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化作泪水,一颗颗地滴落下来,不像上回的嚎啕大哭,无声无息地仅掉泪珠。
那一颗颗的泪水揪人魂魄,拧人心口。
“需要伤心?再找人投资就是。”她那心死的模样令他好——难受。
“是啊,用嘴巴讲总是很容易的。”当初老板跟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周先生投资的。现今的经济不景气,资金难募,他懂吗?他知道人家的困难吗?
“若不行,就换个工作。”
“这是你的风凉话?”泪水掉得更快更急。“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很喜欢这个行业的……不仅仅是它能让我赚钱,它还赐给我梦想成真的机会。再说,就算我换了工作就能保证我从此一帆风顺吗?不,不可能的,一帆风顺这句话永远不会在我身上实现。”她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以前不会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就是遇见他之后……这天杀的克星!“衰鬼一再缠我身,衰鬼总会突然出现破坏我的美梦,可恨的衰鬼!”她恨恨地骂。
“衰鬼?你指我。”滑天下之大稽,不过却把他逗得很乐。
“你跟它是同一国的,你也是为了整我而来的,对不对?”
“我有这么讨厌?”
“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是没有让我顺利过。”委靡的身子瘫进椅子内,力气仍是无。
“你把我的能力评得一文不值。”能被瞧得这么扁也是另类的惊奇!
“不然呢?你自己反思,过去这些日子以来你帮助过我什么?”她虚脱地闭上限,就让黑暗埋葬她算了,她不想再睁开眼睛与衰鬼对抗了。
他没有回答,却清楚左密幽对他是彻底的失望。
原来,被人瞧不起的滋味是如此呵……夏炽突然起身,将瘫软的她横抱起。脑袋昏沉沉的左密幽任由他抱起,没有力气质问他,又要搞什么把戏?没有力气质问他,突兀的行为是否引起饭店客人的注目?没有力气质问他,意欲为何?
夏炽跟服务人员一阵窃语后,服务生变得异常恭谨,并且引领他们登上专属电梯,直达饭店最顶楼,也是最舒服、最昂贵的总统套房。
听到门扉打开的声音,感觉愈来愈不对劲的左密幽才慢慢睁开眼皮。
所费不赀的水晶吊灯是她入眼的第一个画面,倏然僵硬的纤纤颈项转动,又瞧见一大片透明窗户,可以俯瞰眺望北市夜景。
这是什么地方?
她飞快跳离他怀抱,惊骇地四处巡望。
“不会吧……不会吧……这种材质的沙发、难得一见的紫桧木柜、还有大客厅、还有书房?这这这……这种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格局,分明只会出现在——”
“总统套房。”夏炽接口道,唇角总算有了丝笑意。
“总统套房?”她尖叫一声,跳跳跳!“你带我进来总统套房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带我进来这么昂贵的房间?总统套房耶!有没有搞错?总统套房?”
“需要这么惊骇吗?”她的反应也太过离谱。
谁能不惊骇?“我问你,在这里住一夜要多少钱?”钱正是重点。
“三、四十万,我没仔细问。”
“三、四十……万?”她要暴毙在这里了。“三、四十万!”她虚脱了。“天哪!我哪来的钱付款?我哪来这笔钱付总统套房的住宿费用呀?”她恨恨地看著他。“你为什么要进来这种地方?你怎么以为我会有钱付这笔款子?先生,我是贫穷女!你明明知道的,你为什么要捅这个楼子?你故意的吗?”为了要跟周先生陪罪,她已经跟老板丰哥额外支领八万块做公关,现在又……又捅出这么离谱的楼子来!他是嫌之前破坏的不够精彩吗?非要让她公司倒闭,她被扫地出门才甘心吗?
“不要愁眉苦脸的,我倒觉得这些钱花得有意义,你‘活’起来了。”他无法忍受她死气沉沉的模样。
“‘活’起来?”她声音全哑了。“你用吓我的方式恢复我的活力?”
“结果成功了。’
她第一次想拿菜刀砍人,要是可以不被判刑入监的话,她真的会一刀砍死他!哈,想到办法了,她就写出剧,把他蹂躏死,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在写这部剧本之前,先要把今晚的住宿费给筹出来,免得被扭送警局,到时候一上社会版,那可精彩了。
“我打电话回去问问我爸,或许他的户头又莫名其妙地长出钞票来了。”她像缕游魂般拿起电话,拨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你的处理方式真有趣。”她又把他逗得很开心。
“好笑吗?祝福你笑死。”
“跟你相处实在太有趣味了,你跟你父亲都是可爱宝贝。”夏炽走过去,很绅士地牵起她的柔荑,带她往浴室方向,轻柔地安抚著她。“烦恼明天再想,既然都住进来了,就好好享受这一夜。”
满腔愤懑就在他握住她手心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严格说来,他再度在对她“毛手毛脚”,然而他厚实又温软的掌心温度却透进她体内,暖和了她。
“我哪有心情享受?”口气不再冷沉沉。
“你可以的。”他轻推她进浴室。“好好欣赏台北夜景吧!”他关上浴室门。
左密幽呆怔地望著浴室,四周满溢著甜蜜味道,心情跟著慢慢舒坦开来。
大大的浴室果然有一片观景窗,而按摩浴缸似在召唤著她使用。一边浸泡在浴缸里享受按摩,一边观赏北市灯景,可谓是人生一大享受。
她褪去衣衫泡进浴缸里,虽然舒服的享受让她精神不再紧绷,然而乌溜溜的眼瞳仍然紧张地瞥向浴室门。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夏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闯进来?
结果没有,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也涌上了抹淡淡的……失落。
呿!她哪时也染上恶习,贪恋男色?
红著脸的她连忙套上浴袍,将湿透的及肩发丝吹到半干,整理好心情后,决定戴著“盔甲”再与夏炽战斗。
走出浴室,所有的照明灯光全被他调成温煦的橘色柔,室内撒落著亲密氛围。
客厅,没人。书房,也没影子,难不成是在……卧室?
果然!
赤著脚的她站在卧室外,凌瞪显然也梳洗过的夏炽,他身披浴袍,修长的身躯侧身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支肘撑颊,静望她。只是眸底深处依然泄漏出阗黑的邪魅光芒,浑身上下更是充斥著性感到不行的勾引姿态。
“上床来。”他拍拍床褥,不可一世的姿态既魔性又煽惑。
她往后退一步。疯了才会听话上床!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要吃了你。”俊容扬起笑意来,让夏炽更添危险气息。
“你不想吗?”她反问道,他可是常常做出“欺负”她的事情呢!
“我是想,倘若你愿意,就来吧。”他也不拐弯抹角,大方地邀请她。
如果掉头走人的话会显得很没志气,她已经够倒楣的了,难不成要把志气也给输掉?
左密幽深吸口气,跨步,一步一步走向他。
“你有眼光,懂得选择我。”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她,这妮子总算开窍了。
走到床边,她忽然停下。
“你想太多了吧?我对你完全不感兴趣。”她“呼”地一声半坐在地毯上,藕臂搁在雪白的床被上,姣好的下巴就抵著藕臂,倔强的脸蛋儿示威地对著他。“没错,你是个上品男人,外表俊美又邪恶,气质独特又迷人。是啊!你是很吸引人,不然我怎么会选择你来当男主角呢?”她呿了声,像在冷笑。“我很清楚,非常非常的清楚,颠倒众生的你能够轻易攻占人们的心,你不可能让我一人专有,既然知道你是属于大众的,我又岂会私心地想要独占你?”独占是一件极困难的工作,必须花费全部的心思与精力,此时此刻的她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她还不到谈恋爱的时候。
“好伟大的情操,为了你的观众不敢觊觎我。”与他朝夕相处,却能做到不动心、不动情,急切的人反倒变成他。
可笑的场面,预期外的答案,他该恼她看不上他?
左密幽歪著脸蛋,瞪大杏眼,突然恨恨地道:“你心怀不轨,又故意布设陷阱让我跳了,对不对?”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她怎能忘记他的“丰功伟业”?!“你想诱骗我上床好尝甜头?!你也真敢!”哼!
“很意外你会这么说,视我为登徒子。”叹息……“还是破坏王。”她继续往他头上加冕封号。“你一直搞破坏,不断不断扯我后腿,让我的心情跟坐云霄飞车一样,忽高忽低,我甚至怀疑你是为了欺负我而现身的!”
“没喝酒却说醉话。”
“还不承认?”她又啐了声。“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承认我抓不住你的心思,你太‘飘’了,像仙、像魔、又像巫,就是不像个正常人类。”