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为它是死神,性好杀生,如果你不杀死它,它会想尽办法要把这世上所有的生物都杀光,包括它自己同族。
只剩下它自己?
对。
它是白痴吗?
杀戮是它生存的意义。
真是毫无意义!
不过事实证明,地球上的生物并不那么容易被灭绝。
所以它才叫死神吗?
那是你们人类给它取的名字。
人类?原来它就是人类口中的死神,那个拿着一把大镰刀的死神?
是,它就是人类口中的死神,但它跟我一样都没有具体的形象。
那么,那个举着一把大镰刀的家伙……是某一位宿主?
应该是。
也就是说,以前原本有一拖拉库的死神?结果他们互相残杀,最后只剩下它一个?
拖拉库?啊,卡车吗?不,不只一卡车,有一整个族群。至于现在,我也不确定是否只剩下它一个。
唔……我想……嗯,你们被关禁了两万年,而那个拿大镰刀的死神却是近几千年才出现的,所以起码还有另一个。
也许吧!
那么,既然它具有那么高的危险性,当初人类又为何要保存它?
因为它和我一样都面临灭种的绝境,是优先保育生物。
保育生物?死神是保育生物?你在开玩笑?
开玩笑?请解释。
……算了,总之,我会阻止我的女人胡乱杀生,这点不用你担心。
它会先杀了你!
不会!它不敢杀我。
为什么?
我的女人告诉它,如果它敢杀死我,她也会杀死它!
……她会自杀?
是的。
……我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真是令人惊讶,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她爱我,
爱?请解释。
那是无法解释的。
那么你也爱她吗?
是的。
也就是说,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杀死她,包括你自己?
没错。
这就麻烦了。
怎么,你也要逼我杀她吗?
不,我不会逼你,所以才麻烦。
一点也不麻烦,她不会杀我,我也不会杀她,还会阻止她乱杀人,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不,你还是不明白,人类或许可以阻止自己在冲动之下行事,却阻止不了自己的思考,只要她在脑子里想一句:真希望那人赶快死掉!在她体内的死神就可以立刻让那个人死亡,连她自己都来不及阻止,你又如何阻止?
慢着,慢着,你是说,死神不只是鼓励寄主杀生,它也能……也能取人生命?
现在你了解了,只要是宿主的希望,死神可以在三秒钟之内让任何生物死亡,一个人,千万人,甚至整个地球上的生物--除了同样身为宿主的生命之外,所以它没有办法取你的生命,只能鼓励它的宿主杀死你。
我……大概……有点懂了……
一般来讲,它并不喜欢鼓励寄主替它动手,它宁愿自己……
好好好,我懂了,我懂了!但,它为什么说你是它的敌人,非杀你不可?
我说过,我和他是不同族群,它们那l族群能够在三秒钟之内取去任何生物的生命,而我们这一族群则是能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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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
彷佛泥雕石像般的人骤然石破天惊地大叫一声,吓得趴在床沿打瞌睡的姬儿连人带椅仰天栽倒,而守候在他身旁的郁漫依则猛一下跳开去摆出迎战的姿态。
「什么事?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她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姬儿扶着后脑勺呻吟不已,步维竹却依然捧着一张不可思议的表情自顾自喃喃自语。
「不……不是吧?这……这……不可能是真的吧……」这可真是远远超出他所能想象的范围以外,简直就是集天方夜谭、异形、大法师之大成,而这种事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他究竟是运气太好或太背?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搞什么呀!原来是……
郁漫依哭笑不得地收回战斗姿态,先过去扶起姬儿,检视过她没事之后,再拖了一把椅子来到步维竹身后让他坐下,然后在他前面蹲下。
「你身上的它终于和你说话了对不对?好,请问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使你这么惊讶?它也要你杀了我吗?」
步维竹拧眉注视她好半天后才收回目光,慢吞吞地揉揉太阳穴,再做几次深呼吸,终于让自己回复冷静。
「对,它也要我杀了妳,但不会逼我。」
「然后呢?它还说了什么令你这么惊讶?」郁漫依追问。
「它……它说它的名字叫……」顿住,摇摇头,「不,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他又盯住她,眼神非常严肃。「漫依,不久前我们曾经讨论过,妳身上的死神很可能是想控制妳成为它的杀人凶器,还记得吗?」
郁漫依蓦而高高扬起双眉,「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说事实就是那样吧?」
「不,事实并非如我们所猜测,而是……」他再度停住,突然转开主题。「漫依,咬了米克那只蜥赐,妳是不是杀了牠?」
「那个……」郁漫依犹豫一下。「我是想杀牠啦!免得牠再去咬别人嘛,但是我还没有动手,牠自己就先嗝屁了呀!」
「果然!」步维竹叹了口气。「记住,漫依,以后妳千万不能随便想说要什么人死,绝对不可以,懂吗?」
郁漫依两眼往上望,想了一下,再垂下来看回他。「不懂!」有内涵的人说话就是这么深奥,不能怪她听不懂。
步维竹又叹气。「虽然不是妳亲手杀的,但当时妳脑子里『想』要那只蜥蜴死,所以妳身上的死神就立刻替妳动手……」
「耶?」她还以为自己有超能力呢,原来……「是它?」
「所以妳不能再随便乱想要哪个人死,一时冲动也不可以,否则那个人会被妳害死,这样妳明白了吗?」
「真的假的?」服务这么周到,她只要想一下就行了?「那如果我不小心想了一下--譬如说很生气的时候,然后再跟它说我后悔了行不行?」
「妳只有三秒钟时间后悔。」步维竹面无表情地说。
郁漫依抽了口气。「三……三秒钟?!那……那……谁来得及呀!」
「所以妳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那种事。」
喂,这太过分了吧!居然把一切都推给她。
「可……可是……」她想抗议,但张着嘴与步维竹眼瞪眼半晌,终于还是泄了气。「好吧!」如果情况真如他所说,的确是要靠她来控制自己的脾气,别无他法,谁也帮不上忙。「不过你身上的它为什么肯告诉你这么多,我身上的死神却只会拚命叫我杀人?」
「因为死神的思考逻辑非常简单,也相当没有耐性,至于我身上的它,不但很有耐性,而且思考极为细腻。」
「那它有没有告诉你如何除去我身上的死神?」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们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办法。」步维竹歉然道。
郁漫依懊恼地?了一声。「除了仰赖科技之外,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有……」步维竹迟疑一下。「当妳的生理出现老化现象到某个程度时,死神就会自动转移……」
「咦?它会自动离开我身上吗?」郁漫依兴奋得双眸一亮。「哪里?哪里?它会转移到哪里?」
步维竹苦笑。「妳所孕育的胎儿身上。」
「耶?」郁漫依呆了呆。「开……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步维竹正色道。
「那……那怎么可以?」郁漫依愤慨地跳起来来回踱步,「我怎么可以让我的孩子继承我的灾难,这……这……」
「漫依,妳……」
「别吵!我得想想有什么办法,想想……想想……」她喃喃咕哝着,忽又停下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笨蛋,我怎么会忘了,我都已经动过结扎手术了说,这样它就没辙了吧?」
「我就是想提醒妳这件事,不过……」步维竹轻轻叹息。「如此一来,它就会一直待在妳身上,直至妳死亡。」
郁漫依皱了皱眉,旋即又舒展开来。「那也没办法啰!」
「那么妳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再随便乱想要让谁死这种事。」步维竹不厌其烦地再一次叮咛。
这个男人真是有够龟毛啊!
郁漫依大大叹了口气。「记住了,我会尽我所能不去想这种事,可以了吧?」
「可以。」步维竹颔首。「至于其它的,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OK。」
「好,那么……」
「嗯?」
「继续我们刚刚说一半的……呃,刚刚说到哪里了?」
「咦?」
「啊!对了,再有,妳不能……」
哦,饶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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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爹……呃,爸爸,」米克不自觉地改了口,因为……「你为什么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一丝不苟的头发,规规矩矩的衬衫西裤,步维竹又回复往日那个高龄一百岁的老骨董,两眼有所警觉地迅速往窗外瞄了一下,再若无其事地继续把衣物塞进旅行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