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谨悠。」他十分无奈,几乎为此叹息。
「有。」从没听过他连名带姓地喊她,谨悠怯怯地回了声。
「我有那么差吗?」让她吓成这样?
「没有。」
「那还有什么问题?」
「可是为什么呢?」
她从来都不认为他喜欢她,如果真的喜欢,早该表示了不是吗?她也不会心心念念了好些年。
这突来的表白让她惊讶,又有些兴奋。
「我吓到妳了是吧?」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和脸颊。
「嗯……」这些动作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悠悠,我很喜欢妳。」他想这样唤她,也只有他能这样唤她。
他虽说得云淡风清,刻意隐藏着表白的尴尬,但情意真挚。
红晕霎时染上谨悠的脸庞。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这句话她期盼了太久,等到真的从他口中听到后,她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真的很喜欢妳。」说出口后,他才发现其实不太难。
是啊,如果真心的表白算是困难的话,他哪还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呢。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她因为太慌张而有些词不达意,其实她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她有这番心思,在她对两人之间已经不敢怀有遐想之后,他突然又投下这颗炸弹,轰然一声,炸毁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墙。
「其实我在国外的时候一直很想念妳,那时候我不清楚这是一种喜欢。」
他算是说谎吧。
其实,那六年的时间里,他想她的次数十只指头便够用。
出国前,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再见到先前总是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的纤影,久了便觉得自讨没趣。
他一直感到很受挫,于是将喜欢的情绪压抑在心底。
然而,昨天的偶遇像一把钥匙,无意间打开了他心中的那道门,里头的情感便犹如洪水急于宣泄,波澜壮阔。
谨悠咬紧了下唇没有回话,只是紧盯着他。
他说的一字一句她都听进去了,就是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会忍不住呜咽,潸然泪下。
「妳听进去了吗?」
虽然不懂她为何伤心,也不懂她的想法,他决定暂时不想那么多,只想先完整表达对她的情意。
她点点头,含在眼眶里的泪珠最终还是滚了下来。
翟日煦见状,不舍地伸出手抚着她的发丝,然后将她搂进怀中。
他轻拍着她的背,像个母亲安抚哭泣的孩子般。
「昨天,妳的模样让我好心疼。妳倒在我肩上后,我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心,我不希望这样的感受只是留存心中,独自品尝,最后成了遗憾,我想让我心系的妳清楚这份感情……妳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谨悠的头不停地点着。
翟日煦低哑地问:「这会令妳无法接受吗?」
她的答案比什么都重要,他不禁屏息以待。
谨悠在他怀里猛摇着头。她怎么会嫌弃他,相反的,她爱了他好久,就为了等待今天这一刻。
翟日煦听见她的低泣声,收紧了手臂,心中极为不舍。
「这是什么意思?」他故意装傻,轻晃着她问道。
「不会……不会嫌弃你。」她边抽噎着边说。
她比他想象中爱他呀,可是她不打算说出口,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占了上风,想要细细品尝这样被人喜欢着的感觉。
「那么,妳愿意和这个男人交往吗?」他郑重地询问道。
「嗯!」她破涕为笑。
第五章
第一次约会该做些什么?
对两个刚踏出第一步的新手而言,这个问题让他们思索许久。
当前一刻双方还离得很远,一下子距离拉得如此近,要单独与对方相处,尴尬的情况是可想而知的,未免到时气氛过于凝滞,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了个想法。
「我买了两张票。」
「我买了票。」
「什么票?」
「是什么?」
两次默契十足,他们对看了眼,同时进出笑意。
翟日煦不由得伸手揉搓她那头柔软的发。
「月光舞集。」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两张票。
「月光舞集!」她好惊讶。
「妳也买了一样的票?」
谨悠没答话,腼腆地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
「呵,这么有默契。」
翟日煦随即转过身,弯起手肘。
谨悠不解地看着他。
他回过头,动了动手肘。「走吧,不是要去看舞剧吗?」
她这才会意,走向前不太好意思的勾住他的手肘。
坐上车后,两人一阵沉默,但心情不约而同的十分愉悦。
两个人要买中同一出舞剧的票,机率不知有多小,对于第一次就能猜中对方也同样想观赏舞剧,他们都很开心。
由于对彼此仍陌生,又怀抱着期待,因此两人都想好好经营这份感情,就算是人情世故见多的翟日煦也一样有些紧张。
「那另外两张票怎么办?」
翟日煦正牵着她的手往表演厅门口走,听到她的问题后,停了下来想了会儿。
「没办法,只能浪费了,怎么说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是吗?就当作是个经验,以后该先讨论好才买票。」而不是想着要给对方惊喜,却造成这样的结果。
她了解地点点头。
「对了,我们坐哪儿好?」
谨悠连忙掏出皮包里的票。「我们挑个位置比较好的票好了。」
「那就四十二E和四十三E吧,中间一点的位子。」
由于离开场时间仅剩短短几分钟,厅内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让视力不好的谨悠看得更不清楚。
表演厅的座位是台阶型的,在灯光不佳的情况下,因而绊倒、跌跤的人不少。
昏暗的视线让她有些紧张,除了注意着脚下的步伐,她的小手紧握着翟日煦的手臂,丝毫不敢放松。
「怎么了?」敏锐的他察觉出身后人儿的不安。
「我看不太清楚。」她低声回应道。
翟日煦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环住她的肩,放缓脚步带着她找位子。
就着微弱的灯光,谨悠悄悄转头看着身边的他,心中拂过一股暖意,同时又有种空虚感浮上心头。
长久以来,她只是远远望着他,还曾经放弃过他,此刻,她却能勾着他的手臂走着,加上四周的昏暗让这一切显得更不真实,像是作梦,梦一醒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一想,没来由的让她有些心慌,手抓得更紧了。
「还是看不清楚吗?快到了。」他轻声安抚道。
她点点头,没答话,只是小心地跟随着他的步伐。
「怎么会看不清楚?妳有近视吗?」印象中没见过她戴眼镜的样子。
「嗯,因为近视太深了,加上还有闪光,光线一暗,看东西就会有些模糊。」
「妳有近视?可是我没看过妳戴眼镜。」
「因为近视太深,戴眼镜会压得耳朵痛。」她吐了吐舌头。
「妳近视有多深?」这让他很好奇,因为她连说了两回近视太深,看来这对她造成很多不便。
「如果没有加深的话,有八百度吧。」
「这么深?」这个答案超乎他想象。「因为看太多电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
「不知道,可能是画图的缘故吧,每天面对画纸的时间太长了。」
「妳喔。」
这时灯光熄灭,舞剧即将开始。她听见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头还被他轻敲了一记,让她有种幸福的感觉。
观众们窸窣的低语声渐渐消失,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舞台上。
原本漆黑的舞台突然亮起一片蓝光,上方降下片片白色的轻纱,两个身披桃粉色缎布的女舞者分别从左右两端出现,几个轻跃后趴伏在舞台中央,为舞剧揭开序幕。
月光舞集以现代舞著称,十分前卫,象征主义意味浓厚,若不是对现代舞稍有涉猎,或对艺文活动颇有兴趣的爱好者,一般人并不会特别喜欢这样的演绎方式。
昏暗中,谨悠悄悄揉了揉眼睛。
闷。她心中突然浮现这个字眼。
老实说,她并不太喜欢意识流的东西,对她来说确有些难懂。她承认舞者们十分认真,也善舞,只能说每个人兴趣不同吧,不过,日煦哥好像很喜欢耶……呵,好想睡喔。
一旁,翟日煦虽不像谨悠昏昏欲睡,但他的手不知不觉的支起下巴,这是他对事物感到索然无味时的习惯动作。
他的眼睛盯着舞台,但心思早已飘远。
为什么他会选择看这场表演?到底当初是怎么决定的?不过他还真是误打误撞的选中她喜欢的节目。
想到自己往后可能成为现代舞表演的常客,他不禁叹口气。
他下意识转头想看看谨悠的表情,却没想到会让他看见讶然的一幕。
「悠悠?」他轻声喊道。
「呃。」她被乍然的呼唤声吓一跳,差点滑落座位的身子一瞬间挺直。
「妳睡着了吗?」
「没、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她几乎冒冷汗,怕已被他发现她刚才正在打瞌睡。
「没有,随便问问。」
翟日煦的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笑意,但有些昏沉的谨悠并未察觉。
「喔。」
「麻烦你们小声一点好吗?」他们左方的观众抗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