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大少爷,最好离我远一点!”
他没理她,依旧抱着她,走上了二楼。
她又喊了一句:“我才不要你的同情和施舍!”
他终于瞪了她一眼,“你要想延误伤势让自己变成残废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闭了嘴,不是怕他真把她给扔下去,而是因为头一回见到他如此凌厉的表情。
在她心中,他即使是生气也是温温的,从来不曾真的动怒。但此刻,他眸子里的冰冷,更甚于平日十倍!
她不敢再撩拨他的怒火,尽管自己也觉得委屈。
无论怎样想,都应该是他不对呀!若不是他故意隐瞒自己的身分。宋丽仪今天说出来的时候,她也不会如此难堪了。
他究竟为什么对自己的显赫家世只字不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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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诊断的结果是,虽然没有摔断骨头,但两个星期内,苏青荷的胳膊都必须裹着绷带,而且不能随意活动。
苏青荷苦着脸,看着自己已经被裹得像木乃伊的右臂,对一直站在身边的文凤殊抱怨这:“都是你害的!”
她朝他瞪去,这才发现他雪白的上衣,已经被斑斑点点的血迹给沾染上。
“你身上的血……还不去换衣服!”
看惯了他清爽干净的样子,乍然看到那一身的血污,实在令人觉得刺眼,好像真正受伤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没回答她,转头问校医:“她现在可以下床活动吗?”
校医笑笑,“她只是胳膊受伤,不会影响走路。但切记,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
文凤殊对她伸出一只手,“我送你回家。”
“下午的色彩学你不上了吗?”她看了他片刻,接着一挑眉,“好吧!算是你欠我的,谁叫你故意骗我。”然后就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在他手中。
出了校门,他们直接叫了一辆计程车。
刚上了车,苏青荷大概是因为止痛药起了作用,不舒服的感觉褪去,说话顿时流畅了许多,“干嘛不告诉我你是什么伯爵的儿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简单地回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为什么要说?”
“不值得炫耀!?”苏青荷转过身子看着他的脸,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凭你这张脸,再加上你的身分,可以迷倒多少女孩子吗?还是你害怕追求你的花痴愈来愈多,所以刻意隐瞒?”
“我从不想隐瞒什么。”他根本不看她,扬着脸,似乎懒得再多作解释。
“但是如果你说了,你今后的发展将会平步青云,何须坐在学园里辛辛苦苦地上课呢?”
“然后呢?”他骤然反问,“平步青云之后又如何?大家喜欢的,究竟是我的头衔,还是我的作品?”
苏青荷歪着头想想,“当然是你的作品啦!换个方式说,像我这种程度,即使当上英国王妃。也没有人会多看我的画一眼的。”
他露出一个极冷的笑,“你太天真幼稚了!显然,你对于人类的生存法则还不够了解。”
“别总是把自己说得好像七老八十、饱经风霜的样子。你又了解多少?”苏青荷哼声道。
“比你想像的多。”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像是沉进一池寒潭,冷到极点。
苏青荷凝视了他片刻,忽然一转话题,笑道:“我好像从来没见你笑过!你总是板着脸、皱着眉的。”她说着,用还能动的左手轻轻按着自己的眉心,对他说:“你跟我做,这样……”
文凤殊无语地看着她,动也不动。
苏青荷干脆拉过他的手,按在他的眉心,“把手按在这里,在你皱眉的时候它是纠结着的,如果你笑了……”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眉心就会展开,平滑得藏不住任何的忧愁!”
他的手一僵,中指依然按着眉心——那儿的确有一处纠结,甚至还有一道如刻痕般的浅沟。
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在梅德里的童年时代?还是姐姐去世之后?
一层重重的阴霾遮蔽了他的眼睛,他闭紧眼,不让自己看清那阴影究竟是什么。
一年多了,一年多来他一直在逃避着!只是,这逃亡的路不可能没有尽头,而那尽头,似乎已经咫尺可见了。
“唉……这下子可更糟糕了!右手受了伤,考试怎么办?这半个月都没办法练习了,我怎么可能过关啊?”
文凤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厢的她又已转换了情绪,抚着自己缠满了绷带的伤臂哀叹。
文凤殊看着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放弃?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做好。”
“我也知道啊!”苏青荷摇摇头,“我根本不是画画的料,只是,我只有熬满一个学期,才有可能转到别所大学。如果是中途被退学了,我的学分就是零,那样的话,没有一所大学会接收我的!”
“你想学什么?”
“学商。”
她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讶。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学商又怎么样?别一听到商这个字,就联想到满身的铜臭。这世界有像你这样从里到外都是浪漫气息的人,当然也会有我这样活得比较现实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活得不现实?”他挑剔着她的用语。
“这还用说!你看看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一天到晚就是在画画,根本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就算是贵族,也应该有自己的交际圈啊!可你这个人,孤僻、不合群又封闭自己,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静静地瞅着她。“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你认为我的生活不现实,那么,学商就算现实了吗?”
“起码会知道怎样靠自己填饱肚子,每天的生活我们都会计划。你呢?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过计划吗?”她的一句话猛地重创了他的心,让他倏然变了脸色。
她看出来了,于是立刻转移开话题:“我就喜欢学商,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开公司的,将来家族的事情,我总要出力帮忙才行呀!都饭来张口这么多年了,不能再每天吃饱了混日子啊!”
她的回答又让他刮目相看,“原来你也是有责任心的。”
“什么话!?”她怒目而视,“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吗?别以为我不会画画,就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我上高中的时候数学可以拿满分!”
“哦——”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又侧过脸去。
“喂!文凤殊,别又背着脸不理人,在想什么?”她不满他的忽视,强迫他转过脸来。
他轻叹一声,“我在思考帮你混过这个学期的方法。”
第五章
世界杯足球赛一开赛,就吸引了苏青荷全部的目光,一连好几天,她都泡在电视机前面等着看转播。
这天,文凤殊回到苏家,发现她又守在电视机旁,于是挨着她坐下来,她立刻塞给他一大桶的爆米花,不知道是她从哪里弄来的,还温温的咧!
“吃,看比赛一定要吃吃喝喝,才会有临场感。可惜这场比赛是在英国,否则我一定要赶去为他们加油呐喊!”
“你在这里喊,他们一样听得到。”他淡淡地说。
“真的!?”她刚问完就立刻语塞,张开手掐住他的脖子,“你又耍我!”
“不是我耍你,是你太容易上当。”他轻笑,“你再不专心看,比赛要结束了。”
以为一句话可以骗得她松开手,没想到她的手却从他的脖子移到他的下颚,停留在他的唇上,轻轻覆了住。
“干什么?”他抓下她的手,不满地问。
她倏然笑了。“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迷你迷得要死。”
他又变得沉默了,不接续她的话,静静看着电视。
但她的眼睛还是继续绕着他打转,“真的,你真应该多笑。你知道吗?笑是很重要的,可以让你心情开朗,也可以让你有很多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可以让你永保青春,美丽长驻!”
文凤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好像是笑,又好像是无言的愤懑。
“为什么你的话总是这么多?你的家人从不嫌你烦吗?”
他记得他上次问她这句话时,她立刻闭嘴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此刻他实在不想听她再聒噪,逼不得已,只好再用这一招。
果然,她再度变了脸色,闭紧嘴巴。
“怎么?你也会有回答不了的时候?”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回忆那些……”她低低轻语。
他微挑眉,对她的话似有不解。
“你尝过寂寞吗?”她问他,难得的正色严肃。
她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答案,于是点点头,“你肯定体会过,因为你天生就是个寂寞的人。”
她托着腮,虽然眼睛望着电视,但眼神空洞,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
“小时候,我好怕自己一个人在家。爸爸出去谈生意了,妈妈带着妹妹去上钢琴课,家里那么大,只有我一个人。我摔倒了、饿了,拼命的哭、拼命的喊,可是,就是没人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