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你是我家老爷的客人?”家丁差点没捧腹大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什么行头?我可不记得我家老爷有如此穷酸的朋友。”
“是,我看起来的确是不大称头,但你家老爷却不能不交我这个朋友,你去通报曲老爷一声,告诉他——如果他想找回失去的‘物件’,最好和我认识、认识。”常小凤道。
家丁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不免有些吃惊,这一整日老爷确实为着遗失东西而烦恼不已。刹那间,家丁脑中浮现出“铁拐李”、“疯济公”的影像,莫非眼前的小叫化子也是神仙化身而来?
“你……你等一会儿。”家丁三步并成两步奔进大宅内,隔没多久,他又火速奔了出来。
家丁向常小凤说道:“小……仙姑,我家老爷有请。”
“这才对。”常小凤呵呵大笑起来。
常小凤随家丁走入大宅之中;曲正彦果然是全国第一大富商,光看他家的庭院,己是占地宽广、气派非凡,各种奇花异卉,尽在庭园中争奇斗艳。
走了大约数百尺的庭道,常小凤总算才踏入曲宅的大厅。
一名年约六旬的老人正站立在客厅当中。老人的双眼炯炯有神,看来心机叵测——他,便是南宋第一大富商曲正彦。
曲正彦见到登门告知物件去向之人竟是个年纪尚轻的女乞丐,心中不免有些讶异。他上下打量着她,缓缓问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你真知道我所遗失的‘物件’下落?”
常小凤明白曲正彦不像这几天她在汴京城中所遇到的那些糊涂蛋一样容易受骗上当,便决定以最高明的骗术——“七真三假法”来应付他;常小凤集中注意力答
道:“姑娘我姓常名小凤,道号“虚子”。”常小凤胡乱取名的道号“虚子”,即为子虚乌有之意。
“原来是‘虚子’仙姑,曲某真是失敬了。”要知道教是宋朝极为盛行的一种宗教,因此曲正彦听见常小凤是“道教中人”,对她的态度要更是加倍礼遇起来。
曲老爷,我不妨告诉您,我练的是‘特异道法’,我身怀一样宝物,可助人解谜除惑。”常小凤由口袋掏出先前在草丛中捡取的黝黑小石头,说道:“这就是我用来未卜先知的法器——‘太极无上极乐万寿疆石’。”常小凤把她所记得与道教有关的词儿全充作是小石头之名。
常小凤捧着小石头看了半天,说道:“呃,根据这颗‘太极极乐无上万寿石’……”
“仙姑,那法器不是叫‘太极无上极乐万寿无疆石吗?”曲正彦诧异地望着常小凤。
常小凤自知失言,赶紧解释道:“这……这个道可道,非常道;道是道,道也不是道;道乃万法,万法归宗,归宗……归宗之后,一切成空,既然世间一切事物全是空,那这石头叫什么也就全通啦!”她在情急之下,遂将佛、道混为一谈。
“这……”
曲正彦虽是一介富商,但他所涉猎的书籍亦不少,如今听仙姑将佛道思想混为一谈,心中虽感纳闷,但态度上仍不敢造次,他恭敬地再问道:“我不明了仙姑话中之意,请仙姑开示。”
“这‘道’岂能用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曲老爷,‘道’之义至宽至广,我看我们他日再研究、研究吧!”常小凤急忙将话题岔开,说道:“我们言归正传,根据我这颗‘万寿太极无疆石’显示,您掉的应该是颗‘印章’,大约是拳头般大小,是否?”
常小凤满怀期望地望着曲正彦,只要他点头,那表示要找的物件正是那颗印章,如此一来,“三千两银子”她等于是到手了。
果然,曲正彦答道:“是,是,仙姑果真灵验,果然法力无边,我所遗失的正是一颗‘印章’。”
常小凤内心欣喜若狂,但她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她说道:“我这‘无上万寿太极石’可以清楚显示出您所丢掉的‘印章’目前的所在地——当然了,只有练过道法的我才能看见。”
“仙姑,那’印章’现在究竟在何处?”曲正彦着急地问。
“在……”常小凤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原本我道教中人是不能过问凡尘俗事的,但近年来我恩师为整建道场的经费所烦恼,我看见曲老爷出钱悬赏,我为报师恩,才甘犯天条,泄漏了天机……”
“是,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找回‘印章’,三千两银子我一定亲手奉上。”曲正彦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仙姑的意思。
“啊!哈哈哈,曲老爷果然是个守信重诺之人。”常小凤说道。“‘印章’,应该在大门右侧石墙边的一处草丛中,您派人在周边十里之内寻找必有所获。”
听完了仙姑的话,曲正彦立刻派出了五十多名身手矫健的家丁出宅门寻找“印章”。
第五章
一刻钟过后,数名家丁兴高采烈地捧着“印章”回到了曲府大厅中。
曲正彦看见“印章”失而复得,大喜过望,他感激地紧紧握往常小凤的手,说道:“仙姑,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实说,这‘印章’便是皇上所御赐的‘司盐印’,缺了它,别说是今后我不能再贩售盐货,恐怕还有丢掉性命之虞。仙姑,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常小凤这才明了为什么曲正彦愿意花“三千两银子”来寻回这颗看似不起眼的印章,而在公告中又为何不直截了当地言明他所遗失之物是‘司盐印’的原因——遗落了皇帝御赐的物品,恐怕诛九族都不够呀!其罪可是非同小可。
“曲老爷您不必太过感激我,只要您将‘三千两银子’交给我就行了。”常小凤说的是老实话,现在的她只想拿了银两走人。
“林总管,将三千两的银票交给仙姑吧!”曲正彦向身旁材总管交代道。
“是。”
林总管依言至帐房中取出了一张面额为三千两的银票,将它交给了仙姑。
常小凤这一辈子从没有见过为数如此庞大的银票,她高兴得笑开了嘴,她甚至已开始计划返回临汾之后,要为养母造一栋大房子。
正当常小凤想离开曲府之际,曲府大厅屋顶处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青年男子正坐在梁脊上。
常小凤一眼就认出了这名坐在梁脊上的青年男子便是数天前于小客栈中“抢”她饭菜吃的那个“无赖”。常小凤讶异地望着青年男子,问道:“你……你这怪人,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男子笑道:“奇奇奇,怪怪怪,外人可以来我家,而我这个主人却不能待在自己家?”
“你、你胡说些什么?这里可是曲府,你休得胡闹!”常小凤的言下之意是警告他可别坏了她的大事。
这时,曲正彦却向常小凤说道:“仙姑,不瞒你说,梁脊上那名年轻人,便是犬子——曲名风。”
“他……他是……是你儿子?”常小凤大吃一惊,想不到梁脊上相貌俊俏的青年男子和富甲天下的曲正彦竟有着父子关系。
曲名风纵身由梁上跳了下来,他笑嘻嘻地对着常小凤说道:“了不得,真了不得,没想到你这个‘丐帮弟子’居然还是个精通法术的‘妙仙姑’啊!”
曲名风的话中之意不知是赞赏或嘲讽,还是……调戏?
常小凤脸上一阵羞红,她心想:“可恶,这贼小子说起话来怎么不三不四的?这叫她要如何‘拗’呢?而且他曾在客栈中看穿我冒充丐帮弟子的把戏,惨了,我看他这一出现,铁定凶多吉少。”
曲正彦见曲名风主动与仙姑交谈,不禁好奇问道:“名风,你和仙姑认识?”
“岂止认识?仙姑还“请”我吃过饭、喝过酒呢!”曲名风瞥了常小凤一眼,坏心眼地回答。
常小凤难忍心中的不安,她低声问曲名风:“贼小子,你……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要怎样?”曲名风大笑道。“那得先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曲名风将常小凤拉至一旁,轻声问道:“我知道你擅于行骗,但我却想不通,你怎会知晓我爹的‘司盐印’是被遗弃在石墙外的草丛内?”
“因……因为我学过法术呀,我是道姑,道号‘虚子’,难道你躲在梁脊上没听我先前说过的话?”常小凤“坚持”她身怀特异仙法。
“这世上哪来的法术?”曲名风不相信她的解释。“更何况你一点也不像修道之人。”
“喂,你该不会以为那颗‘印章’是我偷的吧?”常小凤有些紧张,万一曲名风真误以为她是盗取“司监印”的窃贼,将她移送官府,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可是,就算常小风把昨夜她所见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曲名风也未必肯相信。事到如今,常小凤心知只能以自己具有仙法的藉口来自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