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真正在意、真正令他发怒的原因,是她承认曾经向爷爷提出离开朱家的要求——
他不准她离开他,一辈子都不准!
「清叔你还有事要和我说?」转过头,他瞥见老管家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要和他说的事,一天都说不完似的。
清叔算是爷爷持家得力的助手,说他是爷爷的心腹也合宜,而且清叔不是一个会造是非之人,也懂分寸,爷爷在世时,和他说的事定是不少。
「我……」
皱了一下泛白的眉头,当年姑爷被设计入赘朱家一事,他是朱家仆人群中,唯一知道的人,但老夫人还在,这事轮不到他来说,何况当年的始作俑者之一,还是老夫人。
「清叔,我爷爷还告诉你些什么,你就一次把它说完吧!」绕到沙发上坐下,万重天好整以暇地等着。
「这个……」
朱清在心中轻叹着,他是朱家的管家,他必须顾及老夫人的尊严,老爷在世前都没说出这件事了,他一个仆人,又怎能把朱家人极力隐藏的丑事,给掀了见天地?
犹豫再三,这事,他选择噤口。
但有一事,他不得不提,也是他此趟来的主要目的。
「少爷,老爷生前曾经叫我去查……查少奶奶的身分——可是我请人去调查,一直查不到少奶奶的背景……」朱清小声谨慎的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少奶奶参加过的时尚派对里,没有人知道少奶奶从何而来,只知道少奶奶是大约一年多前,开始活跃在时尚圈……」
听了朱清的话,万重天低头思忖着。
他向来就不在意江可怡这号人物,奶奶说娶他就娶,是因为他觉得娶谁对他而言都无所谓,所以他并未特别去调查江可怡的身世。
知道爷爷早就对江可怡这个人接近奶奶的动机,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加上婚礼时,她的父母并未出现,她解释是因为她父母去环游世界,联络不到人……
想来,这个人,确实可疑。
「少爷,是不是要停止调查少奶奶的事?」朱清恭敬的请示着。
「不,继续查,把她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
「是。」
「这事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奶奶。」
「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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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重天的坚持下,即使是朱陈芳还是无法赶走亮竹,不过江可怡却不让亮竹继续待在万家,硬是要求朱陈芳把亮竹调回朱家来,这样一来,才不会让亮竹和万重天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拗不过江可怡的要求,朱陈芳出面把亮竹调回来。
亮竹回来十天,十天内,她做的工作,比任何一个朱家的仆女做一个月份的工作还多,但每天吃的饭,却不到一个小仆人的一半。
莲嫂心疼她,想帮忙亮竹把工作快点做完,却让江可怡警告,再让她看到谁帮亮竹工作,她就马上把那人给革职。
回到朱家这十天来,亮竹成了绝缘体,没人敢靠近她,没人敢帮她,但她不怨,只要可怡姊能消掉心头的怒气,只要她能……能躲在远处,看到哥一眼,再多的工作,她都愿意做。
她知道她不能再爱他一点点,但倾巢而出的爱意,她怎么收都收不回来……
她不敢奢求,只要让她能每天远远地看他一眼,她的心就会快乐、就会满足,一整天的疲惫,在看到他的身影后,全都消除。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是抚平她身心伤痛的良药。
蹲在厨房的角落,碗里的十粒米饭,是她一餐的主食,没有任何配菜,加了热水,把饭泡涨,她慢慢喝着,不让米饭太快下肚,把它含在嘴里,让它缓缓地、缓缓地流下……
这十天来,如果不是莲嫂偷偷藏了面包,放在她床上给她吃,恐怕她早就撑不下去。
「亮竹。」
「莲嫂……你不要进来……」
亮竹急着起身想阻挡莲嫂,怕她进来若让可怡姊看见,又要挨一顿骂,谁知不过蹲了一会儿,一起身,竟头晕目眩,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碗摔落,她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亮竹、亮竹……」莲嫂急得跑进来扶她坐起。「可怜的亮竹……」
「莲嫂,我……我没事,只……只是……觉得有点晕……」手无力的搭放在莲嫂的手臂上,亮竹撑住身子。「莲嫂,你快走,不要让……」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女人也做得太过分了,她如果要把我革职,没关系,我等着她!」
把亮竹扶靠在墙壁旁,莲嫂在碗柜里拿了一碗凉掉的饭菜出来。
「你快吃,这是我帮你偷留的。」
「不,莲嫂……」
「你吃,别怕!」莲嫂忿忿不平的骂着:「那女人真是没良心,让你做那么多工作,却规定你每餐只能吃十粒米饭,我看她八成是想把你活活给饿死!老夫人也不管她,一整天都躲在佛堂里,任凭她欺负你……亮竹,你快吃,不用怕……」
饿得双手发抖的亮竹,手捧着碗,一碗的饭、一颗卤蛋、一些青菜,这是十天来她所看到最丰盛的一餐,饥肠辊辘的她想吃,很想吃,但她又怕莲嫂受到殃及。
她知道莲嫂对她此亲生女儿还要好,但因为这样,她更不能害莲嫂,莲嫂的丈夫从年轻时身体就不好,一直都在吃药,这一笔医药费用加上她一双儿女的读书费用,莲嫂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她怎能因为贪吃一碗饭,就害莲嫂丢了工作?
「你不用顾忌我,我儿子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就算我失去工作,他可以赚钱养我们一家子……如果你不吃,就是把我当外人看。」
亮竹摇摇头,她知道莲嫂是为了她好才那么说的,感激的落着泪,夹起卤蛋咬了一口,每滴泪水,都代表着感激。
「亮竹,我看……我去和少爷说这件事去,只有少爷治得了那女人。」
「不要,莲嫂……求求你不要……」
亮竹焦急的摇着头。没有人敢去向哥告状,一来因为哥太忙,常常回到家时,已过了半夜。二来,大伙儿知道告状后的下场定是让可怡姊给革职,所以……
「我已经害他们失和一次了,我不想再……再……」惭愧的垂着头,亮竹哽咽着。
「亮竹,你怎么这么傻?为了少爷,你让自己受尽了委屈,除了老爷之外,朱家人谁心疼你了?我看你就走吧,不要留在这里让人糟蹋。」
「莲嫂,我……我不觉得委屈。」
「你是爱定少爷了,对吧?」莲嫂皱起了眉头。「可是少爷那么恨你……」
低头,默默吃着饭,就如她对他,一直都是默默地在付出、在承受他所有的怒、所有的恨,她不问他爱不爱她,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她就能心满意足。
「不过我听说少爷结婚后一直都睡在书房,到现在都没有和那女人同房过。」
闻言,亮竹深感震惊。她知道哥常在书房待了很久,不知道他和可怡姊至今都未……
心头的愧疚倍增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未反应过来前,江可怡已怒气冲冲的进到厨房来。
「莲嫂,你好大的胆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江可怡怒腾腾地,抬高穿着名牌高跟鞋的脚,用力一踢,把亮竹捧在手中的碗踢落在地。
「你想吃是不是?给我趴着学拘吃。」
「我……我不吃了,可怡姊,你不要……啊——」
弯下身,江可怡在她瘦削的脸上掴了一个耳光,恶狠狠的怒瞪着她,「你叫我什么?一个低贱的仆人有什么资格称我叫姊姊?你是想提醒我,我的丈夫和你同床过是不是?」
「不是的,可……少……少奶奶。」
「你这个贱女人,和我丈夫有一腿,你很得意是吧?」江可怡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说的不够,还用力的把亮竹的头推去撞墙壁。
「亮竹……」莲嫂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将江可怡推开,挡在亮竹身前,不让江可怡再欺负她。「你够了吧!」
突然被推倒,江可怡狼狈的跌坐在地,满心的怒火陡地窜升了好几丈。
今晚下着大雨,坏了她原本想出门去参加一家名牌旗舰店的开幕典礼行程,心情已经够烦躁了,现在居然连一个下人都敢推她……
「你给我滚!朱家不愿再聘用你这个敢推主人的仆人!」江可怡拿起手机,大声嚷着:「朱清,你马上到厨房来。」
「少奶奶,不要,你不要赶走莲嫂……」
亮竹拉着江可怡的脚,想替莲嫂求情,却让她给狠狠踢开。
「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替她求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说罢,江可怡按住亮竹的头,把她压向撒在地上的米饭。「你喜欢吃是吧?我就成全你,让你吃个够!」
一地的米饭旁,有几块碗的碎片,亮竹的脸颊被一块尖锐的破瓷碗给划过,痛得她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