?”身后的人偏偏不明白他胸中暗火的叫住他。
“做什么?”怕她小脑袋又泛痛意,他勉为其难的转回身。
“我肚子饿,有没有东西可以吃?”
该死,他压根不该回头的!
楚漾?他发誓他会一辈子记得她!
第二章
一座欧式建筑,屋外栽种著各式各样花草,既雅致又宜人的花卉农场咖啡屋里,程月桂正笑意盈盈的招呼著荻野鹰昂。
说来还真要感谢她姊夫的宏量气度,不但同意修真姓他们程家的姓,还让修真留在台湾继承程家香火,她也才有机会和荻野鹰昂相识,相处得像祖孙一样。
“听修真说你要回来,姨婆可是从昨天就高兴的等著呢!怎么今天才来?”
“因为昨天被个麻烦的家伙搞得一团乱,抽不出时间来。”荻野鹰昂慵懒的拿起香纯的水果茶啜饮,好像在这一刻,才得到回台后早该拥有的轻松。
程月桂微愕,“麻烦的家伙?”
“嗯。”不太想谈的敷衍低应,他继续品尝可口香茶,怎奈脑子硬是乱有主张的批判起那个“麻烦的家伙”──
她真的很麻烦!
昨晚她说肚子饿,他带她到厨房要她自己弄吃的,万万想不到不过眨眼的工夫,她竟将厨房弄得满是呛人的白烟。
“你在搞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很难不吼人。
“煮菜呀!可是我觉得很不顺手,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大小姐竟还能眨著一双无辜至极的澄澈大眼这样问他?
依他看,她全身上下都出了问题!而且他发现她又应验了一项脑伤症状!行为异常。
厨房可说是归女孩子掌理的另一个天地,她居然有本事没两下就将它搞得乌烟瘴气,不是脑子撞得行为异常是什么?
结果为了避免她将小叔的厨房烧掉,他只得要她在一旁坐著,由他掌厨填祭她的五脏庙。
一想起这他心里就不畅快!他竟然被逼著为那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下厨?!
“姨婆的水果茶有这么难喝吗?瞧你喝得横眉又竖眼的。”
程月桂的声音截回他的思绪,荻野鹰昂微整心神,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想到一个令人想开骂的家伙。”看来他实在选错日子回台湾,早一天或迟一天,不就能避开那个超级大麻烦?
程月桂听得狐疑又迷糊,这孩子怎么一会儿“麻烦的家伙”,一会儿“令人想开骂的家伙”,他是跟人结了仟么仇吗?
莫非……“你指的该不会是你奶奶,我姊姊吧?”
他臭脸一摆,“姨婆,我们说过不谈奶奶的,在日本她成天在我耳边念这个唠叨那个,我好不容易耳根可以清静,你又提?”
“好、好,不提,你们祖孙俩,一样倔。”
“哼!谁跟那老太婆一样。”他别开脸嘀咕。
程月桂一笑,“是不一样,姊姊是荻野老当家,你是荻野少当家。”
“姨婆!”
他根本是被老太婆装病所欺,才接下“龙掠组”少掌事的!
“知道,姨婆不再提就是。不过你既然来了,可不可以帮姨婆一个忙?”
“什么忙?”他停住添倒水果茶的动作。
“来花卉农场喝咖啡的人很多,姨婆想多请两个服务生,今天有几位应征者,姨婆想综合你们年轻人的眼光,从中挑两个,帮姨婆看看吧。”
也不等荻野鹰昂表示意见,程月桂已叫领班传唤等在休息室的四位应征者,双手各端著预备好的咖啡出来,开始进行仪态甄试。
荻野鹰昂兴趣缺缺的抬眼瞟去,什么年轻人的眼光?姨婆是老板,要征帮手当然是她自己挑……呃,等一下,右边第二个应征者──
赫!这愈走愈近的人不正是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想也没想的出声。
嗯,这有点熟的声音?楚漾下意识地将注意力从双手的咖啡杯往上移──
“啊,是你!”很正常的惊呼。
然后紧接著的,是一阵很不正常的“铿锵匡啷”陶瓷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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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漾被拉出了咖啡屋,不过她在意的不是为什么被拉往屋外,而是──
“怎么办?我摔破两个咖啡杯、两个咖啡杯盘,你可不可以先帮我赔?”
“你还好意思说?你差点砸到姨婆的脚。”
荻野鹰昂将她拉到一座无人的假山前才放开她,实在不敢相信有人手上端著咖啡,要惊呼时竟然还呆呆地伸手指他,盘子杯子不掉才怪!没想到这个天才竟又用另一只端托盘的手去接掉落的杯盘,狼狈的情形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