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追逐彩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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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厕所前问候对方,是这地方的特殊礼节吗?

  他站直身体,将帽子戴回头顶上,又道:“欢迎来到利家牧场。”嘴角向上扬起。“不过在正式的欢迎之前,能不能麻烦你挪挪腿呢?”他轻轻地扶住她的手肘,将她带出厕所。“待我使用完毕以后,你要在里头参观多久,我都乐意奉陪。”

  最后他掩上门——带着使众人笑歪了嘴的终极胜利。

  甘舜知则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她捣着热烫的脸看着眼前一群笑得东倒西歪的大男人。心里有个奇怪的想法:笑声在这个地方一定没有存货不够的问题。而假如笑声能够转化成能量的话,这里所有的电器大概都不需要插电了。

  这地方……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利家牧场?

  听起来有点熟……不正是旅馆附近的两座牧场之一吗?

  这么说,她已经来到阿姨旅馆所在的那座山谷喽。

  眼神在男人群里梭巡着。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一名头发斑白、但身体看起来还很健朗的老人身上。

  她想,年纪大一点的人应该会比较稳重,不会乱开玩笑。

  于是她试探地走到他面前。“请问,我到底睡了多久?”

  老人将嘴边叼着的烟斗拿到手上,眼神熠熠,很认真的回答:“听说大概有一百年了……”双颊为了忍住笑意而抽筋。

  大笑声再度在人群里爆了开来。

  甘舜知翻了翻白眼。真是,从来没看过这么爱笑又爱开玩笑的一群人。

  她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那么我又是怎么来到你们这个地方的呢?”要笑就一次笑个够好了。

  “哦,”一个比刚刚那个戴帽子的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站出来道:“这个就要问我们老板了。”

  甘舜知耐心地问:“你们老板在哪里?”

  男人们抿着笑,手指比着刚刚被打开的厕所门。

  甘舜知回过头去。

  只见他又对她行了个礼,左脸颊上浮起一个浅浅的笑涡。

  “利海粟任您差遣。”

  甘舜知学了乖,这回有留意到他上扬的嘴角所暗示的不怀好意。

  觉得有必要扳回一城。她不甘示弱地道:“哦,那再好不过,就麻烦你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不过,在那之前,我可必须先澄清一点,我真的没有在厕所前闲聊的习惯,当然喽,入境随俗,我想我可以委屈一点配合各位。”

  利海粟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想必你是误会了。我们这里也没有在厕所前闲聊的习惯。”他回头带上厕所的门。“毕竟,那不怎么卫生,不是吗?”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比着她衣服上干涸的血迹,突然说:“你会在这里,是因为你流了血。”

  “我流了血?”甘舜知低下头一看。呀,果真是血!

  阿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拎来一瓶仙草茶。“小姐,这个给你喝,清凉解渴,可以退火气喔。”

  “谢谢。”甘舜知愣愣地接过那瓶茶。看见那个叫做“ㄌㄧˋㄏㄞˇ ㄙㄨˋ”的男人捉起那个给她茶的男人手腕看时间。

  “从昨晚到现在,你总共睡了十六个小时。”能八风吹不动,万人吓不醒的睡那么久,这个人不是属猪就是太疲倦了。

  十六个小时?嗯,虽然没有她想像的久,但也打破她自己的睡眠纪录了。

  “你属猪吗?”他突兀地问。

  甘舜知直觉地摇摇头。完全不明白她的生肖怎么会突然重要起来?

  啊哈!利海粟弹了下手指道:“那就对了,昨晚,你从林子里走出来以后,一看到我就开始流鼻血,最后竟然还昏倒在我的马蹄下。我如果自恋一点,绝对会说你是看到太刺激的东西才会虚火上身,还好我不是,因此我认为你只是太累了。”

  当他提到林子和昨晚时,甘舜知的记忆便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她两眼大瞪地看着眼前这个牧场主人。确确实实地受到了惊吓。

  原来昨夜她所看到的那名月光下的骑士,不是梦,也不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咽了咽口水,仿佛那活色生香的一幕又重在眼前上演。

  感觉自己又口渴起来,她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茶,却丝毫没有减低自己体内正燃烧起来的燥热。

  意外又突然的,那名令她口干舌燥的黑暗骑士,居然渐渐地与眼前这名高大的男人重叠在一起。她重新仔细地打量他。

  身材,没错。是眼前这一副。

  脸孔,没错。是眼前这一张。

  唯一一处无法重叠的地方,是他们脸上的表情。

  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表情或上扬的嘴唇都带有一点点玩世不恭,以及一点点旁人莫名所以的讥诮。然而昨夜她所遇见的那名骑士脸上的表情,却仿佛正痛苦挣扎于地狱的边缘。

  这两张脸的表情,毫无相似之处。

  眼神上下游移起来,最后停留在他敞开的衣襟露出的一小片结实胸膛上。

  那贲起的肌肉显然是经过阳光洗礼的,看起来健美极了。

  她几乎能够想像如果她的手贴在上头,感受到底下用力撞击的心跳……

  “啊,你又流鼻血了!”利海粟有些意外地道。

  甘舜知低下头看到滴在她衣服上的血滴时也是一脸错愕。

  她仰起头,用手捏着鼻子,嘴巴同时用来呼吸和说话:“这下可好,你可以再自恋十倍,也不会有问题了。”

  利海粟闻言,不禁困惑地搔搔头。

  其他人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很好,他也有这种时候。甘舜知颇有些得意地想。

  这个陌生男人让她有想与之一较高下的欲望。

  然而三秒钟后,利海粟放声大笑,他试图抿起怎么合也合不拢的嘴,对眼前这名他还不认识的女子投去饶有兴味的一眼。

  如果光瞧她有点假正经的外表,大概看不出来,这位小姐毕竟有着她自己古怪的幽默感。

  喉咙里还梗着笑,他冒着被自己的笑声噎死的危险,含糊地咕哝:“那、那真是我的荣幸。”

  反应不慢嘛!甘舜知立刻回嘴道:“你明白就好。”

  “是啊,这种事情两个人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利海粟特意用一种男人看了会怕,女人看了会爱的坏坏迷人眼神,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什么呀?什么心知肚明?不成不成。其他人一时间脑袋还转不过来。只好用力地收听他们的对话,企图从中解码。

  甘舜知几乎抵挡不住他双眼放射出来的电力。“你属猪?”以前应酬时,她见过这种猪哥眼睛。

  这回轮到利海粟怀疑起他的生肖怎么会突然重要起来了。他防备地看着她,谨慎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甘舜知察觉到他的语气突然有点儿不一样了。

  眯起眼,看着他的眼睛。

  意外地,她发现他的眼瞳并不是墨黑色的,而是比琥珀还要深一点的金栗色。

  这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啊。

  他的瞳孔因谨慎而缩小。令他看起来更加地危险。

  然而一个天外飞来的领悟令她顾不得眼前的危险,竟然大笑出声。“哈,我猜中了,对不对,你还真的是属猪的!”真是误打误撞啊。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的话里,有一点点疑似羞辱的意思呢?但愿是他想太多……

  在利海粟还没想到怎么回应以前。江哥佩服地插嘴道:

  “哇,小姐,你好厉害喔,你会看相是不是?”真是铁口直断,能不能也帮他看看他的命相?

  甘舜知顺着他的话,得意地看着“ㄌㄧˋㄏㄞˇ ㄙㄨˋ”道:“没错,我是会看相。”要不然怎么有办法从他两眼散发出来的有色光芒直接一语中的?

  利海粟浓眉皱起,一时间竟然无法破除她的生肖字谜。

  喜欢看医生,也喜欢相命的江哥兴奋地道:“那你能不能帮我瞧瞧我这面相将来会不会公侯将相,大富大贵?”

  甘舜知将眼神移向江哥。他的年纪大约跟她差不多。她微笑地道:“嘿,不能。”在他露出失望的眼神前,她又接着道:“我只会看一种相。”

  “什么相?”众人好奇地问。连利海粟也竖起耳朵。

  甘舜知好整以暇地吐露:“色胚的长相。”

  立刻从关键字里领悟过来的利海粟,眼中突然冒出一股蛰伏已久的杀人欲望。

  随着甘舜知笑得愈大声,他眼中的火就烧得愈旺。

  利树宽当看戏一样地看着侄儿和这名误入牧场的陌生女子间,轻易便搭起一道不容旁人介入、只容观望的隐形墙。

  他觉得墙后的那个舞台正在上演的戏真有趣。

  6 想哭的时候怎么办?

  “哈哈哈哈——”甘舜知笑得整个人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她弯下腰,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以减少横膈震动时,过度拉扯已经笑到不行而有点抽痛的腹部肌肉。

  八、九个大男人就看着她一个人疯了似的,不停地大笑。

  渐渐的,没耐性的男人开始肘碰肘,低声交谈起来:

  老陈纳闷地问江哥。“她怎么一直笑个不停啊?”

  江哥摇摇头,问阿德。“你刚刚拿给人家的茶是不是加了不该加的东西啊?不知道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看?”听说有一种迷幻药会让人不停地发笑。不知道依这症状看来会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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