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苹释放矜持的限度,只能以这些微薄的勇气暗示。她忽然有种宿命的无奈,心想 如果聂云祥能懂得话中之意,那就算是老天怜悯她而给的缘分;倘若他依然无动于衷, 那就索性将这份无法表白的爱意托付流水吧!
气氛骤然沉默了下来,不安与焦虑紧紧包里著陆苹,逼得她胸口直透不过气来。
“陆苹……”聂云祥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却突然有所犹豫地顿住了。
聂云祥这声的呼唤,就像在看恐怖片凶手出现前的惊骇气氛,使得陆苹的心,差点 跳出胸口。
“听艾琳说……”聂云祥大胆地将目光投向陆苹,又顿了半晌,才问:“听她说, 你很喜欢我?”
是惊喜、是激动、是心悸?陆苹霎时跌入似存在却又不踏实的梦境里。莫名的不安 与惶恐,加速了她不规律的心跳,神经末梢呈现了弥留麻木的状态,甚至连张口回话的 能力都消失了,她的整个灵魂竟就这么给爱的魔力夺去了。
“坦白说,一开始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但是自从去了你家之后,才发现你简直是 个谜样的女孩!”聂云祥不徐不缓地喝了口酒,像全然忘记了陈艾琳似,平静地说:“ 论外貌、气质,你一点都不输给艾琳,只是,这些往往被你那活泼开朗的举止给遮掩了 。那天从你家离开后,我甚至怀疑,如果在同一时间认识你们,我到底会喜欢谁?”
陆苹握在手中的酒杯抖动得厉害,心湖及泪海更像杯内的啤酒般,翻腾得不能自己 。
此刻,她才心慌地发觉,她的心竟承受不了聂云祥逐渐释放出来的爱意表白。
聂云祥再度陷入了凝重的沉思,许久他才开口说:“这对你大不公平了。”
如此一句没来由的话,让陆苹困惑得摸不著边际,她没有贸然追问,只静待聂云祥 的下文。
“一个才刚被爱情拒绝的男人,马上就反过来追求你,这样对你大不公平了。”聂 云祥歉意地说。
“我并不在乎啊!”陆苹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随即又感失态便急忙收话。
聂云祥侧脸凝视陆苹,她承受不了那目光,只好心慌意乱地垂下头。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的。”聂云祥自惭地说。
陆苹神情戚然咬著唇—无悔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值得,但是我只知道我 喜欢你。”
鼓足了莫大的勇气,陆苹好不容易才将心底的爱慕之意表达出来,尽管话后仍有些 惊惶与志怎不安,然而却有一吐为快的舒畅感。
就在陆苹神魂未定之际,聂云祥突然紧紧握住陆苹的手,一阵暖流流遍了全身,接 踵而来的是怦然的微颤,颤得陆苹全身麻木。
“相信我,我一旦接受了你,在我心中,陆苹就是完全的陆苹,绝对不会只是陈艾 琳的代替品。”聂云祥深情凝眸,款款柔意地倾诉。
陆苹动容了,禁不住的情泪,与永恒不悔的情爱夺眶而出;此刻的她,已经分辨不 出是真?是梦?
###早上,八点五十分不到,陆苹便春风得意地堆满笑容,像朝阳般来到公司。
她从一楼进电梯开始,一直到六楼进了办公室,这一路上,引来所有诧异惊叹的注 目;个个目瞪口呆的表情上,都有一双为之一亮、难以置信的狐疑眼瞳。
这个女人,真的是陆苹吗?
众人的惊讶并不只是因为陆苹的早到,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今天一袭尼泊尔味 道的她,再加上教人咋舌的淑女仪态,于端庄中有著使人坪然心动的浪漫妩媚之美,今 日的陆苹真可封号为“公司之花”了。
陆苹这个小妮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美?公司的男职员们在惊艳的同时,更有一 份纳闷的不解。
“喂!—”陈艾琳这声惊叹拖得好长,她从来没见过陆苹这么美、这么有女人味。
“不认识我了?怎么连你也用这种像要吃了我似的眼神看我。”陆苹没好气地说。
“你现在这样,大概没有男人会舍得吃你。”陈艾琳不禁猛摇头叹笑,并用几乎要 惊叫出来的口气说:“天啊!没想到你也能美得让女人看了也嫉妒。
我看你今天不能出门了,要不然街上的男人都要撞上电线杆了。”
“喂,你消遣我啊!”陆苹娇嗔叉著腰瞪眼。
“我对天发誓,这全是肺腑之言。”陈艾琳抿著嘴笑,认真地说,不过这表情看来 有些怪异。
“真的?!”陆苹怀疑中带有威胁的口吻,再次向陈艾琳求证。
今天这样的打扮!可是陆苹在镜子前挣扎了近半个钟头,才下了豁出去的决心,硬 著头皮穿出来的。其用意无非也是想证明,自己是否有足够的淑女魅力。
“打从你进来,在男同事一张张目不转睛、色眯眯的眼神中就知道答案喽!”
“真的啊?”陆苹双颊飞起红霞,平添几分娇羞之美。
“唉!我看你再美也不过是傻大姐一个。”陈艾琳语中带有调侃,无奈地叹笑。
虽是调侃,但这句话却给了陆苹十足的信心;在这之前,她对自己的美丽可是什么 把握也没有。
“女人,你是不是恋爱了?”陈艾琳随口探问。
恋爱了?不错!今天陆苹之所以更加美丽、妩媚动人,完全是因为她恋爱了!沐浴 在爱情里的女人,总是有种教人说不上来的娇媚,像是暖阳下柔柔轻拂的春风。
“昨晚……”陆苹娇羞地支吾半晌,才说:“昨晚挂了你的电话后,云祥就来找我 ,我们去喝了些酒,他说—唉呀,教我怎么说,反正你知道的嘛!”
陈艾琳的错愕只在脸上停留数秒.意外中似乎又感到这是可预期的理所当然;只是 在这猛然间,却不经意地涌上一股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怅然与失落。
“你可以确定他是真心爱你的吗?”陈艾琳不免有这层忧虑。
“我知道你的意思。”陆苹愉悦的神情中仍免不了些许的落寞,不过她仍坚定地说 :“但我相信他是真心的,这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感觉,它让我很坚决地去相信 他,而且不会去怀疑这种感觉。”
“恭喜你。”陈艾琳释怀道贺。
“其实我也该谢谢你。”陆苹由衷感激。“若是没有你的提前表态,我和他之间也 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陈艾琳欣慰地笑了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也许是受了陆苹喜气的感染,今天整个公司的气氛显得相当的活泼、愉悦,而且充 满丰沛的朝气。
###下班后,马家骆在离公司不远处接陈艾琳上车。
“我没有买菜o也!今天我们到外面吃好不好?”陈艾琳征求马家骆的意见。
“没关系,今天到我家里吃。”马家骆显然有些不安,今天一整天,他一直无法提 起勇气告诉陈艾琳有关何咏涵邀宴之事。
“你太太不在吗?”陈艾琳问,虽然他们已决定离婚,但是在还没签下离婚协议书 之前,到底还有法律的名义存在,所以她不得有这层顾虑。
“她在。”马家骆顿了半晌,未等陈艾琳有所反应,继续说:“是她要我请你到家 里吃饭的,她想在事情结束前见个面,免得日后大家尴尬。”
陈艾琳讶然中有著极大的存疑,她不相信何咏涵能有如此宏大的度量;同样身为女 人,她绝对相信自己的直觉。
“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她一定有什么企图?”陈艾琳忧虑地说。
“原先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她想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她了,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还会 有什么企图?”马家骆也有同样的困惑与不解,但是他宁愿相信这是何咏涵由衷的诚意 。
“你让我下车。”陈艾琳突然提出要求。
马家骆愣了愣,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怕见到她?”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且不单纯。”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所担心的那么严重;再说,你要 是不去,反倒变成我们心里有鬼,而造成日后彼此猜忌的心结。”
马家骆以为陈艾琳是担心何咏涵会藉此机会做最后的反击,并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因此,他认为这层顾虑应该是多余的。
几番沉思之后,陈艾琳也不再坚持拒绝,但心中仍不免感到惴惴不安。
到了家门口,陈艾琳迟疑的脚步直想打退堂鼓,最后在家骆给予信心的鼓励下,才 提起勇气去面对这无可预知的尴尬场面。
餐桌上,何咏涵早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佳肴。
“你们聊聊,我去换件衣服。”马家骆自认应付不了这旧爱新欢共处一室的尴尬场 面,丢了话后随即进入卧室。
这是她们第一次的照面,陈艾琳显得局促难安,几乎恨不得即刻夺门而去;倒是何 咏涵,由于心理已有充分准备,反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泰然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