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一种强烈的兴奋感席卷了他。
「驾!」他双腿一夹,纵马飞奔而去。
「歆儿,歆儿!」心急之下,他直接纵马冲进将军府,可冲出来迎接他的却是一脸苍白的舒宁臣和六神无主的舒母。
「出什么事了?」舒致远的心直往下坠。
舒宁臣嗫嚅了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该死的,你倒是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舒致远心浮气躁的吼道,「还是——她出事了?」
他这一天里经历了大喜大悲两种极端的情绪,本就伤神至极;再者,自晌午起,他就一直不曾进食,体力欠佳。
这一惊之下,他眼前忽觉一黑,差点一头栽下马。
「大、大哥,你不要吓我呀!」舒宁臣吓得抱住他不放。
「快告诉我,是不是歆儿她出事了?!」才缓过气来,舒致远就揪着他的衣襟直吼。
「不,咳咳咳……不、不是她啦!」舒宁臣被他揪得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哦……」他颓然松口气。
「是、是宫大哥来了,我、我好象做错事了。」舒宁臣吞吞吐吐的道。
「哦?」舒致远实在弄不明白,宫僖的到来和他做错事有什么关系。
「大哥,宫大哥还在客厅里等你呢!」舒宁臣有些紧张,脸色也很不对劲。
「我立刻去见他。」他抹了把疲惫的脸,虽然他身体叫嚣着想要躺下来,可是他知道宫僖深夜来找他一定是有要事,于是他仍强撑着往厅堂走去。
看见他时,宫僖劈口便道:「致远兄,我几天前抓到了一个采花贼。」
「送衙门吧!」舒致远意兴阑珊的。宫僖一直是朝廷的赏金猎人,这抓了犯人当然得往衙门里送了。
「本来已经送去了,可是在审问那采花贼时,却问出了意外的情况。」宫僖神秘的道。
「不就是采花吗?有什么意外的。」他还是提不起劲来。
「是没错,可是那采花贼招认曾经侮辱过舒家大小姐。」宫僖爆出惊人的消息。
「舒家大小姐,那不是……」雅儿吗?舒致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粗壮的双腿支撑不住体重,竟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就是舒雅。」宫僖肯定了他的猜测。
「雅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君贻笑的吗?怎么会……」他双手捧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招出的事情可靠吗?会不会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
「负责审讯的人怕他是受人指使替人顶罪的,所以又用了一种让人能说真话的奇药,所以这消息绝对可靠。」
「大哥,我刚才拷问了雅儿的贴身丫头喜鹊。」舒宁臣插了进来。
「怎么说?」舒致远看似冷静,可一只上好的紫檀木扶手在他掌下被捏得都变形了。
「喜鹊招认说雅儿她确实受了欺负,而且还不只一次,只是她一直不敢告诉我们而已。」舒宁臣鼓起勇气道,「还有,雅儿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君贻笑的,是喜鹊给她出主意嫁祸给他的。」
「什、什么?」
「喀嚓」一声,扶手已经成了碎片。
「大哥,我错害好人了!」舒宁臣一下子跪倒在他面前,「你打我、骂我吧!都是我累得你和大嫂反目。」
「远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答应她一个女孩家独自去苏州的,结果才出了这种事,是我……呜呜呜……」舒母亦眼泪汪汪。
「让我先静一静。」这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他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呢!
「大哥……」
「我说让我静一静,你听不懂吗?」舒致远红着眼嘶吼。
现场一片沉寂,舒母和舒宁臣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致远兄,有句话我先前没和伯母他们说,不过,现在就算你很不喜欢听,我还是要说。」宫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
「说吧!我承受得住。」话虽如此,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令妹她恐怕不是被杀,而是自杀。」
「怎么说?」
「负责审讯的人告诉我说,采花贼最后一次去找令妹时,身上有一瓶毒药,等他出来后,这毒药却不见了。据说,服用这毒药的症状和仵作替令妹验尸时发现的一模一样。所以,君贻笑应该是被陷害的。」宫僖解释道。
「天哪!」舒母和舒宁臣呆若木鸡。
「还有呢?」舒致远的牙咬得咯咯作响。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君家会有人出来指证君贻笑呢?」想起这事,宫僖仍十分不解。
「那个采花贼呢?把他交给我!」他双手握拳,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是怒意仍不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否则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舒致远了。」宫僖咧开当笑了。
「废话少说!」舒致远喝了声。
「就在你将军府的地牢里。」宫僖一向爱财,尤其这还是他辛苦了半个月才抓到的恶人,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他还是义不容辞的。
「宫大哥,难不成你刚才带进来的袋子里装的就是……」舒宁臣醒悟道。
「嗯。」宫僖颔首。
「我欠你一个情。」舒致远拋下一句,就直冲地牢而去。
「大哥,我也去!」舒宁臣也要跟去,却被宫僖一把拉住。
不多时,溅了一身鲜血的舒致远冷着脸出来了。那噬血的样子让舒母和舒宁臣打了个冷战。
「我已经替你备好干粮和马匹。」身为知己好友,宫僖自然知道他出来后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去君家破解这最后一个谜团。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舒致远点点头,转头对舒宁臣交代道:「皇上若派人来问,就说三天后我会准时带兵出征的。」
「嗯。」舒宁臣点点头。
「宫僖,帮我通知熊副将,就说我们在边城会合。还有,我要你替我保护她。」他严肃的交代道。
「好。」宫僖点头答应。
「驾!」舒致远纵马跑了几步,又折回来。
「大哥,对不起……」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大哥,舒宁臣嗫嚅道。
「这件事大哥也有错,是大哥给你立了坏榜样。」他伸出摸一摸舒宁臣的头顶,关爱一如从前,「就算歆儿不能原谅大哥,也是大哥的不对,和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大哥……」两行男儿泪顺着舒宁臣的脸颊落下来。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娘。」舒致远交代。
「是。」舒宁臣哽咽了。
「远儿,我……」舒母亦泪涟涟。
「娘,这件事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谁教他一开始接近歆儿就不怀好意呢?舒致远苦笑了下,随即纵马而去。
「宫大哥,你知道大嫂在哪里对不?」舒宁臣抓住宫僖的袖子,乞求道:「告诉我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呢?」宫僖有趣的扬起眉。
「我想向她道歉,我……我希望她能重新回到我大哥身边,哪怕要我向她下跪我都愿意。」舒宁臣扬起脸,一脸哀求,「宫大哥,你带我一起去吧!」
「贤侄,你就带臣儿一起去吧!」舒母亦道。
看不出铁血将军的弟弟居然是这么单纯的人。宫僖有趣的忖道,「好吧!不过人家原不原谅你,我可管不着喔!」
「谢谢宫大哥。」舒宁臣喜出望外,完全没想到自己将落入一个恶魔的手里。
第十章
清晨,迷雾还笼罩着苏州城。
城东凤凰街上的君府还沉浸在好眠里,却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粗粗的门闩居然被人踢断了。
「出、出什么事了?」看门的程伯也顾不得穿戴整齐,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却惊见一名身材魁伟、面有病容的陌生男人站在大门口。
「君贻斌在哪里?」看见程伯出来,他劈头就问。
「呃——」程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一同出来的小厮就吓得将君贻斌的住处招了出来。
「辅珩院!」陌生男人冷哼了声,迈开大步就往那边去了。
「强、强盗啊!程伯,我们报官吧!」小厮抓着程伯的衣袖结结巴巴的道。
「强盗?我看不像啊!」程伯也算是有些阅历,当下连连摇摇头。咦?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好象是……
冲进辅珩院,踢开无数间房门,舒致远终于找到拥着美妾睡得正香的君贻斌。
「起来!」他一把揪起了君贻斌。
「啊~~救命,强盗啊!」君贻斌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当下吓得魂不附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惊醒的美妾也随着喊个没完。
「闭嘴!」舒致远干脆一掌劈晕那个聒噪的女人,冲着君贻斌狠狠喝一句:「我是舒致远。」
「致、致远将军?你不是大胡子吗?怎么会……」君贻斌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
「告诉我你听到的一切!」舒致远将他再提近些,咆哮道。
「什么、什么听到的?」这下君贻斌倒真认出他是舒致远,毕竟这么可怕的气势除了舒致远之外也没几个人会有了。
「那天夜里,你究竟听见雅儿和君贻笑在说什么?」他凑在他耳边威胁道,「老老实实的招出来,不许有一句谎言,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