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想过去抱抱小女孩,可是脚底深陷流沙,无法动弹。没有人听到小女孩的哭喊,没有人知道她在屋里哭得声音都哑了,喉咙里咳出血来。
只有琉璃知道,因为那小女孩是她。
父亲去世后,母亲也跟着自杀,留下她一人待在黑暗的屋里。她当时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没有人救她,没有人抱抱她。
不要,她不要再次经历这种凄苦,她不要。
“不要拋弃我,妈妈,我会乖乖的。”她用尽全力大喊,声嘶力竭,只为唤醒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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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为什么还是这么烫,像个小火炉似的?你确定你医术没退步?”伯恩神情倨傲的质问医生。
老医生不客气的回他一句,“你从小到大之所以这么健康,全拜我所赐,你以为呢?“骂完后才慢条斯理的从黑色医药箱里取出听诊器。
“可是你看她那么痛苦,难道没比较快好的方法吗?”看着琉璃那张难过的小脸,他就心如刀割。
她竟然发烧到四十度,真是太大意了!等她好了,他一定要好好的骂骂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老医生狐疑的看着低声咒骂的伯恩,对威廉管家说道:“你们少爷今天怪怪的,平常没看他这么慌张过,连礼貌都忘了。”
威廉淡笑,“我们少爷情窦初开,第一次总是比较不习惯。”
“怎么连你也怪怪的?有什么事我错过了吗?”身为查尔斯堡的专属医生,他认为很多事他有权利知道。
“套一句中国话,『天机不可泄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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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深夜,昏迷中的琉璃依旧发着高烧,不断呓语。
摒退众人,独自留下来照顾她的伯恩对于她持续的呢嘀--“不要丢下我,我会乖。妈妈,妈妈……”有着很深的疑惑。
琉璃曾经被拋弃过吗?为什么连在睡梦中她都无法摆脱这个梦魇?
他担忧的为她擦拭汗水,怜惜的亲吻她的额头。
“不要离开我。”琉璃不安稳的念念有词,泪水又重新落下。
伯恩心疼的依偎在她身旁,怀抱她热烘烘的躯体,在她耳边不断的安抚道:“嘘,乖乖,睡觉,我不会离开,我在妳身边。嘘,别哭了,我不会离开。”
他的轻声细语如誓言般坚定。
表情一直是很痛苦的琉璃彷佛得到依靠,紧绷的脸逐渐放松。
“乖乖,我不会离开,我会待在妳身边。”
整个夜晚,他不断的诉说,在他临睡前,他看见琉璃的泪水终于停下,睡脸平静安详的靠在他的胸膛里,小手死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开。
“睡吧,我不会离开。”
第六章
琉璃睁开眼晴的第一个感觉是,头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酸涩。
她再次闭上眼,呻吟出声,为什么浑身酸痛,身体动弹不得?
“妳还好吧?哪里疼?”伯恩一听到声音,马上清醒,他慎重其事的以自己的额头贴近琉璃的额头,测量她的温度是否降低。
突然被揽进某个人的怀里,还必须面对面的碰触,不惊慌是很困难的事。尤其那低沉厚实的嗓音又是那么熟悉。
琉璃倏地张开眼,瞧见那张令她退避三舍的脸孔放大在面前。
“啊------”她吓一跳的尖叫出声,使尽刚复原的体力,用力的推开伯恩的胸膛。
毫无防范的伯恩刚好坐在床沿,这一推,竟让他夸张的跌下床去。
“呯”的一声,连棉被都掉下去了。
琉璃惊魂未定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堡里,为什么?然后她慢慢的把目光移向地毯上的那堆东西。
刚刚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有个人埋在棉被底下吧?而那个人好象正是威严不改的伯恩。
怎么办?如果真是他,那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动静?
她忐忑不安的伸出手去拉开棉被。
果然,一掀开棉被,赫然发现一双愤怒的利眼直射向她。
伯恩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竟翘得高高的,一副狼狈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琉璃本应忏悔,但是看到他出糗的模样,却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伯恩在她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如今他……却……
“噗!”她再次忍俊不住。
“看来妳好象没得到教训,头不疼了吗?”伯恩臭着一张脸问。不过能听到她铃铛似的清脆笑声,真是幸福。
不对,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琉璃一听到他的话,忆及日前他所给予的耻辱,马上收起笑容,赌气的躺回床上,噤声不语。
他没好气的拍拍衣服站起来,猛然伸过手要测量她的体温。琉璃以为他要打她,畏缩的护住头。
伯恩受打击的瞪住她,“妳以为我要打妳?我在妳心中有那么恶劣吗?”
不解他为何对自己如此愤恨,琉璃仅是露出防范的神情,不说一句话。
“妳听好,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无故殴打女人。”
恰巧有人开门进来,朗克一踏入门内便听到伯恩咬牙切齿的宣告,他好奇的问:“谁?谁要打女人?”
“我说我不会。”他真的会被这些人给气死。
“谁管你会不会,我今天来是要看我亲爱的小美人。”他笑得春风满面,转头迎向坐在床上的琉璃,脚下一蹬就要飞扑上去。
伯恩眼明手快的护在她身前,他怒斥,“你这什么举动?”
朗克的绿色眼珠贼溜溜的一转,得意的说:“关怀的举动。”
“按名分她可是我未来的妹妹,不许你这采花大盗碰她一根寒毛,护卫她的名声是我的责任。”
“哟,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有听说过妹妹发烧,哥哥寸步不离的在一旁伺候,末了还上了病床,紧紧抱着人家一整夜的吗?”别想骗他了,他一早就到了,打听各方面的动向才敢跟伯恩针锋相对。
仆人一大早就窃窃私语,他不过是加以证实罢了。
他实话一说,当事者脸色顿时羞红,真像是煮熟的虾子。琉璃的直觉反应是再次躲到棉被下,伯恩则老羞成怒的低声咆哮:“你胡言乱语!”
朗克很坏心的贴近伯恩的耳旁,用几不可闻的语调调侃他,“哪敢。我不过是认为你的保护欲过于夸张,心里想的事不一定成真,凡事都有变数的,等她变成你的老婆,你再伸张主权也不晚。”
尴尬不已的伯恩听到这话后,先是阴晴不定的注视他,随即臭着脸离开。
一直守在门外的威廉管家见状,忧心忡忡的摇摇头,“真令人担心。”
“难为你了,你觉得你们少爷的恋爱该评几分?”朗克走至他面前问道。
“唉!别提了,惨不忍睹,连及格边缘都称不上,整天对着琉璃小姐也净会吃干醋。他的确需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
“要不是有我们这两位良师益友帮他出主意,真怕他会当上一辈子的黄金单身汉。”
“可不是吗?”
威廉和朗克这两位大男人就这么倚着墙壁,琐碎的话家常,活像道人长短的三姑六婆。
尚躲在棉被底下的琉璃则一颗脑袋热烘烘的无法思考,昨天晚上伯恩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他竟然没反驳朗克的指证,那么说,她真的跟伯恩相拥而眠,一如早上的情景?
天啊!伯恩怎么可以这么做?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很厌恶她吗?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守护她一整夜呢?昨夜梦里,耳边引起她战栗的呢喃,是他吗?
从孩童时期起,她便一直被类似的噩梦所追逐,常常在深夜里哭醒。害怕被母亲拋弃的梦魇从未停止过,即使她已成人,那根深柢固的记忆依旧无法抹去。
适才伯恩看着她的神情彷佛担忧多于讨厌,是错觉吗?
她现在心里好乱,面对伯恩的忽冷忽热,她根本无所适从。算了,多想无益,她掀开棉被,露出脸来。
“威廉管家,我怎么会在这儿?”
停止闲话家常的威廉马上恢复一贯的神情,正经的答道:“是伯恩少爷要我们接妳回堡的,恰巧发现妳发高烧,旅馆里的人没注意到,为着妳的身体着想,我们当下决定先送妳回堡里,所以来不及征询妳的意见。”
“是吗?”她想起来了,淋了一场雨之后,她直接上床睡觉,连头发都没擦干。
现在既然烧退了,就该离开了。琉璃翻开棉被,虚弱的步下床。
“哎呀!妳干什么?”朗克先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给人家添麻烦,我想回旅馆。”她挺起胸膛说着。
“这话实在太伤我的心了,妳明知道我三番两次的想邀请妳到我家参观,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妳何不答应我,总比去住旅馆好多了。”
威廉管家一听,皱眉说道:“朗克少爷,你想陷我们堡里的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吗?”他对朗克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