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开车载你们去。」
「骑摩托车比较快啦!」又有人提议。
而夏生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要赶快跑、赶快跑,直到有辆摩托车追上他们。
「快上来,我载你们去医院,还有,这个先让她吸。」年轻人丢给夏生一个蓝色瓶子,上头写著紧急用药,一次两回。
这是什么?夏生眼里透著不解。
「是气管扩张剂,我女朋友的。」在台湾很多人都有过敏性鼻炎的病症,气管扩张剂几乎已成了家家必备的紧急用药。
「先让她吸两口,很有效的。」年轻人教夏生怎么用。
成美吸了两次,气息比较平顺了,但是脸色一样苍白、额前一样冒著冷汗。
「看来还是得去医院挂急诊,上来吧!我载你们去。」
夏生抱著成美跳上车。
年轻人载著他俩一路超速,赶到了医院。他们替成美挂了急诊,护士一下子备氧气筒、一下子量心跳、脉搏,未了还得打点滴。
一切终於恢复了正常,护士这才看到夏生的脚在流血。
「你伤得很严重,去外科那里挂个诊,处理一下伤口比较好。」护士告诉夏生外科门诊怎么走,但夏生却不愿意。
「我没事。」他的脚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碍,他现在担心的是成美的状况。
「她打点滴最少得花上两个钟头的时间,你还有得等呢!不如你先去处理伤口,她有我们看著,不会出状况的。」护士要他快去。
夏生看了成美一眼。
她口罩著氧气罩,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双眼闭著,人昏昏欲睡……
看样子,她的状况稳定多了。
好吧!那他先去处理伤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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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脆弱,而成美现在就是这样。
之前,她明明信誓旦旦的说她绝不轻易原谅蒋叔远的,但现在她人躺在病床上,心里、脑子想的都是他。
她好想好想见他……可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身边呢?
成美几乎要被这样的绝望感给淹没,她怕自己要是再这样一个人独处下去,她会疯掉,所以她骗护士她想上厕所,她溜到外头去,偷偷的打电话给蒋叔远。
第一次,响了十几声——
「喂,找谁?」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成美沉默了几秒,她没讲话,最後把电话挂掉,然後无声的流著泪。
第二次,她打他的手机,响了几声,电话很快的被接起来。「喂,蒋叔远,你哪位?」
「是我。」成美开口。
蒋叔远沉默了一会儿,最後才问:「刚刚那是你打来的?」
那口气低沉而压抑,像是在隐忍著怒气不发作;而成美觉得自己好可悲,她差点死掉,而心爱的人不在身边不打紧,在这节骨眼,她还要看他脸色。
颜成美,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成美觉得自己的心渐渐的在死去当中,而蒋叔远还要骂她。
「我不是说过别打电话到家里来吗?你明明有我的手机号码,为什么要打电话到家里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躲进洗手间里讲手机。
「对不起,我忘了……」成美道歉,眼泪无声的流淌著,她想见他的心一点一滴的被折磨著,她再一次的质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她在生病啊……
她人正虚弱著……
她想见他呀!怎么?这样都不行吗?
这样很苛求吗?
成美无声地淌著泪,而蒋叔远却还压低嗓音问她,「你有事吗?」
他到现在还怕被家人发现他与她的恋情!
他真的爱她吗?
成美已不那么确定了,但她还是开口告诉他,「我想见你……你今天能不能来?」
舔舔嘴唇,成美发现自己的嘴好乾,乾涩得连她想讲她想见他的话几乎有些难以启齿。
「不行。」蒋叔远似有迟疑,好半晌他才开口,「我今天……有事,不能走开;你有重要的事吗?」
有什么重要的事?
成美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
好惨!原来她想见他一面都得有正当的理由,可惜的是,她半个也想不出来,所以她只能摇摇头说:「没有,只是突然间好想见你而已,没什么重要的事。」
成美说得云淡风轻,她看著自己手臂上吊著的点滴,心想,自己到底怎么样才算真正有事呢?
她想见他,却见不到他——
她想见他,他不曾欣喜,只会问她有什么重要的事?
成美看著点滴,又想,如果她把点滴拔掉,那叫不叫做有事呢?
「叔远。」
「嗯?」
「你爱不爱我?」她突然开口问他,而蒋叔远只觉得她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她只是好奇,她要一个在她想见他却见不著,甚至连说爱她都吝於开口的男人做什么?
而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想为了这个男人拔掉她的点滴,她想,如果她真的为他而死,他可能连半滴眼泪都舍不得为她流下吧?
这个负心的男人——
「再见。」成美说。
「等等——」蒋叔远急著开口,他听出成美的口气不对。「你现在人在哪儿?」
「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现在口气才稍稍有点紧张。
他现在才紧张又有什么用?
他知不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死了……所以,她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气喘发作,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你气喘发作!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蒋叔远的态度立刻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而听说他要赶来,成美心里已无半点波澜,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傻,还有……她好累了。
「不用了,你不是说你在忙吗?那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打了点滴,病情稳定多了,医生说如果我血压降下来,也没那么喘的时候,就能回家了,所以你不用特意跑来一趟。」成美口气冷冷的,她等待蒋叔远的反应。
他没说话,似乎她的答案救了他一命。
原来,他根本不想来;原来,他刚刚的著急只是装腔作势。
虚伪的小人!
成美负气地将电话给挂了,然後不甘心地看著那具电话好半晌,突然间她心里有层了悟,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与这个男人是彻底玩完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不甘心呢?为什么认清了自己在这男人心中没任何地位,她依旧会心疼,心依旧会痛得想哭呢?
呜~~成美蹲著身子伏在双膝上也不顾人来人往地嚎啕大哭,哭得极没形象。
夏生回来,刚好看到成美哭的画面。
他看看她,再看看她头顶上的公共电话,很多事不需说便了然於心。成美她打电话给那个男人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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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那根骨头捡回来。」成美病愈回到家之後愈玩愈过分,现在竟然拿著一根玩具骨头丢出去要夏生学狗一样,帮她把骨头捡回来。
她闹够了。
夏生一点都不想理她,迳自把骨头捡回来之後丢给她。
成美还哇哇叫,说:「你怎么可以用走的?你是宠物,是狗耶!所以你得用爬的去捡回来。」再丢一次,再叫他去捡。
「去捡回来。」她命令他,好像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一样。
夏生根本不理她,又用走的把骨头捡回来给她。
开什么玩笑,她一下子要他当狗、一下子要他当猫,他要是真听她的话,岂不是要精神分裂了?
「你药吃了没?」夏生居高临下看著那个窝在沙发一点元气也没有的成美。
「吃了。」成美直点头。
夏生根本不相信她,他走进她的卧室。
成美看到了,气得哇哇直叫,还忙著跑去追他,不让他进她房里。「你在干什么?干嘛进我的房间?你变态啊?出去、出去——」想把他推出去。
夏生人高手长的拿到她的药,拉开药袋数一数,愈数他的脸色愈难看,他瞪著她看。
他干嘛啊?脸色这么臭!
「你干嘛摆这种脸孔给我看?还瞪我哩!你好大胆子,也不看看你是吃谁的、用谁的、住谁的……哇~~你在干嘛?」
夏生将成美拦腰抱起,吓得成美哇哇叫。「放我下来啦~~」
可恶!她打他、踢他、踹他。
成美很凶狠,但她的力道施压在他身上却不痛不痒,倒像是在帮他按摩似的,夏生的表情一派的无动於衷。
「吃药。」把水奉上,把药拿给她。
刚刚他数药的包数,发现她竟然足足有两天不曾吃药。
她很皮耶!医生明明交代她要照三餐准时服药,睡前再一包的,她根本把医生的话当成马耳东风在看待。
他瞪她,而成美觉得夏生真是有病。「我身体好好的,干嘛吃药?你那么想吃药,你自己不会吃啊?」
她别开睑,不吃。
「你的气喘——」
「早就好了啦!」所以她根本死不了,他不用担心她。夏生话都还没说完,成美就急著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