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见自己为了试衣而赤着脚,害羞地曲起脚指,觉得脚上少了什么。
「来,小姐可以搭配这双鞋。」一旁的女店员马上拿来一双鞋。
翟日煦接过它,只看了一眼便道:「太大了,再小一号。」
「好的。」店员连忙跑回仓库翻找。
他站在谨悠身前替她调整衣裳,拉拉外套领子、下摆。
「这双应该可以。」小姐喘着气从地下室的仓库跑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凛然的气质让人不敢稍有怠慢。
「谢谢。」他回以迷人的微笑。
拿过鞋子,他随即蹲在谨悠身前。
「做什么?」他的动作让她感到有些尴尬。
「帮妳穿鞋。」之后,他拉过她的手置于他肩膀上。
他拉起她左脚的动作让她稍微踉跄,她惊呼一声,空下来的左手连忙扶在他另一个肩头。他的动作并不不粗鲁,甚至称得上温柔,她只是无法应付这意料之外的举动。
看着他拿起高跟凉鞋轻轻套在她脚上,并细心地系上带子,她又红了脸。
「啊……」
两脚都套上高跟鞋,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两手紧抓着他不敢放。
「没穿过高跟鞋吗?」
「有,但是没穿过这么高的。」她害怕地直看着自己的脚。
「这不算一局,五公分而已。」
谨悠从镜子里看着那双鞋,两条交叉的带子横过脚背,上头镶满碎钻,脚跟处有条带子环过脚踝,很可爱,和这件洋装十分搭配。
「试着走走看。」他放开她的手道。
往前走了几步,谨悠回首看他,确定是否要继续往前走。
「别看我,看路。」他摇头,指指前方。
「喔。」即使裙襬的长度完全不妨碍,她还是小心地拎起裙襬行走。
来回走了几趟,她终于习惯了比以往高上两公分的鞋跟。
「可以吗?如果还是太高,我们再换一双。」
「没关系,这双就好。」她连忙拒绝。
「怎么啦,这么害怕,怕我再帮妳穿鞋?」他眼眸带笑的望着她。
「当然。」她轻声回应。「大家都在看,太令人害羞了。」
翟日煦仔细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心生一念。
「还有更令人害羞的。」他低喃道。
她不懂他的话。
只见他眼神深邃,坚定地朝她走去。
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谨悠忽感不安,扭捏地轻扯着裙子。
翟日煦在她面前站定,突然弯下身,在她洋装上缘露出的胸口上轻轻一吻。这突如其来的吻,就连作风开放的外国人看了都不禁有些讶异,悄悄退出那一方亲昵的空间。
他抬起头对谨悠露齿一笑。
「你很讨厌。」她娇羞地斥责。由于这个意外的吻,谨悠几乎是红着脸度过这一天。
第十章
由于时间太巧合,威尼斯又近在咫尺,如果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若还错过,那就怪不了任何人了。
于是,翟日煦和谨悠来到为了即将到来的嘉年华会而热闹不已的威尼斯。
威尼斯嘉年华的日期每年不尽相同,大致上是以四旬期(Lent)前十天为举办嘉年华的时间。
而要推算四旬期的时间,必须先知道复活节是哪天。
每年的复活节指的是春分月圆后第一个星期日,如果月圆那天正巧是星期日,那么复活节便往后推一个礼拜,因此,复活节可能在三月二十二日到四月二十五日之间的某一天。
而复活节往前推四十天,便是所谓的四旬期,也有人称之为四旬斋。四旬期的第一天叫作圣灰星期三(Ash Wednesday),到复活节刚好四十天。
嘉年华会有整整十天,期间有许多活动,但圣灰星期三的前一天--圣灰瞻礼日(Shrove Tuesday)为威尼斯嘉年华的高潮,当天街道、小巷、运河边都充斥着戴着面具狂欢的人们。
翟日煦和凌谨悠是在在圣灰瞻礼日前一天晚上来到威尼斯。
本岛的饭店房间价格昂贵,但嘉年华庆典多的是金字塔顶端的人闻名前来,金钱自然不是问题,因此仍是一房难求。
翟日煦并不担心此事,因为他已托意大利的朋友替他弄到本岛上一个房位,免去会晕船的谨悠对于坐船来回饭店和本岛之间的恐惧和麻烦。
这下谨悠才明白,他那时忙着打电话是和意大利的朋友联络。
隔天早上八点,早晨的雾还有些朦胧,圣马可广场已有不少人聚集,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天,人好多。」谨悠轻声抱怨。
现在已经到了三五步便会和一个路人擦撞的情况。
「所以小心点,要跟紧。」牵着她手的翟日煦转头瞥她一眼。
「嗯。」
话才说完,她便因为一个体型硕大的外国女人撞上她的肩膀而惊呼。
她差点扑倒,幸好被急忙转过身的翟日煦扶了一把,顺势倒进他怀中。
「好痛……」她痛得甩甩本来就受伤的手。
「这到底是妳的迷糊造成的呢,还是妳真的很倒霉?」翟日煦一脸无奈,保护地搂着她避过前方不断涌来的人潮。
「我不知道。」她也很无奈啊。
「我们走旁边一点,不要和人群正面接触了。我们只是来体验一下嘉年华的气氛,不是真的要亲自参与,跟他们人挤人。」他牵着她的小手走往人少的地方。
圣马可广场周围人潮不那么多的地方,散布着街头艺人,或是替人素描的街头艺术家。
谨悠的视线很快地从华丽的面具上转移到那些画作上头。
画家们为了吸引顾客停下脚步付钱作画,总会在画摊上摆几幅名人的素描,有的逼真得简直像是黑白相片,也有些将人物的五官以夸张的方式呈现。
她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
谨悠尽情地浏览那些画作,即使在人潮众多的地方不专心走路是件极危险的事,她却不在意。
「接下来想去哪儿?」在前头领路的翟日煦询问她意见。
他对于自己突然得花一倍的力量去拉动她的手有些不解,此外,她也太过安静了。
「怎么了?」他回过头问道,只看见她瞪大眼睛看着某个方向。
「日煦哥,你看。」
翟日煦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一幅人物素描。
这也许没有什么特别的,在欧洲总可以看见街头画家这样的素描画作,但这幅画之所以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在于画中的人物恰巧就是他们。
「那是前几天我们在罗马的时候……」谨悠低喃,认出画里两人背后的景物。
「是特莱维喷泉。」罗马知名的景点。
特莱维喷泉共花了三百一十二年建造,于一七六二年完工,以其华丽壮观的雕像著称,前头雄赳赳驾着马车的是海神,左右陪侍在侧的分别是丰裕和健康女神,喷泉的背后为波里候爵宫殿。
谨悠绝对不会错认海神驾马车的雕像,她尤其喜欢海神波赛顿的手臂及大腿上脉络分明的肌里表现出力的美感。
「看来是这样没错。」翟日煦点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画家将他们俩的神情描绘得栩栩如生。
画里,他拥着谨悠在喷泉池边休息,她抵不过南欧太阳的热情,手掌里拿了支甜筒,脸上撒娇的神情有着孩子气与成熟女人的美艳,十分吸引人。
「可是那时候怎么没发现人家在画我们?」
「那里人那么多,要看见太难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路旁观察起那位画家,他是一个戴着贝雷帽的中年人,两鬓灰白,充满艺术家的气息。
他们发现,许多游客总会停下来看他们俩的那幅画,又有许多人在看了之后会坐下来请画家画一幅画像,因此他的生意还算不错。
「走吧,不是说就算会晕船也要去见识一下威尼斯的贡多拉?」翟日煦拉了拉谨悠的手,怕时间再晚些,人潮更多后,要离开这儿便更加困难。
「啊……」
「舍不得?」
「嗯,你不觉得他画得很好吗?」
「那能怎么办呢?」翟日煦微笑问道。
他可以大概猜出她的想法,却不主动说,等她自己说出口。
「我想要那幅画……」
她从没让人画过素描画像,尤其画里的人是他们俩,让她好想拥有它。
「可能没办法,那是人家摆摊的广告。」
谨悠突然求道:「日煦哥,你帮我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卖给我,好不好?」
如果是他去问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谨悠思忖着。
翟日煦扬起眉。
「好不好嘛?」她抓起他的手掌撒起娇来。
男人很难拒绝这样的柔情攻势吧,他心里一叹。
「好吧。」他无奈地点头。
他头一点,谨悠便放开手催促着他。
翟日煦扬起眉。「怎么,妳不跟我过去?」
谨悠皱皱鼻头。「不了。」她看了眼围在画摊旁的人们,随即摇头。「不了,我们俩一起过去,恐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我们身上。」
生性害羞的她,纵然在翟日煦的呵护下仍不习惯面对人群。
「嗯,我去问,妳一个人待在原地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