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难解的结,自己也要承担部分的责任,却还不明事理一味的责备她,挑起她苦痛的回忆,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的家庭富裕,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父母都在大学任教,兄弟妹妹和乐友爱,大家事业都有成就,并不会给彼此压力,父母的教育来采取自由放任,有话就开诚布公请清楚。
所以他才会对石家紧绷的家庭气氛感到不可思议,并想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她所说,他真的造次了。
夜晚的街道十分寂静,偶有飞车呼啸而过后便陷入一阵安静。
他背上的佳人有了动静,口齿不清的叫道。
“这是……哪里?”
“回家的路上。”
“回家?我不要回家!”
虽然喝醉酒,但她还能清楚的忆起方才的冲突,颇时像个耍脾气的小孩激烈的挥舞四肢,不停的晃动,他得努力稳住身体,才能避免被后头不停扭动的她绊倒。
“乖,婷婷最乖了,不要闹好不好?我们回家睡觉觉喔。”他想起自己也是以同样的手法应付四岁大的侄子,当时他在百货公司要不到玩具而哭闹。
“不要!我不要回家!”此时的她比平常更别扭,更难摆平。
途中,她的鞋子不知被踢飞多少次,最后他只能拎在手上。
“为什么不回家?你爸爸在家担心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都不知道!”
“骗人!”她使尽力气大喊,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你……你骗人!他根本嫌我是累赘,他根本不想回来,他一点也不关心我跟妈妈!”说着。她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嘿,别哭喊,你别胡思乱想,你爸要是不关心你们,就不会照顾你到大了。”
“谁希罕!他不过是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他不理妻女的死活,一心只想完成他的事业。去啊!快去啊!我又没绊着他,老是装一副委屈的样子,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吗?他做梦!”
明知道她可能清醒后根本不记得现在发生的事,他还是安抚她。
“你们是父女,这世上最亲的人,要好好的把握现·在,过去的错误大家都不愿造成,然而发生都发生了,我们也无力改变,石叔他也煎熬了大半辈子,你难道还不能原谅他吗?”
“不能!我就是不能!你都不晓得直到现在我还会做噩梦,梦到我一个人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捧着妈蚂的骨灰不知何去何从。没有人帮我,我找不到爸爸,残怎么都找不到爸爸。”她悲伤的啜泣,不停的揉眼睛。
泪水湿透了他的衬衫,他把她放下,温柔的凝望哭得像孩子的她。
酒后吐真言,没有了平时的冷酷,她收起了利爪,叨叨絮乐的词句是她心底最深的忧郁,她看起来很无助,比平常更惹人怜爱,哭个不停的模样,跟平常以坚强冷漠武装的她美好多。
“妈妈一直咳嗽,一直吐血,我好害怕好害怕,可是没人能帮我,我都不知道要倚靠谁,呜呜……”
“乖乖,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小婷很可怜是不是?”
艾略特怜爱的把她搂至怀中,温柔的安慰她,
真是一个小可怜,不过她真的好可爱喔!
艾略特享受她少有的柔弱,下巴不停的摩擦她的头顶,忘情的嗅闻她秀发的香味。
要是她永远这么依赖他,不知该有多好。他突然心生奢望,有所期待。
正当他在陶醉时,下巴猛然受到撞击,痛得他衰哀叫。
始作俑者义愤填膺的高举双手,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
“艾略特大混蛋!”
什么?
艾略特瞪眼抚着自己的脸时,她摇摇晃晃的冲到他面前,凶巴巴的逼问。
“说!你是不是跟他一国的?”
“跟谁?”
“艾略特那个混蛋!”
“我……我是混蛋?”
“没错!艾略特不仅是个混蛋,还是色狼、痞子,自以为是又爱管闲事、假道学……”
她洋洋洒洒的咒骂着,口齿之清晰完全不像喝醉酒之人。
自认人缘超好的艾略特傻眼了。
是,他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好,可也应该不会差到哪去。顶多是讨人厌,可是怎么连色狼、浑球这种字眼也加诸于他身上?才儿星期,她就把他列人十大恶人之首了?
怪不得东尼要他好好加油,可是他自觉没对她做任何过分之事啊!
除了特意到她的班级,可这也是为了方便调查。偶尔喜欢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刺激她的爱慕者,他会放风声说他们两人住一起,也为了想看她冷硬的脸孔有生气一点,他会逗逗她,可这些都无伤大雅,不是吗?
“混蛋!混蛋!”
他心虚的低头瞄了使尽力气痛骂的石品婷,即使身子摇摇摆摆,神智不是很清楚,咒骂声仍旧滔滔不绝于耳。
他叹口气。好吧!就算他有点不明事理,不分青红皂白就质疑,甚至对于她对石叔的行为颇有意见,但是他的出发点也是善意的啊!还不是希望这个家恢复生气。
“王八蛋王八蛋!我不回家!”石品婷坐在地上要赖,用力捶着水泥地,吵闹不休。
解铃还需系铃人,事因他而起,也要靠他调解才行。
他莫可奈何的蹲在她身边,“对不起,不过我们还.是得回家。”
他利落的再把石品婷背上肩,谁知她竟然又扯着他的头发怪叫。
“艾略特大混蛋!”她逼着艾略特跟她一起喊,否则就扭动身子闹脾气。
艾略特哭笑不得只得跟着她喊,“艾略特王八蛋。”
“不行!”她还抱怨,“不够大声!”
“这……已经是深夜了。”
“我不管!我不管!”
“好、好。”
话虽这么说,他怕吵到别人,带她到公园里大喊。
等她喊累了,发泄完后他就背着她,边走边哄的回到家。
第五章
石品婷站在讲台上,念着课本,强忍着头痛欲制的感觉。
仿佛有个樵夫住在她的脑袋瓜里,欣着斧头拼命的劈砍,宿醉后的清晨是最令人难熬的阶段。
其实她并不爱喝酒,一个月两次都嫌多。只是有个讨厌鬼在家,挑起她的新仇旧很,害她无家可归,只有天天往同学开的酒馆走,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酒鬼了。
直到现在她还是很纳闷昨晚她是怎么回家的,上次是东尼送她,这回该不会是父亲去接她的吧?最坏的打算便是由那家伙去带她回家。
倒是今早他反常没继着她要送她上学校,一早就消失,而她也没问父亲。
恶心感不断的窜升,她却要撑完今天中午的课才能回家休息。
“老师,那个公式能不能再请一遍?我听不太懂。”台下几个有在听课的同学举手发问。
对了,现在是上课时间,而台下不少学生却频频打瞳睡,快去和周公打交道了。
对从她来说,班上同学能来上课已经让她很欣慰,校方普多次暗示,只要学生有旷课的情况就要不留情的记下来,等超过一定的次数就要把他们扫地出门,这对已被罕多学校驱赶的他们是不太好的下场。
因此,只要他们愿意天天来报到,功课方面她的要求并不严格,毕竟对逃家跷课都是稀松平常的他们来说,上课算是惟一能留得住他们的方法。
经过提点,石品婷仔细的再验算一擦黑板上的公式,发觉自己居然算错了,连忙尴尬的修正过来。
自问在教学方面她还算是用心,现今却为私事而影响工作,她真是差劲。
突然,两位女同学从后门大摇大摆的走进,边说边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乒乒乓乓的发出很大的声音,完全不在乎班上的老师和同学,对于自己制造的噪音也不感到愧疚。
“邱玉娟、王雨凤,你们俩迟到了,你们忘了我们的约定吗?这学期你们已经不能请病假和任何事假,连迟到也不行,就算我不记你们迟到,刚刚两节旷课你要我怎么处,嗯?”
两人面面相觑后。王雨凤很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随便你怎么处理,反正我本来也不想读,是你到我家求我爸,我爸才让我上学。”
唉,这些孩子永远都学不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我是为你好,学校已经对你发出警告函,再几次你就得转校。再一年就毕业,我不希望你们中途放弃。”
“我们也不想这样。”邱玉娟低语,一脸漠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徐震生麻烦的家庭比比皆是。父母疏于管教是一回事,学生有没有上进心又是一回事。她们的父母已经对她们放弃,她不可以。
“我知道你们有难处,可是我只要求你们天天准时
石品婷忍着疼痛,走至两个男生面前,狠盯着他们,痛心疾首的问,“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肯爱惜自己,也尊重别人?”
两个男生扯着自己的书包.各自把头偏向另—方一副悉听尊便的跑样。
她不想在众人面前诉说自己曾经对他们付出多少心血,牺牲多少。她不想邀功,更不想向他们讨人情,只是事到如今她真的无活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