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殊惬意地望着父亲,反问:“我错了吗?父亲,我错在哪里?是我冒犯了你的权威,还是我冒犯了梅德里这个神圣的姓氏?
你很生气,是的,我看得出来。你为什么生气?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违背你的意愿,让你难堪吧?即使是当年的姐姐,也只能以自杀来无言的反抗你的暴政。”
他故意走到父亲面前,故意任由父亲在盛怒下重重地挥了他一个巴掌,依然昂着头,微笑着。
“这一巴掌是我自愿挨的,算是我回报你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是从今晚起,我不再是梅德里家族的人,也不再听从你的任何指令,你更不会有机会打我第二巴掌!”
父亲气极了,又一次高举起了手,却在半空中被他紧紧抓住。
“我说了,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文凤殊的手坚定而有力,梅德里伯爵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苍老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他已经无法再靠自己的力量和儿子抗衡了。
这个事实令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哀!
“小文,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爱你吗?”梅德里伯爵深深地叹息着。
“你爱我?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爱我的吗?包括爱妈妈?爱姐姐?爱到任由她们奔向死亡,也不阻拦?你真的爱过我们吗?你真的懂得爱吗?爱不是一个简单的字眼,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二十多年了,上天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你都一一错过了,以后也许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文凤殊挺直背脊,今夜与父亲的道别,虽然是他安排的,但他的心中也会有淡淡的忧伤。
“也许我做的是有些过分和任性了。”他的另一只手环过来,用两只手将父亲的手牢牢握在当中。
父亲一眼看到他手上的伤疤,一下子也觉得心痛。
“小文,是不是这一刀斩断了我们父子情?如果当初我不逼你回法国的话,也许你就不会……”
“没有当初了。父亲,你忘记了吗?你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沉缅于回忆中的人,更不会靠后悔度过余生的。尽管你这一生犯下了无数的错误,但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去一一忏悔。”他的手松开,声音哽咽了一下,“愿上帝宽恕我们。”
说罢,他转身离开,大步的走了出去。
这一生,他都将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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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殊拨不通苏青荷的手机,语音告诉他,她的手机现在在处于关机状态。打电话到加拿大去,对方说她已经在今天下午到达了巴黎。
那她会去哪里呢?
他心急如焚,却找不到她的踪迹。无奈之下只有先回设计室,那里有他为她准备的“圣诞礼物”。
轻轻推开工作室的门,此时将近午夜十二点了,文凤殊旋亮了墙上的壁灯,赫然发现工作台上趴着一个人。
他吃惊地走过去,拨开那人脸上的乱发,看清了她的脸——
苏青荷!?
他唇角一勾,绽出一抹微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苏青荷被惊醒,睡眼朦胧地抬起头,迎视上的却是他笑盈盈的眸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神志还有些迷糊。
他笑着回答:“来找要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他低头,看到她怀中一直抱着的素描本,又笑道:“显然你自己已经先找到了。”
俯下身,趁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献上今夜的另一件礼物——一个情意缱绻的热吻。
她被他的热吻完全惊醒,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跳起来,插着腰喝问:“文凤殊,你不是去结婚了吗?”
他挑挑眉:“是要去结婚,可是我忘记带新娘了。”
然后,不理睬她的横眉冷对,他将她完全抱进怀中,以无尽的柔情和甜蜜封杀掉她的愠怒。
知道她有很多问题,但现在他不想解释。
以前他以为自己耗尽一生,都无法寻觅到的热情,和无法画出的作品,没想到竟然可以如此轻松的拥有。
就如那盛夏中在池中欲绽还羞的青荷——若不曾经历初冬寒雪的清冷,怎能体会火热夏风所带来的那震撼人心的悸动?
“当——当——当——”耶诞节零点的钟声已经敲响。
今年的耶诞节,他终于收到了上帝为他准备的礼物。
寻寻觅觅,觅觅寻寻,所求的原来是一张“凤笔青荷”图。
拥着她,他的心,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