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还是上去劝劝阿蕾吧!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闷出病来的。”梁母忧心不 已地催促梁父。
梁父为难地瞧了梁母几眼,才神情凝重地起身,朝梁蕾的房间走去。
梁蕾无神地颓坐在化妆台前,镜中的她不再有往日那慧黠、活泼、俏皮又带点刁蛮 的光采,而且亮丽的容貌也不在了,她像一朵逐惭凋零的蔷薇,黯然而憔悴。
梁父悄然地推开门,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沉重气息立刻在他们父女间渲染开来。
他带著凝重的歉意在床沿坐下,欲言又止,始终开不了口。
“老爸,有事吗?”梁蕾面无表情,平淡地开口。
“阿蕾”梁又支吾半晌。“这件事让你受了委屈。”
梁蕾身体动也没动,只在唇角泛起僵硬的笑容,然后像机械般地牵动著双层。
“老爸,我没事,我很好。”
然而,梁蕾越是这般神情,越是教梁父心如刀割般绞痛不已,他不愿看著自己的女 儿这般痛苦,如果可以,他愿意承受女儿的痛苦,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个做 父亲的要将女儿的终身幸福给断送掉呢?
“阿蕾,老爸从未逼迫你做任何一件你不愿意做的事,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给 以伦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取消婚约,我相信你老妈也不会反对的。”
梁母是真的不会再强迫她嫁给以伦了;如果她真的想取消婚约的话,随时都可以取 消,不会再有人强迫她了,她也可以与何凡如愿以偿地水浴爱河。但是,老爸的公司怎 么办?!
梁蕾毫不考虑地摇头拒绝。也许是命吧!她命中注定要成为柯家的媳妇。
“阿蕾,老爸知道你不喜欢以伦,而且你这样子,老爸看了也很心疼,我看还是取 消……”
“老爸,我不要取消。”梁蕾僵硬的笑容依然挂在唇角。“以伦是个好男人,我相 信他也会是个好丈夫。老爸,你不也是很欣赏他的吗?而且等我们结婚以后,你也就不 用愁没人来接掌你的事业了。”
梁蕾的字字句句都教梁父心头淌血。
“阿蕾,老爸实在”
“老爸,你不要再说了,就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好不好?”
两行热泪从梁父的眼角中滑落下来,他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离开房间。
才短短几日的光阴,梁蕾憔悴了;而她也注意到,刚刚在镜子里匆匆掠过的父亲的 容颜竟也苍老了许多。
她任凭两行泪水恣意地垂挂在腮边,再也提不起力气拭去。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她的房门再度被推开。 她以为是母亲,然而却是福伯。
“小姐……”
福伯心疼的轻唤,顿时敲破了梁蕾急欲溃决的泪海;哀怨的情绪,随著失控的泪水 ,全然宣泄出来。她终究禁不住悲痛,只好投进福伯的怀里痛哭失声。
“福伯”
柯以伦和邵雨洁的美国之行,如愿以偿地取得了美国方面的谅解,也争取了不少订 单回来;这对公司来说,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只是,在他们还来不及接受公司的奖赏时,却有著残酷的事实在等著他们。
当他们双双踏进家门时,柯妈妈早已守候在客厅内。
“妈,你怎么来了?”
邵雨洁清楚柯妈妈来此的目的,为避免难堪,她接过柯以伦的行李打算先进房里去 。
“你别走!”柯妈妈严肃地说:“你们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妈,我们刚下飞机,雨洁有些累,事情就等过几天之后再谈,好不好?”柯以伦 企图拖延。
“今天你非得跟我回去不可。”柯妈妈态度极为坚定。
“妈”柯以伦几乎要跪下来恳求。
邵雨洁也在一旁感伤;她想跪求,但是她晓得此时此地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决定下个礼拜让你和阿蕾结婚,而且阿蕾也已经答应了。 ”
随著柯妈妈话语的结束,提在邵雨洁手上的行李立刻滑落下来,她感觉她整个人几 乎无力地想昏倒,但不晓得又是什么力量在支撑著她,使她没有倒下去。
这这怎么可能?梁蕾绝不可能会答应跟他结婚的,是母亲在撒谎!这绝不可能, 柯以伦绝不会相信!“不会的,梁蕾不可能会答应!”
“那你要不要拨个电话,向阿蕾证实?”
这怎么可能?!母亲的态度,肯定得教柯以伦不敢不相信,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蕾没有道理会答应的。
“为什么?”柯以伦几乎是咆哮地喊了出来。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你梁伯伯公司需要周转金吧!”
柯以伦终于明白了,邵雨洁也无力地倚在门边,他们全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 还是一场丑陋的金钱与婚姻的交易。
他不会答应的!这次他要抗争到底为了邵雨洁,为了梁蕾,为了所有因此而伤心的 人。
“我不回去!”柯以伦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柯妈妈气急败坏地说。
在母亲的怒容下,柯以伦的意志又动摇了;但当他望著悲戚无力的邵雨洁时,一股 从未有过的勇气顿时浮显了上来。
“我我不回去!”柯以伦深怕这股勇气会很快的消失,继续说:“妈,自从爸去世 后,我们就一直相依为命至今,我曾经许过承诺,我要一辈子好好孝顺你,所以找从来 就不敢违背你的意思,任何事我也都听你的,甚至连个“不”字也不敢对你说。但是, 这次是攸关我的婚姻与未来的幸福,我不得不据理力争。妈,雨洁除了家世比不过梁蕾 之外,她哪点不好?我相信她绝对会是个孝顺的媳妇,所以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放弃 她,也求求你能够谅解我们。”
“你你是存心想气死我的,是不是?”柯妈妈一股怒气堵在胸口,险些喘不过气来 。
“你明明知道,我和梁蕾根本就不相爱,如果我们勉强结婚,那是不会幸福的。 ”
“你”柯妈妈气喘得厉害。
“妈”柯以伦陡地跪了下来。邵雨洁也跟著跪下。“妈,我求你,这辈子我从来没 有为自己决定过任何一件事,也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次,只要你答应让我和雨洁 在一起,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全听你的。”
“妈,我求你……”邵雨洁也苦苦哀求。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妈!”柯妈妈斥骂。抚胸喘了几口气之后,说:“好,你要 自己决定是不是?那我就顺从你的意思,我现在就让你决定,我和她,你决定让谁走出 这个大门?”
柯妈妈此话一出,柯以伦又愣住了这个选择题,他无法选择,也不能选择。站在他 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全是他的最爱,他不能在两个最爱里做抉择,因为结局永远是悲剧 。
“说,是她走?还是我走?”柯妈妈一再逼问。
“妈”柯以伦痛苦地挣扎。“我求你,求求你不要逼我!”
突然,邵雨洁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夺门飞奔离去。
柯以伦也不作任何思考,直接的反应就是追了出去,只留下满脸错愕的柯妈妈。
“雨洁!”在公寓的走道上,柯以伦及时拉住柔肠寸断的邵雨洁。“不要走,我不 会让你走!在美国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的,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你都要陪著我共同克 服?没有你,我的生命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以伦,原谅我,我办不到!”邵雨洁哀痛泣诉。
“砰”一声,屋内突然传来柯妈妈倒地的撞击声。
“妈”
“是我不好!我不孝!我该死!”手术室外,柯以伦深深自责。
“以伦,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邵雨洁不知所措,只能紧抱著柯以伦哭泣。
一名护士仓皇地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
“柯先生,病人需要输血,但是医院血库里没有病人需要的血型,你要想办法。”
“你是护士,如果你们医院都没办法可想了,那你叫我上哪儿去想办法?”柯以伦 紧张得几乎要发狂。
“病人的血型是RH阴性,你可以找医院的义工帮忙,透过广播找人捐血,我现在也 立刻去帮你问问别家医院。”
“护士小姐,我的血型是RH阴性,可以先抽我的血。邵雨洁紧张地拉著护士。
“好,那你跟我进来。”护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交代说:“柯先生,只有这位小 姐的血是不够的,你还是要去找其他的血源。”
“哦!”柯以伦慌张地应了一声,便死命地朝服务台冲去。
透过电台的广播,半个小时之内,医院就聚集了十几名热心人士,他们均义不容辞 地捐出自己的血液,及时救了柯妈妈一命。
整个手术,历时了六个小时才完成,柯妈妈随即又被送入加护病房。
“妈怎么样了?”邵雨洁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