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担心才没说的。」她试图为自己辩解,但语气怎么也无法强硬些。
他从不曾直接指责她,因为,只要他以冷冷的语调询问,或者摆出笑里藏刀的表情,她就会先投降了。
她常觉得是否因为自己对他眷恋太深,所以连对他生气都舍不得。
「所以妳的脸色看起来才会这么苍白?」翟日煦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有万般不舍。
他就知道她从来不曾善待自己,所以他也从来也无法对她放心。
「嗯。」
「然后怎么了?」
「手痛加上发烧,就只能倒在床上。」
「可怜的女孩。」他笑了笑,见她现在好端端的坐在他怀里,他便无法再生她的气,本来惶然的心也因为与她两心贴近而踏实许多。
「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时通话断了以后,我心里始终有些不安,隔天一早便打电话划机位,马上就飞过来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刚刚沉醉在见到他的兴奋中,现下所有方才没想到的疑问一一浮现脑海。
「打电话问的,过程很复杂,先问圣军妳的出版社,打电话过去询问联络方式,之后才联络到妳的专属编辑,得知妳住的饭店和房号。」还得费一番工夫跟好友解释为何想知道她出版社的电话,过程虽繁复,但他十分有耐心,并不觉得艰难。
「听起来好复杂。」
「是啊。」他笑道。
他将谨悠拥在怀里,神情看来颇轻松。
她没有再发问,微笑想象着他像是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路程,品尝着他对她的关爱,偷偷陶醉在他的体温中。
她可以认为他是有一点爱她的吧?她为这个想法羞红了双颊。
「害羞了?」翟日煦好笑地问。
他知道她总是怕羞。
这问题教人怎么回答?谨悠不好意思地更往他怀里钻。
玩心一起,翟日煦的手臂缩得更紧,脸庞压低,刻意接近她赭红的脸颊,下巴不断顶着她鼻子、脸和她伸出阻挡的手,直到逗得她气喘吁吁,鸵鸟般埋起整张脸,他才甘心作罢。
「妳太害羞了,我们都交往了一年,妳应该已经习惯了不是吗?」他挑眉取笑道。
「从好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嘛。」谨悠埋在他怀里低喊。
一看见他就只能害羞,什么话也不敢说,不敢直视他,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克制的啊。
「好久以前?」他疑惑地问。
她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是什么时候?」
「就是好久以前。」
「我们开始交往的时候?」他随便猜,老实说,这段时间根本还称不上久。
「唔。」她摇头。
不是?
「我刚回国的那段时间?」
「唔。」
「我还在法国时?」不可能,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交集,但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时候。
「唔。」她仍摇头。
也不是?
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开始在心中算着时间。
那是他出国前啰?什么时候呢?
「我……当兵之前?」他耸眉试探地问。
听到正确答案从他口中说出,谨悠却不敢承认了。
交往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她从没有想过将自己从青涩的少女时期便对他悸动的事告诉他。
她是因为羞赧而无法响应,深知这一点的翟日煦很开心。
「那就是啰。」他轻声道。「难怪……」
谨悠不懂他说这话的含意,有些不解地抬头面对他,看着他深思的神情。
「因为害羞,所以从以前妳就不太敢跟我说话是吗?」他深邃的眼神与她的眼对视,像想要证实什么。
因为被他那黝黑眼中的认真吸引,谨悠根本挪不开视线。
在他的期盼下,她郑重地颔首。
「天啊!」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怎么啦?」她不禁轻声问道,因为他的脸色看来有些吓人。
「不是因为怕我或讨厌我?」他垂下眉,一脸古怪。
她摇摇头,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我没有讨厌过你。」她轻轻地说,但字字清晰。
她非但不讨厌他,反倒很喜欢、很喜欢他。
翟日煦忽然愉悦地低笑出声。
「悠悠,妳喜欢我。」
谨悠为他突来的结论呆愣,回过神后,她羞得选择逃避,忽地以手遮住自己的脸。
天啊,被发现了,她的心情竟在他面前大剌剌的被揭示。
翟日煦如获珍宝,喜悦且虔诚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悠悠,妳喜欢我,对吗?很前以前便喜欢我。」他的唇抵在她手背上,喃喃地说着。「对不对?对不对?」他一再轻声追问。
现在,他简直为他们两人的蠢钝懊恼不已。
他这样避到国外去究竟有什么意义?他以为自己的心意不被接受,毫不强求便离开,才发现原来两人同时为对方倾倒!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她懊恼地回道。
「我想听妳亲口说。」
要不是他的眼神既真实又认真,她会以为他在闹她。
她试着放松心情,之后不知不觉地把话说出口,「日煦哥……我爱你,好久好久了。」
翟日煦无法形容心中的狂喜。
他不是不在意,以为只要两人能在一起便满足;他不是真的希望她永远这么单纯而不懂得说爱,只是对他依赖。
原来她懂得爱他,而且这份爱藏在心中如此长久,久到他难以想象。
两人的视线依旧交缠。
谨悠终于意会到自己说了什么,红霞再度染上双颊。
他清楚看出她晶亮的眼瞳中有着爱恋,从前被他所忽略的,现在看来再明显不过了。
他的视线往下移到她柔嫩的双唇,轻叹一声,唇印上那她诱人的唇瓣。
谨悠恍然,觉得受宠若惊。
交往至今,两人不是没有亲吻过,只是今天这个吻感觉不同,多了好多开心的、愉悦的、爱怜的种种情绪。
她害羞的闭上眼,唇上的触觉变得更加敏感。
她感觉到他的唇在她唇上游移,听到他的喘息,她不禁微笑,但是这动作给了他入侵的机会,他的舌毫不迟疑地进入她的芳唇中。
搂紧的铁臂适时阻挡她受到惊吓而后退的身子。
他的怀抱和他的唇都好烫!
谨悠的双手自然地搂住他宽厚的背,颤巍巍地张口接受他的掠夺。
他喜欢她的回应,那样的小心翼翼,让他越发想疼爱她,手掌使力,令她更紧密的倚在他怀抱中。
良久,他才结束这个吻。
看着那被他吻得红通通的唇瓣,他抑不住情动,又上前啄吻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将她拥入怀里。
两人静静地靠着对方,感受这份甜蜜。
「妳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吧?」他想再次确认。
他们两人同样将对方放在心上,因此同样对这份情小心翼翼。
「真的。」
「妳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说了,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那时我只是想,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么办?我们不是连见面都尴尬吗?这样想着,我就没勇气说了。」当初充满太多不确定和没把握,她就是胆小,连只是猜测的结果都无法承担。
翟日煦笑了,现在才清楚她有如此多的顾虑。
「为什么认为我不喜欢妳?」这会儿,他开始有心思抽丝剥茧。
两个明明互相喜欢的人,当初怎么会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呢?
第九章
「我……」谨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行动、给她的感觉,哪点像是喜欢她的表现?她一直感觉自己像是个被疼爱的妹妹,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那妳为什么喜欢我?」翟日煦换个方式问。
呵,他果然是个狡猾的人。
除了刚回国时在街上偶然遇上她,对她的怜惜让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曾对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大部分都是他步步计划,慢慢向她索求情感。
今日也是他诱她说出隐藏多年的心意,他却没跟着表明,其实,她对他的喜欢有多久,他对她的情意便有多久。
他是商人,而商人从不做亏本生意,所以就连表白,他都要先了解自己掌握的有多少。
既然爱都能说出口了,谨悠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再让她害羞,更何况有个问题她早想问明白。
「二哥跟我说你喜欢我。」
以谨悠在翟、夏两家的辈分,她叫兄长夏圣军大哥;翟日烺在家中排行老二,她便叫他二哥:至于康勤砚、翟日微和她同龄,翟日微比他们大上几个月,所以她叫翟日微三哥,康勤砚为小哥,却对唯一在意的翟日煦称呼名字,这已经足以显示出她对他的不同。
「然后呢?」这件事他知道,可是两者有何相干?
「我以为你真的喜欢我。」
「为什么说『以为』?」
「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动心的人。」
「什么样子是心动的模样?」他好奇地反问。
「哎呀?」被问得烦了,谨悠忍不住娇声抗议。「至少不是你这样。」
「悠悠,妳这个小女生。」他捏捏她娇俏的鼻头。
心动难道用行动便可以证明吗?不是该用心去体会?
「我不小,二十四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